书城古言步轻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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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谢旭恩向来温润的眼睛此刻比十一月的冰雪还冷。“说,这些话都是听谁说的?”

“回公子的话,这些,这些都是奴婢偷偷听来的,现在宫里到处都在传……”

“人云亦云!你们没脑子吗?这样荒谬的话你们也信?还有胆子到处说?王后是什么人?她是上仙!仙子能与一般凡人相提并论么?”狠狠地将这两个宫女威吓了一顿,谢旭恩让她们戴罪立功,偷偷探查这消息究竟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

而后,谢旭恩立即找到楚正,将此事告诉他。

只见楚正哭着脸道:“旭公子您可千万别告诉王上和娘娘。小的正在查呢!那些嘴碎的东西,我已经打杀了好几个了,没想到她们胆子这么大,竟然还在传……”

谢旭恩倒也没有丝毫诧异。楚正作为王宫的大总管,他肯定在各个地方安插了自己的人手。难怪这段时间他看楚正暗地里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谢旭恩想了想道:“虽然陛下以仁治国,但也不能没了上下尊卑。对子民可以仁慈,但御下一定要严格要有法度,不能让那些卑贱之人忘了自己的身份。楚总管作为大总管,应该好好提点她们一下才是。”

“旭公子,不是小的心慈手软,而是流言这东西像风一样,它禁不住啊!我又不敢大张旗鼓的杀人,怕三位主子知道了烦心,可宫里少了人,特别是在主子跟前服侍的人,总要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是?旭公子,都说您智计百出,您就给小的指点一二吧!”楚正说起来就急,如今看到谢旭恩,倒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谢旭恩沉吟了一下才道:“第一,要打探清楚这流言是不是只在宫里传播,宫外可有人在传?第二,秘密下达禁言令,举报有奖。凡是被人举报的,直接杀了。第三,尽快查出流言的出处。无风不起浪,这背后肯定是有人指使的。第四……若实在控制不住就告诉陛下和太后,尽量瞒着王后。”

楚正告别谢旭恩,赶紧去安排。

谢旭恩在勤政殿等着楚昊云和轻尘下朝回来,三个人一起吃了饭,谢旭恩帮着看了一阵折子,又与楚昊云讨论了目前的旱情以及对秦的战事,看着轻尘无聊地趴在楚昊云腿上睡觉,状似无意的问道:“妹妹好像比从前嗜睡了,孩子又长大了不少吧?”

闻言,楚昊云脸上的笑僵硬了一下,他低头摸摸轻尘的头发,而后一路下滑至她小腹,轻轻叹息道:“都两个多月了,依依并没有昏迷也没有入定,可是孩子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我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要多久才能长大。”因为这个孩子,他每天抱着心爱的女人却不敢妄动,偶尔开个荤都小心翼翼的从来不敢尽兴,实在倍受煎熬。可这小子偏偏又长得慢,看样子,只怕要拖上个三年五载的,唉……

谢旭恩忽然笑了笑,说:“妹妹已经不是凡人,可她离上仙毕竟还差一步,我在想,是不是因为这个孩子乃是仙灵之体,因此才会吸纳她一身功力,还长得特别缓慢?”

楚昊云一听,不由得双眼发亮,连连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他翻遍了医书都找不到先例罢了。

谢旭恩见此,心中安定不少。其实,他知道自己多虑了,楚昊云对妹妹的感情他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流言就产生怀疑?可凡事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想起自己接连收到的几封信,谢旭恩很有一种冲动想将一切都告诉楚昊云和妹妹。但想起母亲,想起姑姑,想起妹妹,想起父亲和姑父对自己的疼爱,站在他们的立场似乎也没有什么错,所以他还是忍了下去。

经过楚正的大力整治,宫内的流言暂时按下去了,但不好的消息是,这个流言已经在宫外流传有一段时间了,现在根本控制不住。到如今楚正也搞不清楚这留言是从宫外传进来的,还是从宫内传出去的。而调查流言的出处这实在是个大工程,楚正是软硬兼施什么法子都试过了,还是找不到背后主使之人。

如今,楚正只盼着王后早点将孩子生下来,这样谣言就不攻自破了。可是他看着王后依然平坦如初的小腹,心里实在很没底。

进入六月,天月越发炎热,除了陈国东南部,其他各国都已经两个多月没下雨了,很多庄稼都要枯死了。

楚昊云忧心忡忡,想了很多办法抗旱,但老天爷不下雨,任你什么办法都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民心已经开始动荡。此刻,民间甚至有谣言说因为王后被妖怪玷污,却继续享有国母殊荣,实在有辱国体,所以天降惩罚,这才不下雨的。当然,楚正及时将这些消息都剔除出去了,而朝中大臣们虽然也听说了,但谁活得不耐烦了敢当面跟楚昊云提出来?因此,楚昊云并未听到这些谣言。

因为北方的灾情,楚昊云已经下令停止了进攻秦国。秦国在韩楚两国联军中一再败退,不得不吐出刚刚到手的卫国领土。如今,楚国基本上将以前的卫国并入楚国的版图,韩国也暂时退兵回防。因为这场影响重大辐射宽广的干旱,大陆又恢复了从前的安宁。

这天傍晚,天边的彩霞异常的绚丽,只是无数人都在望天叹息。看样子,明天的太阳不会小呢!老天爷到底什么时候下雨啊!

然而,就在楚京百姓们黯然叹息之时,天边忽然传来一个清冽如甘泉的声音以十二万分的喜悦叫道:“妈妈,你在哪儿?宝儿来了!”

百姓们纷纷奔出去,只见一道巨大的银色身影不住地在天空翱翔转圈,那巨大的身影,银白色透着蓝光的鳞片,还有那令人恐惧的眼睛和嘴……

“妖怪来了!”

“妖怪,真的有妖怪!”

“好可怕的妖怪!”

“妖怪来了,会不会把我们全都吃了?”

轻尘正跟楚昊云、谢旭恩一起用晚膳,当然,轻尘是陪他们吃的。她的胃口还是不太好,但想着孩子,她每顿还是多少吃一点。

当天空传来宝儿的声音,轻尘一怔,而后立即扔下碗筷惊喜地跑了出去。

“宝儿来了!宝儿竟然没有走!夫君,是我的宝儿来了!”

楚昊云见状,想起她曾经说起过的那个“可爱”的儿子,也跟着出去了。谢旭恩没听过宝儿的故事,但听这声音像个高手,也赶紧跑出去看。

这时,整个楚京的百姓都已经陷入“妖怪来了”的恐慌中,人们尖叫着关上了门窗,找个地方躲起来大人孩子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而街道上的行人要么赶紧找个躲避的地方,要么四处奔逃回家去。连王宫里的侍卫都一群群聚在一起,望着天空几乎连话都说不完整。

王宫里四名宗师,除了一名保护梁氏,另外三名见轻尘和楚昊云这个时候竟然跑出去看情况,立即现身将他们护在身后,同时叫道:“王上,王后,请速速回宫暂避。”

“不用,不用,那是我家宝儿!他不是妖怪,不会吃人的!”轻尘兴奋地拨开三名宗师,不断跳跃着想看到宝儿,可失去功力的她,哪里跳得起来?楚昊云见此,担心不已,慌忙上前搂住她的腰身道:“别激动,依依。宝儿来了,你很快就能看到他了,你是孕妇,不能这么跳的……”

宝儿不断在高空盘旋,一边飞一边叫,同时搜索城里的高手。他知道以妈妈的功力,绝对是凡人中最强大的存在,可是这一路找过来,他始终没发现妈妈。都五天了,找不到妈妈的宝儿都有些着急了,听说这里是楚京,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是还找不到妈妈,就打算冲进王宫让那个楚王帮忙找人了。

这可怜的孩子只依稀记得妈妈在楚国,所以一路往楚国飞来,却不知道下去找个人问一问。他哪里知道自己的妈妈在凡人界那么有名,随便找个人都知道,他只知道凡人很多很多,怎么可能大家都知道他妈妈是谁呢?

“宝儿,妈妈在这里!宝儿——”

轻尘用力喊着,可是她的声音在此刻慌乱的楚京里实在是太小了,宝儿根本听不到。

“夫君,带我去房顶,快!最高的房顶。”她摇着楚昊云的衣袖,着急地望着天空。

楚昊云无奈,心里微微有些醋味,她不是说那个宝儿像个三四岁的孩子吗?怎么听声音像个十几岁的少年?不过,他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家伙在天空这么一闹,会引起多大的恐慌。

楚昊云无奈地带着轻尘飞上房顶,一路小跑,最后来到占星楼的楼顶。

占星楼是宫里最高的建筑了,足足有七层,成宝塔状。

轻尘站在高高的塔顶,对着天空不断挥舞着手,高声吼道:“宝儿——宝儿——妈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