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我提笔写这篇短文的时候,本店被误会而遭难的事件,还未得到合理的解决。我们还有九处分店被封或被勒令停业中,还有四位同事仍被拘押着。这次本店在物质方面的损失固然不小,尤其使我们时刻敬念的是这几位因公遭难无辜受累的同事。我们仍在继续努力谋得此事的合理解决,中宣部几位负责的先生们的态度也很好,他们最近告诉我们说已开过几次会,还未想出“监督”的好办法,正在继续研究中。这是最近关于此事可以报告的消息。
在这次不幸事件发生的前后,直到今日,还时常听到不可思议的谣言。例如说本店每月得某某方面津贴十万元哪,本店同人帮某某方面布置通信网哪,都绝对没有事实的根据,这是以前我和诸位同人已略为谈过的了。我们根本没有这件事,所以并不心虚。
有一天,中宣部副部长潘公展先生写信约我去谈,我去了之后,他说在前一天,中宣部负责的几位先生们正在开会研究本店问题的时候,叶部长报告接到情报,据说生活书店决定全部由重庆“撤退”,搬往国民政府管辖不到的区域去办;又据说我和沈钧儒沙千里诸先生决定离开重庆,表示不合作!潘先生因此特地约我去当面问个明白。他并且说,党部方面正在设法把此事弄小,现在竟把这件事如此扩大起来,倘被总裁知道了,是不好的。
当时我一方面对潘先生的好意表示感谢;一方面切实声明这个“扩大”或“撤退”的计划,我根本连梦都没有做到!我说生活书店不仅重庆一处,怎能这样简单地“撤退”,而且我们是主张全国团结的,正在竭诚拥护国民政府的抗战国策,那里会不合作的道理!所以就事实及理论说,都可以断言这是毫无根据的谣言。经过这样解释之后,潘先生便也释然了。
最近又有在政府某机关的一位热心朋友见告,说他曾见报告:“书店方面有一通讯,内容系指须保守秘密,现在时候尤须特别谨慎,以避免政府方面之捕缉,万一不幸,虽在严刑拷询之下,亦须咬紧牙关等意。”这又是一个不可思议的谣言!所谓“通讯”云者,如指“店务通讯”,诸位同人看过,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如指负责人的信件,各店负责人也彻底明白,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根本上我们就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保守,那里还说得到“咬紧牙根”呢?
本店绝对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是不能欺骗终日在一个机关里共同为文化努力工作的全体同人,所以我们对外应该辟谣,对内却用不着辟什么。我所以还要提出来和诸位谈及的,一则报告报告天地间居然有这样不可思议的谣言,二则我们也可以从这里面得到一些教训,什么教训呢?我觉得至少有两点:
第一,我们应该尽可能使各地党政军人士明瞭我们事业的内容,明瞭本店的的确确是努力于中国抗战建国的文化,绝对没有什么党派的关系,绝对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类实际的情形,原可在本店所表现的事实上看出来,本店无须再用什么工夫,但是听到不可思议的谣言,居然可以凭空发生,那末我们虽自问根本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但是倘若素来对于本店情形隔阂的人士,听了谣言,也许不免怀疑,所以我们要经常注意到这一点。不但总管理处的各负责人,就是各分店的负责人,平日对于各该地的党政军人士,尤其是热心公正的人士,当尽可能联络友谊,尽可能使他们明白本店事业的纯正无他,这样便可以消除无稽谣言的陷害。不但主要的负责人而已,就是其他任何同事,都应该随时随地注意到这一点。
第二,我们虽然纯正无他,但是言语行动尤其是文字及书信措辞,仍须谨慎。这倒不是怕有什么秘密泄漏,因为我们根本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措辞如有不当,或以为私人通信可以随便胡说一阵,或高谈阔论说出许多不相干的话,言者无心,看者有意,大有捕风捉影、妄加猜测的可能,那就所谓无妄之灾,自讨苦吃了。无论公的文件以及私人通讯,都须准备给检查员拆开看了,也不致引起误会,我们听到不可思议的谣言,便知道环境复杂,我们尽管纯正无他,却仍然是要谨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