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菲菲那轻微的一抽泣，王小艳也在手上加了些力量，并轻轻地拍打着菲菲的后背，努力控制着自己复杂的情绪不暴发，并祈祷着不要被黄小菲察觉。这完全不是王小艳设想的结果：自己居然能这么平静地接受如些不堪重负的事实，而去安慰本应该受到质问的黄小菲。
此时此刻，李小玉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这段话所包含的信息，对面前这一对姐妹，预示着什么。
而相互一个拥抱，无疑是最好的结果了，李小玉也不自然地呷了一口咖啡，以缓解因紧张引起的心跳加快，希望尽快让自己平复到正常的自己。期待着看这两人，看谁先说话，又将会说些什么？
时间似乎在此刻停滞不前，虽然只有短暂的十秒钟，对三人而言，无疑是漫长的，当王小艳和菲菲相互松开时，好像一场暴风骤雨刚刚过去。
“谢谢你，小玉。”先开口的是黄小菲，“如果不是你这么毫无顾虑地说出来，恐怕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勇气亲口说出这件事来，这个心结，常常压迫得我无法呼吸。”
“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包容与宽恕。艳子，这么多年，对你隐瞒，我对不起你。”黄小菲没有掩饰地用双手由外向内，整理了一下眼睛里湿润的“气氛”。
王小艳也是想表达对李小玉的感谢的，好像在经历了这样惊心动魄的心理成长之后，突然心里安静了许多。
王小艳的手，却不知何时，又被菲菲有力地握住。
仿佛菲菲想要握住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手，王小艳能体味到来自菲菲心灵深处的担忧或者说是期待。
敏感的王小艳知道该怎么样用心去回应菲菲传来的信息。她觉得此时此刻，所有对黄小菲的责怪与敌对情绪，全都烟消云散了。
这让本来应该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那么温馨和协调。
即便王小艳在李小玉“狂风暴雨”般的推论之后一言未发，她用身体语言制造了一个这么温馨而和协的气场。
这的确让李小玉感到意外而惊喜，并对王小艳更加亲近。
“其实，我们可以重新回到刚才的话题了。”李小玉总还是三人中最理智的，若有所思，“不过，刚才我的问题，就不用再回答了，我们都知道答案了。”
王小艳觉得李小玉的坦率真是既可恨又是可爱的。本来可以不用说的结论，她偏偏要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论证。于是投给了李小玉一个带着嗔怪与支持交织的复杂眼神。
李小玉似乎参透了这个眼神的含义：“菲菲姐，你其实应该知道那五张照片的真相，对吧？”
“这两天，我是真的郁闷坏了，我心里害怕、彷徨、不知所措。”黄小菲大舒了一口气，“我知道很多真相，我做了很多对不起艳子的事情，却没有勇气说出来。”
“菲菲，不是你的错，在爱情面前，所有的不理智的行为，在道德上也许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如果要弄一个人出来承担责任，那一定应该是温锐。”王小艳尽量让语气平静，并把责任往温锐身上推。
她知道，无论如何，她是可以原谅温锐的，毕竟温锐与自己是一个整体，往温锐身上推责任，相当于自己愿意承担责任。这也许会让菲菲好受一些。
王小艳迅速整理了思路，菲菲在知道自己与温锐谈恋爱的时候，其实她应该也算与温锐是恋爱，然而，却与杨浩谈起了假恋爱，来隐藏她与温锐的关系？为什么呢？
王小艳在思绪中不能自已。
“菲菲姐还是聊聊那五张照片，你应该知道的，是怎么回事？”李小玉总是抓住一切进攻的机会。
“这件事，我昨天向宋小婷确认了，事情，是宋小婷做的，但她不是针对艳子，因为那几张照片，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放进去了，只是粗心的老温，一直没发现。我正纠结不知道该怎么跟艳子说，实在开不了口。”黄小菲望向王小艳，希望她相信，“艳子，你昨天下午来我这里时，宋小婷刚刚离开不久。”
“也就是说，宋小婷，在一年之前，就布下了这个桃色陷阱，那应该谁做温锐的新娘，就针对谁。而如果一定要找个人出来，应该是你菲菲姐你，对吗？”李小玉似乎仍没从逻辑关系里跳出来，一直追问。
“应该是的，宋小婷与温锐的关系一直得不到进一步发展，而她又早知道老温和我的那些旧事，于是以为我是她最大的情敌。”黄小菲面对李小玉追问，明显很平静了，好比在公共浴池洗澡，只是刚脱光衣服那一刻面对四周投来的眼神还有些害羞之外，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坦然多了。然后看着王小艳，补充说：“她其实根本不知道，我和温锐，在艳子出国之后，不但没有得到发展，而且关系越来越僵化，反而是我做出了很多努力，才挽回了与老温的友情。因为老温心底里真正爱的女人，是艳子你。”
“这下子我完全明白了。”李小玉面带笑容地看着王小艳和黄小菲。
“嗯？”王小艳和黄小菲几乎同时发出疑问，“你明白什么了？”
“嘘，天机不可泄漏。嘿嘿！”李小玉一脸的坏笑。
黄小菲对李小玉仍然提防，她知道李小玉，心不坏，却经常干出坏事来，鬼知道她打什么主意呢？
王小艳却是充满好奇，她知道以李小玉的好奇与逻辑能力，一定分析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而且，不太容易从李小玉口中“免费”得到。
也许，李小玉神秘的坏笑，又是想交换“情报”了。
“你又开始卖关子了？刚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了，你真是个善变的女人。”王小艳已经不拿李小玉当外人了。
“我们是无话不谈的朋友，没错呀，但是，这还只是未经确认的猜想而已，话说回来，菲菲姐可不一定愿意我说出来。”李小玉仍然一脸的坏笑，“不过你想知道的话，我以后可以悄悄告诉你，但你要用你的别的故事来交换，这种事情，亲姐妹，明算账。”
“看吧，你又开始算起账来了。”王小艳拿李小玉没有办法。
“艳子，你别理她，什么都不要跟她讲，她就是个坏坯子，咱们自己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只要你永远不要生我的气，就行。咱们什么都不告诉她。”黄小菲一脸的严肃。
“那可不行，我今天帮助你们姐妹俩解决了多少问题？菲菲姐你怎么能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呢？好啦，我们都不拿彼此当外人，好吗？我那套情报等价交换，从此不用在你们俩身上了，菲菲姐，行吧？”李小玉抓住黄小菲的小臂，一脸的央求。
“这才像话嘛，说吧，你明白什么了？”黄小菲治了李小玉的罪，仿佛全身心从束缚中挣脱了出来，自己跟温锐的那点儿事，既然已经捅破了，就不必在乎多与少，反正迟早是要向王小艳交底的。
“我只是自己在推论，等我说完，还需要得到菲菲姐的确认，行吧？”李小玉感觉自己又恢复了情报交换的沟通方式，马上打住，“对不起，我这沟通方式不对，换一下，就是说，如果我说得对呢，你就支持下我，如果不对呢，你就帮我纠正，我陈述故事梗概。菲菲姐来补充细节，行吧？我相信很多你们的事情，经由我的口中说出来，也许还能避免很多小小的尴尬，对吧？”很明显，李小玉开始得意和放肆起来。
“艳子是我最好的姐妹，就依你吧。”黄小菲撒开李小玉的手。
“那我就开讲了？”李小玉整理着思绪，摆开了架势，对于分析这样的故事，李小玉是最兴奋的，相当于是找了两个听众，来帮助她整理小说素材。更何况，这个故事里最关键的细节，如果引导菲菲自己说了出来，那可是想破脑袋也杜撰不出来感人猛料，绝对是读者所需要的重点。
“对了，菲菲姐，再煮点咖啡，行不？”李小玉一点都不客气。
“唉，你看我，都忘记了。”这才松开王小艳的手，忙碌起来。
“首先一点，艳子你们家老温，的确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还好，他心地善良，否则，不知有多少无知少女，要毁在他手里。”李小玉看了看时间。“现在快6点了，你这里客人也会多起来了，我们要不改个时间？我想，这些事，不能让不认识的人，当故事听，对吧？”
“菲菲，会不会影响你做生意呀？”王小艳不愿意放过一切机会。
“要不这样，咱们先去找地方吃饭，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喝茶喝酒都行。”黄小菲提议，因为她现在状态，也全不在生意上，内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纠结。
“好，吃饭，吃完饭去我那里，今天非常高兴能与你们俩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我打算把我家里舍不得喝的最好的一瓶红酒，今晚上跟你们一起分享。”李小玉还没喝酒就一副醉态的腔调，逗得王小艳和黄小菲心里一乐。
不能不说，抛开李小玉率直个性中容易伤人的部份，她真的是一个非常有错的朋友，王小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