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邹韬奋作品集(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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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引狼入室

有所谓中法一九学术考查团者,据说是中法学术团体合作出发西北考查,此事未实行前,我们就听见留法党部侨胞及留法学生界对法方来华动机痛加指摘,既而褚民谊氏任该团的华团长,代在各报声辩,并和法方领袖共摄一影在各报登载,我们局外人莫明究竟,以为有中国党国要人参加,在学术上谋合作,想不至自己准备侮辱自己。不料四月间出发时,法人的爬行汽车即任意先行乱闯,高悬法国旗而不挂中国旗等等的狐狸尾巴已经露了出来,在中国人方面应有相当的觉悟了,但不知有何不得已之苦衷,仍硬着头皮和他们“合作”!最近花样越弄越好看了!据逃回来的团员姚锡九、焦绩华等所报告,法方团员用有声电影机“擅在宣化摄照妇女小脚,乞儿丑态”,还不够,索性大发兽性,车队长法人卜安把郝(景盛)团员打得“股青面肿,不能行动,褚团长在侧亦无法加以阻止”,原因则为郝君误入他们摄影范围,卜安“始而恶声相责,如斥奴仆,郝团员据理抗辩,卜安益肆咆哮,恼羞成怒,竟对郝团员拳足交加,且云虽枪毙汝亦无不可,堪为电影片增加材料,兹先给汝华人一点教训”,是直癫犬狂吠,岂是人说的话!

又据郝君说,“法方团员本属军人,研究学术者仅一二人”,“其路线应由中国团长指定,而实际则完全听法方之指挥”。我们所百思不解者,既知其“本属军人”,何以最初还三揖三让的恭迎敬捧?后来无时无地不侮辱中国,我方何以非至“股青面肿”不肯回头?故法方兽行固令人发指,而我们自己之引狼入室,颟顸无用,亦极可怪。事糟至此,我国当局对法方群兽是否认为有拘捕监视及严重交涉之必要?抑或仍欲“三揖三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