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心理爱的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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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爱是什么

对爱更精确的定义也许是强烈希望某人(或某物)幸福安康,并为之不断努力。

在我们的社会中,在歌曲、电影和书中,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强烈的渴望之情时,我们称之为爱。这种思慕可能压倒一个人生命中的其他事物,并释放出前所未有的活力。它同时包含着狂喜和痛苦,因为我们对感情的互动既持希望又抱猜疑。

“沐浴爱河”是最令人激动的情绪状态之一,许多人把它与生命中最大的幸福联系在一起。我们大多数人心中都藏有一些浪漫的爱情故事,它们可能来自小说、诗歌、电影或是亲身经历。这种感觉以及它对我们思想行为的控制特别强烈,以至于我们可能会终生不忘。当我们事后回忆起为爱疯狂时所做的那些傻事,为了得到心上人的稍许关注而产生的焦虑,我们可能会暗自发笑。

当我们陷入情网后,世界似乎都不同了,我们因幻想和愿望目眩神迷,感觉像是中了魔咒。除了心上人,一切都不重要。如果心上人回应了我们的感情,那份激动就上升为狂喜。难怪大多数人都渴望这种感觉,艺术和娱乐片都着力刻画它。

在我们的文化中,最具影响力的故事主要与爱有关。想想希腊神话里的帕里斯和海伦、克莉奥佩特拉和马克·安东尼、罗密欧和朱丽叶——最伟大的诗人和作家笔下的这些爱情故事令读者痴迷。可是,你能想象罗密欧对朱丽叶的强烈情感不是爱吗?

艾里希·弗洛姆对爱情仅仅是强烈情感这一观点提出了根本性挑战[1]。他将“坠入情网”和“恋爱状态”区别对待。他认为,我们坠入情网时所体验的强烈感觉其实根本不是爱,而是一种迷恋状态。这一论断引起了大规模的论战。不过,恋爱过的人都知道,恋爱关系初期那种痴迷执着、全心投入的感觉并不会持久。最终,它们会逐渐消失。尽管我们仍然对心上人满怀深情,但不会如最初那般迷恋。

就算是几十年后依然相爱的夫妻也承认,他们后来的关系和一开始明显不同。当这些最初的强烈情感开始消退,因为幻想破灭,事实上很多婚姻就开始崩溃了。

弗洛姆逝世半个世纪之后,生物检验方法为恋爱现象提供了新的见解。研究人员比较了刚刚陷入情网人士、单身人士以及处于长期伴侣关系中的人士血液中的几种激素水平[2]。他们发现,刚刚陷入情网人群的皮质醇(一种机体释放以应对压力的甾类激素)水平及其他一些血液激素高于处于长期伴侣关系中的人群。此外,激素水平的差异与坠入情网的强烈情感有关,而且在恋爱关系后期,激素水平会恢复正常。目前,尚未完全查明到底是哪些激素造成我们坠入情网后情绪高涨,但是其中包括多巴胺、后叶催产素、肾上腺糖皮质激素、脑啡肽和苯丙胺。这些激素可以引发欣快感,比如,后叶催产素可以助长依恋。实际上,其中一些激素的强大作用已经能和可卡因的作用相提并论[3]。当我们面临压力时,机体也会释放皮质醇,这就解释了为何坠入情网也会有一些不适反应,比如焦虑和失眠。

研究大脑和神经系统的新方法也促生了对爱的新颖见解。使用功能性磁共振成像(fMRI)技术比较两组人群的大脑:刚刚坠入情网的群组和处于长期伴侣关系中的群组,结果显示,在这些阶段,他们的大脑活动有一些显著差异,从而证实了从血液激素分析中得到的结论[4]。具体而言,刚刚坠入情网的群组,其大脑中与强迫性行为相关的区域远比处于长期伴侣关系中的群组大脑中的此类区域活跃。这些发现也许可以解释我们在此阶段对爱情的痴迷。

此外,研究显示,血液激素的升降与坠入情网的阶段性相当一致,并且可预期。通常,在恋爱一到四年后,激素水平会恢复正常。激素水平的下降和恋爱中激情消退相关。离婚率在婚后第四年达到峰值,这表明分手可能与爱情激素水平的下降,以及由此引发的激情消退相关[5]。

所以,血液检验和脑部核磁共振成像的结果都表明,坠入情网和长期恋爱不同。当坠入情网时,我们满脑子想的都是心上人。多巴胺水平上升会使人产生欣快感,充满活力,这种状态就算用强效的药物也难以达到。研究表明,我们会在看到一个人的那一秒瞬间坠入情网[6]。我们的大脑下意识地以闪电般的速度列出一系列标准,如果那个人符合这些标准,我们就坠入情网。因为这套标准涵盖范围广,并且很可能随着我们阅历的增长而不断扩充,所以我们不会频繁地坠入情网。我们坠入情网的标准在某种程度上是天生的,但它们也会被我们的成长经历所塑造。如果我们足够留意,就会发现让我们心动的人的相同之处。

我们为什么会坠入情网?这似乎是大自然快速发展一段关系的方式。从进化心理学的角度来看,我们大脑中产生的活力和欣快感是为了在两个人之间建立牢固的纽带,达到繁衍的目的。然而,和性冲动不同,坠入情网不仅能创造性交的氛围,也能让伴侣之间发展出足够亲密的关系,让他们能够共同去保护后代,帮助后代度过最脆弱的时期[7]。三到四年的伴侣关系,通常足够产下后代,并守护他们度过全然无助的幼年期。之后,父母中的一方往往能够安全地将后代养育到生殖年龄,这就是进化的关键目标。由于进化在乎的是效率,坠入情网的状态只需要持续三到四年。

这是一个发人深省的观点。所有这些美妙的感觉只是大自然诱导我们顺利交配繁衍的方式?爱注定难以持续?关于这些问题,答案取决于我们是否将坠入情网时的感觉和我们爱时的感觉等同起来。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我们需要定义爱,而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几千年来,哲学家、宗教领袖、诗人、作家以及各式人等都试图定义爱,但仍然没有一种广为接受的观点能涵盖爱的全部复杂性。一些哲学文章声称,爱是无法定义的。

对爱的解读和定义深受社会、哲学和宗教信仰的影响。因此,在不同的文化中,爱可能有不同的含义。在我看来,很多经常与爱联系在一起的情感,并不是爱本身的一部分。

17世纪的德国学者和哲学家戈特弗里德·莱布尼茨把爱定义为“因他人的幸福而感到快乐”的能力,这个定义捕捉到了爱的大部分真谛[8]。如果我们爱一个人,看到他/她幸福,我们的确会感到快乐。大多数人都曾感受过看到爱人眼中的喜悦而产生的满足感。另一方面,莱布尼茨对爱的定义并没有考虑到情侣的强烈情感以及他们在创造这份情感中所发挥的积极作用。“因他人的幸福而感到快乐”既可以用来描述稍纵即逝的瞬间同情,也可以描述深沉持久的爱。

对爱更精确的定义也许是强烈希望某人(或某物)幸福安康,并为之不断努力。因此,爱是更强烈的关心或同情。比起单纯的关心,爱具有更强烈的冲动、更大的满足感以及更热切的情感。但是,同情和爱之间的界限并不清晰。它取决于我们的情感强度和投入程度,比方说,我们愿意为他人的幸福安康做出多大的牺牲。举个例子,我们可能偶尔和邻居闲聊,我们喜欢她,当我们听说她摔坏了髋关节,需要人帮忙接送上下班或者购买东西时,我们乐于提供帮助。然而,我们不会辞职或者做出别的重大牺牲去帮助她。这些事我们会为爱人和亲密的人去做。因此,我们对他人幸福安康的投入和与之相连的情感,决定了我们认为它是爱还是同情。

正如我们发现很难定义爱一样,我们也没有全面了解爱是如何产生的。通常的观点认为,爱的降临不以我们自身的意志为转移。与此相反,弗洛姆认为,爱是一种行动,需要巨大的努力和关注,实际上,爱是一门艺术。要掌握爱的艺术,我们必须投入,并且把它视为头等大事。弗洛姆认为,如果我们全心全意地努力,其实我们可以爱上任何人。爱不是关于爱的客体,而是关于爱的主体,也就是我们对所爱之人的感知。

弗洛姆对爱的看法受到了许多人的热烈拥护,但也遭到了批评。有些人觉得,这种冷静理性的描述,忽略了爱的情感方面,排除了两个人之间存在独特的情感纽带的可能性。实际上,情感是爱不可或缺的部分。每个人都能体会到看见爱人的喜悦,感受到拥抱对方的冲动。在坠入情网阶段过去之后,这些感觉依然存在,它们是爱的本质部分。尽管弗洛姆强调爱中主动自觉的要素是正确的,但我认为他的天秤太过倾斜,他对于爱的看法过于冷静和理智。

爱既有主动成分,也有被动成分。主动的爱包括有意识地或潜意识地将爱的地位凌驾于其他人类冲动之上。不过,爱的情感是自发的,比如因为看到心上人快乐而感到喜悦,从这方面来说,它们是被动的。这些情感是爱的行为产生的自然结果。如果我们仔细回想曾经体验过的最幸福的感觉,大概会想到看见孩子或伴侣喜气洋洋时所感受到的快乐。我们满心温暖,无限满足,这就是爱最伟大的回报。但是要体验这些狂喜,我们必须先要主动在思想中触发爱的过程(有意识地或潜意识地)。

和坠入情网时伴随的感觉不同,只要我们持续地去爱,那么作为爱的组成部分,我们所体验到的情感就会持久。真正的爱往往需要我们了解心上人——远深于我们与某人坠入情网时所需要的了解。通常,仅凭外表或者短暂的接触就能触发瞬间的激情。这份激情让我们对心上人产生一种印象,而这种印象大部分基于我们自己的渴望和向往,并不能反映现实情况。我记得16岁时在舞厅看到一个姑娘,初次“为爱痴狂”时的景况。我没有勇气和她搭话,可她的样子让我念念不忘,于是我连续几周冒着雨雪,每天骑摩托车去那家舞厅,希望她还会再来,然而我从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因此,我们很可能会爱上我们对一个人的印象。当我们与激情对象相处更多时间之后,那个印象可能会和此人实际的样子相冲突——有时候,这会导致失望或者幻灭。然而,一段时间内,狂喜的状态可能会掩盖失望之情(导致否认)。如果此时两个人对爱没有足够的了解,他们的关系就很难继续下去。

很多人反对这种观念——伴随着坠入情网的强烈情感被草草归结为一时痴迷。有些人还以纯学术性和无关紧要为由,拒绝承认痴迷与爱之间的区别。但是区分痴迷和爱,实际上对我们的生活至关重要。坠入情网的阶段总会结束。如果我们把这些强烈感觉的消失解读为爱本身的消亡,就可能会质疑伴侣关系的整个基础。当情侣们发现,他们不再像最初那样为彼此疯狂时,往往会心烦意乱。他们并没有认识到坠入情网阶段是短暂的,而通常是选择分手,再去另一段伴侣关系中寻找新的激情,这不过是重蹈覆辙而已。希望永远处于狂喜阶段的情侣们必然会失望。

随之而来的失望之情不仅会让情侣心碎,而且往往给他们身边的人,特别是子女们,造成毁灭性的后果。老话“害相思病的傻瓜”有点道理:当我们的大脑中充满了坠入情网状态的激素时,判断力就会受到损害。对人脑核磁共振成像的研究一直表明,坠入情网所产生的情绪对负责决策的大脑区域影响巨大[9]。当热恋阶段结束后,生活可能会陷入混乱。

我的朋友本大学刚毕业,就在职场中遇到了他的妻子桑德拉。在办公室的走廊上,本几乎立刻就爱上了桑德拉。他基本没和她说过话,可是她的长相以及活泼有趣的风格迷住了他。他对她的迷恋与日俱增,很快,他发现自己整天想着她。在办公室里偶然遇见她时,他的心怦怦直跳,浑身像冻住一样。他急切地想要约她出去,可是在她面前,他总觉得很尴尬,开不了口。

桑德拉采取了主动。她也注意到了本,也被他所吸引。下班后,他们一起去喝酒,结果聊了好几个小时。一切都很好,他们觉得已经认识彼此很久了。他们变得不可分离。约会了三个月之后,他们同居了。又过了八个月,本向桑德拉求婚。婚后第二年,桑德拉怀孕了,一年之后,她又再次怀孕。

起初,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他们从不吵架。然后,随着时光流逝,气氛开始紧张起来。桑德拉不想回到职场,只想留在家里做全职妈妈。本疲于挣到足够的钱来维持家用,他同时做两份工作,感到越来越累。回家后,他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吃饭看电视。在他看来,桑德拉除了陪孩子们玩耍之外,整天什么也不做,而他却在拼命工作。当他想要多和朋友们在一起,而桑德拉不同意他丢下她独自外出时,他心怀怨恨。

本邋里邋遢,又不愿意帮忙做家务,桑德拉对此很生气。在他们刚开始恋爱时,她就注意到本不爱整洁,可是当初她只是觉得这有点儿好笑,还总是跟在他后面收拾干净。渐渐地,当本把东西弄得乱七八糟时,她心生愤恨,感到家务和育儿要把自己压垮了,而本不懂体谅更让她沮丧。

他们对彼此那种无与伦比的吸引力逐渐消失。本为职场上的另一位女士所吸引,而桑德拉则想着她大学里的一个朋友。他们几乎每天吵架,通常只是为了一些琐事。他们变得越来越疏离,婚后第六年,他们协议离婚。

这是怎么了?他们对彼此曾有的强烈情感怎么会消失了呢?刚认识的时候,他们深信不疑他们俩是天生一对。他们都确信,他们所以为的“真爱”会天长地久。

事实上,本和桑德拉从未爱过彼此,至少不是在我所指的爱的意义上。他们坠入情网,可这份感情从未转变成真正成熟的爱情。本和桑德拉尽情享受他们的快乐,但是没有付出爱所需要的持续努力。也就是说,他们都没把对方的幸福安康看得比其他任何事更重要。因迷恋而激增的激素消退后,他们没有努力去培养爱情。最终,现实生活让他们尝到了苦果。

工作和家庭给我们重压。辛苦工作一天之后,筋疲力尽的我们很难保持整洁,帮忙做家务。在焦头烂额地照顾孩子一整天之后,处于崩溃边缘的我们也很难面带微笑地欢迎伴侣回家。面对这种期望,我们的第一反应是沮丧和焦躁。只有当我们把这些冲动收起来,专注于对伴侣和家庭的爱时,我们才能学会在这些压力下感到幸福。

专注于爱给予我们精力和动力,去做那些我们觉得违背眼前利益的事情。想要看到所爱之人幸福的愿望,会鼓舞我们尽一切可能让他们的生活更美好。但是我们必须不断地从其他更自私的欲望中拯救爱,免其蒙尘。这需要我们一直记着真正的头等大事。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对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说,爱的能力需要学习和练习。桑德拉和本还没有真正开始,就放弃了他们的关系。一旦激情消失,他们就认为爱情已逝。他们从没有给自己机会去体验真爱。在热恋期,他们不仅冲动地步入婚姻,还生儿育女。现在孩子们要由一对分居的父母抚养,这对父母还在为监护权、诉讼费以及其他问题闹得不可开交。

如果理解坠入情网与实际爱情之间的差异,对本和桑德拉来说会有什么不同呢?知道人们坠入情网时通常无法理智思考,本和桑德拉就会在享受热恋时有足够的远见不急于结婚。一旦不再神魂颠倒,他们也许会更清晰地评估状况。那时,他们要么会有意识地进入下一步,发展一段成熟的爱情,要么在做出长期承诺之前分手。在美国,离婚最常见的原因之一是“不切实际的期望”[10]。成熟的爱情观会让本和桑德拉有智慧去知道维持伴侣关系需要什么,认识到他们是否准备充分。

在关于爱的理念上,西方社会不遗余力地误导我们。神奇、偶然、愉悦,这些爱的想象充斥着我们的日常生活。几乎所有的浪漫电影在都讲述这样的故事——在或搞笑或恐怖的剧情转折之后,两个人投入彼此的怀抱,陷入疯狂热恋。故事的结尾千篇一律是求婚,从此幸福永远。

大多数虚构的爱情故事会描述两个人坠入情网,但通常不会描述他们几年之后的生活。刻画令人迷醉的热恋期要比刻画激素水平下降的平淡期容易。然而,当流行的爱情想象聚焦在坠入情网而忽视维系爱情这一可能更重要的任务时,我们往往会得到完全错误的爱情观。

当然,娱乐产业不停地制作这些故事,因为它们特别受欢迎。谁不想用电影里的方法找到爱情呢?和灰姑娘一样,我们希望完美情人奇迹般地出现在自己家门口。同样,我们喜欢人们因为命运女神的微笑而一夜暴富的故事——因为我们会想象同样的事情某天也许会发生在我们身上。通过千辛万苦和自律决心获得成功的故事也许励志,但是一点儿也不激动人心,更谈不上浪漫。在互联网亿万富翁的时代,娱乐产业的爱情概念完美地契合了时代的精神。不幸的是,好莱坞对爱情的看法和它大多数其他作品一样不切实际。尽管任何人都可能在任何时候疯狂热恋,可是要让爱火永不熄灭,还需要努力和奉献。

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我们真的有一个完美伴侣吗?毫无疑问,有些夫妻的相处罕见地和谐。可是人的个性太复杂了,不可能在生活的每个方面都达成一致。在一段关系中,几乎总有改善的空间。尽管如此,很多人依然迷恋这种爱情观——真爱忠贞不移,至死不渝。虽然这种信念没有错,但是坚信它的人可能会因为拒绝接受其他可能性而让自己的生活更加不易。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们可能爱上不止一个人的独特之美。

作为一名心脏病专家,我发现,尽管很难承认,但爱更多是关于大脑而不是关于心脏。我们可以在浪漫和爱中尽情享受机遇、魔力和命运。潜意识里,我们也希望相信命运的作用,因为这可以让我们觉得,生活中缺乏爱不是我们的责任。相信我们在爱情中不走运,可能要比承认我们没有全心全意去寻找和培养爱情容易。爱情随时会来袭的观点,也能让我们保留一份希望。“爱以努力和专注为基础,不是魔法变出来的”,这种观点对于那些信奉缘分天注定的人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然而,“爱是心理能力而不是魔法力量”这种清醒的看法,即便没让人醍醐灌顶,也给人指出了一条明路。欣然接受我们创造爱的能力,赋予了我们掌控力,意味着我们能够让生命的每个瞬间都充满爱。不必等待爱情魔力的降临,我们每时每刻都可以拥有它。诚然,我们不能制造或者控制坠入情网时的那种强烈欣快感,可它们本来就转瞬即逝。爱情带来的持久满足感要由我们来创造。

不管爱从何而来,体验爱总是美好的。没什么比爱更能触动人类的灵魂。歌德笔下的浮士德博士几十年来研究哲学、医学、神学等知识,结果却发现真正让他兴奋的是爱。陌生的人们相遇,然后产生终生牢不可破的纽带,这本身就是奇迹。爱能释放我们自己从未意识到的决心和力量。知道“爱的确是一门艺术,能够培养和提高”,应该只会让我们更加为爱振奋。

我们不必为热恋期的转瞬即逝而悲伤。相反,知道它的短暂能让我们更加紧密地拥抱它,珍惜每一个瞬间。了解其生理学成因及其瞬息万变的特性,可以让我们有足够的远见,不在这段时间做出糟糕的决定。我们可以有意识地等待三到四年的恋爱期结束之后,再去考虑结婚和生儿育女的事情,以确定彼此的关系能够持续下去的机会更大。

知道在热恋期不能太把自己的想法当回事,也会减轻在此阶段的焦虑感。我们可以付诸一笑,然后尽情享受它的甜蜜,不受它的蛊惑。我们会意识到,只要我们愿意积极主动,进入到可持久、更具回报性的恋爱阶段,坠入情网后的一时迷恋就是一段恋情的动人序章。

通常,在热恋期过后,我们仍然会对伴侣有强烈的情感和喜爱。对关系忠诚的情侣往往会发现,热恋发展为爱情。爱情体验在很大程度上受我们控制这一事实,为我们打开了通往幸福和机遇的大门。我们不必等着爱幸运地降临;一旦我们把爱放在生活的首位,我们就能拥有它。如果我们无需付出很多努力,爱就真的来到我们身边,并且永远不会改变,那该多好。然而,爱也遵循生活中的另一条基本原则——不劳无获。生活中绝大多数有价值的事物都需要靠自己去争取,它们是投入与努力的回报。努力去爱的回报是巨大的。

注释:

[1] 弗洛姆:《爱的艺术》。

[2] S.泽基:《爱的神经生物学》,欧洲生化学会联合会快报,581期,25-79页,2007年;L.斯达卡:《配对键的内分泌因子》,布拉格医疗报告,108期,297-305页,2007年;D.马拉兹蒂和D.卡纳莱:《恋爱时的激素变化》,精神神经内分泌学杂志,29期,931-936页,2004年;E.伊曼纽尔、P.波利蒂、M.比安奇、P.米诺雷迪、M.贝尔托纳和D.杰罗尔迪:《血浆神经生长因子水平的提高与恋爱早期相关》,精神神经内分泌学杂志,31期,288-294页,2006年。

[3] A.巴特尔斯和S.泽基:《恋爱的神经基础》,神经学刊,11期,3829-3834页,2000年。

[4] S.奥提格、F.比安奇-德米切利、N.帕特尔、C.弗鲁姆和J.W.刘易斯:《爱的神经影像学:关于性医学新观点的功能性磁共振成像元分析的证据》,性医学杂志,7期,3541-3552页,2010年。

[5] H.E.费雪:《解剖爱情:一夫一妻制、通奸和离婚的自然史》,西蒙与舒斯特出版公司,伦敦,1992年。

[6] 奥提格等人:《爱的神经影像学》。

[7] 费雪:《解剖爱情》。

[8] G.W.莱布尼兹:《莱布尼兹短文集:新译本集,劳埃德·斯特里克兰译》,布鲁姆斯伯里学术出版社,189页,2006年。

[9] 泽基:《爱的神经生物学》。

[10] A.J.霍金斯和A.塔玛拉:《离婚有多普遍以及原因是什么?》,犹他州离婚情况介绍,犹他州立大学在线课程,www.divorce.usu.edu/lessons/lesson3,访问于2017年6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