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那个你深信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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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快十一点时,丽兹来到了丹和艾玛的公寓楼外,她停住了脚步。时值十二月初,这个星期五的上午虽是阳光明媚,但却也极冷。丽兹将双手深深地插在冬装的口袋里,头上的一顶羊毛帽子盖住了她金红色的头发。她喜欢这种天气——有圣诞节的气氛,她也喜欢这个有节日氛围的季节。她回想着过去两周里发生的事情,咬起了嘴唇。她甩开恐惧,进了大楼,瞥了一眼邮递员为每户投递信件的格子柜。柜子里有几封信。她又犹豫了一下,紧张了起来,而后决定勇敢面对,便翻看起了信件。还好,没有什么要叫人担心的。

不像过去的那两周。

在她最好的朋友艾玛和新婚丈夫丹去度蜜月的三天后,她收到了第一封信。

艾玛问过丽兹,可不可以在他们不在的时候帮忙照看公寓。艾玛只是让她偶尔过来看看是不是一切都好。但丽兹发现,自从她的朋友们飞离希斯罗机场,开始他们终生难遇的应得假期后,她每一天都很想来这里。或许是因为发生的那一切,让丽兹觉得还是要加倍警惕。尽管噩梦已经结束了。

抑或,只是他们觉得已经结束了。

第三天早晨,信件柜里只有那一封信。

收件人是丽兹,信是寄来的,走的优先投递。

里面是一张划线稿纸,只在中央有一行用哥特字体打印出来的句子,语带嘲讽。

你能真正相信谁,丽兹?

丽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轻易就能被吓到的人。她一直都不易受人影响,因为她有两个哥哥,小时候没少被开玩笑戏弄过。后来她又周旋在时不时要钩心斗角的剧院,便更是如此了。但此举无疑是吓到了她。之后一天接下来时间里,这一直萦绕在她心头。这是谁寄来的?又是为什么呢?不管是谁,寄信人一定是知道艾玛和丹不在,而丽兹会来他们的公寓。她不禁频频回头,怀疑寄信人是不是在盯着她、跟踪她。

但她不愿被恐吓到。

丽兹对抗着恐惧,每天都会去公寓看看,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投递柜。每一天她都期望再发现一封寄给自己的信。但直到七天以后,第二封信才姗姗而来。同样的伎俩。只有一句话,哥特字体,优先投递件,收件人是她。

你相信的人也是你该害怕的人。你相信谁,丽兹?

丽兹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威胁,更像是一种警告。但不是善意的警告,旨在让她感到不安。

又是关于是谁的问题……

该怀疑谁,这很显然:莎莉·汤普森。两个月前,莎莉假扮成一个叫艾米的女孩,计划谋杀艾玛的哥哥威尔·霍顿。她怂恿威尔与她一起双人跳伞,打算双双坠落摔死。她的动机是要报复他的家人——莎莉把她未婚夫斯图尔特·哈里斯的死怪罪于艾玛。斯图尔特在追求艾玛被拒绝后自杀了,他也曾与艾玛订婚。但最终她还是没有实施。她悬崖勒马,也没有构成任何实质性的犯罪。这也是为什么警方只给了她一份官方警告。也许去怀疑她又太明显了。

但如果不是莎莉,又会是谁呢?

丽兹还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这些信的事。她自然不想让此毁了丹和艾玛的蜜月。她绝不能让这个人搞破坏。她也没有告诉威尔,因为她不相信如果艾玛正好联系上他的话,他能保守秘密。他可能什么也不会说,但不值得冒险。丽兹考虑过联系警方,但实在没什么可说的,而且警方曾经的冷漠态度阻止了她采取这一步。他们不会感兴趣的。

丽兹爬上楼梯,来到艾玛和丹位于顶层的公寓。她进了门,关门时回头看了眼楼梯间。那里当然没有人。她一进屋就行动迅速地例行检查了每一个房间。一切如常。但房主不在,身处于此让她感到紧张,而且她从来不在这公寓里逗留超过一分钟左右。离开时她总是很高兴。准备离开时,丽兹看了看浴室门的四周。还是什么都没有。但她在脑海中听到了威尔的声音。

是理查德,我觉得他死了。

威尔在发现了被打得不成样的丹的弟弟理查德后,冲出浴室、双手沾满鲜血的那副场景仍然萦绕在她脑中。

她总是最后检查浴室。

丽兹颤了下,锁上了外面的门,下了楼。这个过程没有变得更容易些,但她仍会每天都来,直到丹和艾玛回来。她不会让恐惧打败自己。

到了楼下时,她感觉好了一些。但看到丹和艾玛信箱中的一个白色信封后,她骤然停住了脚步。

她看向外面的大门。那里没有人。她走向信箱,拿起了那封信。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字迹。但这一次没有邮票。是有人亲自送过来的。

丽兹紧紧抓着信封。“对方来过这儿,就在刚刚。”

门开了,把她吓了一跳。

是艾玛楼下上了年纪的邻居。“亨德森先生,是您啊。”

“噢,您好。”亨德森先生看见她很惊讶,尽管她在过去的几天里看见过他几次,也解释了自己在照看那间公寓。她怀疑就像他妻子一样,他也开始失忆了。变老似乎没什么意思。

“您看到有人离开公寓楼了吗?”丽兹问道,“就在刚刚。”

他抓着几个购物袋,看起来很困惑。

丽兹又试了一次:“您刚刚进门的时候,有人从您身边经过吗?”

“有的,”他说,“一个男人。”

“他长什么样?”

“我不知道,”他答道,“他戴着帽子。尖顶棒球帽,好像把脸挡住了。他脸朝着下面,我没有看到他的面孔。”

“您知道他往哪边走了吗?”

“北边。往尤思顿路那边。他是你的朋友吗?”

“我不这么认为,”丽兹说,“什么颜色的帽子?”

“蓝色的。”

丽兹拉开了门,手里还拿着那封信。“谢谢,亨德森先生。”她出门来到人行道上,向路的一端看去。有几个人正向她的方向走来,还有几个人正往尤思顿路的方向走去,就是这条街的另一端。有一个人看起来似乎戴着帽子,但是太远了,看不清。丽兹迈开步子,用接近小跑的速度朝他们赶去。她不知道如果其中真有戴帽子的男人的话,她该怎么办,但她想做些什么。

她超过了两个人——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戴着耳机听着音乐,还有一位正在用手机发信息的商务男士。然后,再远一些的位置,她能够看到他了。那男人戴着蓝色的帽子,大步流星。

“嗨,你!”

丽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喊,但这显然引起了他的注意,也印证了她的怀疑——就是那个人。他回头的角度很小,刚好能看见丽兹的程度,但帽子还是遮挡着他的脸。

然后他跑了起来。

丽兹追了上去,但那个戴帽子的人比她快得多,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丽兹想,如果是艾玛的话可能还有机会追上。然而尽管丽兹颇为健康,却非天生擅长运动,也不会为了乐趣而跑步。但她没有放弃,朝着川流不息的尤思顿路追赶着那个人。

戴帽子的人全速冲过还亮着红灯的马路,躲避着公交、出租车和轿车,继续前行进了摄政公园。丽兹只能站在路缘边从对面看着,不断按着红绿灯按钮,徒劳地想要止住车流。

她靠在隔离带上喘着气,这时才想起手里的信还没拆开。她拆开了信。

这次不仅仅是一句话了。

“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