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声 秦勉斋
飒飒的风声,吹得叫人烦闷;我呢?在那卧室中睡着做好梦;当我梦醒的时候,的的的声音,吹进了我的耳鼓;呵!天原来下雨啊。在这风声雨声的里边,还夹着悲伤的泣声。这真使我好奇心动,所以侧着耳朵细细听:那确是一种那里来的哭声!后来越听越近,我就披着衣,跣着足,起来;在窗边望一望,原来我对面的极小的工场里一个学徒被那场主用凶毒手段殴打。我一时代抱不平,开门下去,一方面可以解劝毒打,一方面可以调查无人道惨事的真相。等我到了那边,毒打也暂时停止了,哭声也略低了。我见小工人双手还捧了头,不住的呜咽,就向小工人的师父问问这事的情形。他狞笑着说:“这个小孩子真不好,日间很浮滑的工作,还说工作多么严重,师父多么凶狠。现在呢还想逃走。”我听了那一席话,便向学徒说:“你师父有什么虐待你?你为什么要逃走?”并告诉他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话。他说:“日间叫我扛很重的材料,做很苦的工作,夜里呢?不到十点以后不准睡觉;偶然支持不住,打了一个瞌睡,就藤条相加。我是一个良家的小孩,不过父母死了,家里贫一点,所以想学些手艺;然而那里经得起他这样的毒打呢?”说罢大哭,并示我被打的伤痕,青的,紫的,红的,都有。真是可怜!于是我向场主说:“这个学徒年幼,不可叫他扛过重东西,做过度的工作,夜间并且应当给他得一个畅快的睡眠,才是合人道的办法。”我也就此回来,写了这篇。在写的时候,还是咬牙切齿的痛恨无人道的场主。这是我所目击的学徒苦状,不知可在本刊征求改良的方法吗?
本刊对于学徒生活,向甚注意。改良的方法,也曾经征求过,但是还没有得到什么结果。这个原因,大概主张公道的人只能说说而没有实权,有实权的人又不大肯主张公道。我们不得不希望那般学工商业的人,或现在吃学徒生活苦难的人,将来有了实权,从自身起以改良学徒生活自任;不要自己吃了“做媳妇”的苦处,一旦做了“婆婆”,又摆起架子,变本加厉,则这种生活的改良,或者不难有实现的一日罢。
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