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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嗨,这么大上千万人口的城市啥事不发生啊,知道得过来吗?当了市长也不一定摸得准!出租车司机挺爽性,也许夜里开车很寂寞很爱说话,这鬼街兴起来也没有多久,也就半年多时间吧,上这儿来就是喝酒,这里只要有门进去就是酒馆,没有别的,你闻闻,这街上的空气都搀和着酒气。

政府不管吗?

管啥呀?抓过几个卖白粉的还有鸡啥的,可酒馆照常营业,你也没规定宵禁不许通宵卖酒,是不是?老百姓好不容易有这么个乐呵地方,管啥呀!我送你到地方后,还要赶回这儿来拉活儿呢!司机说。

尚晓云笑一笑,心想干夜活儿的出租当然欢迎了,提供了一些可劲儿宰的酒鬼们,他们巴不得多出几条簋街才好呢。为了安全她把车开到自家院口,付完账拿钥匙开门,抬头看一眼,自家的楼上有灯光。老葛还没睡。她心里一乐,又看什么破武侠片吧。

她猜错了。人家没看什么片子,专门等候着她回来呢。

热水烧好了,西瓜切得了,清茶泡上了,就等她回来享受。

嗬,今天太阳是从哪儿出来?这是什么待遇,啊?尚晓云换衣换拖鞋,冲笑眯眯的葛锐勇发问。你外边辛苦,我淸闲在家,应该的。快去洗个澡,舒服舒服。老葛这两天一直对尚晓云很殷勤,自打上次因杨大夫的事发生龃龉之后,他一直很注意着两个人的关系。

今天挺特别嘛,平常我这么晚回来,我在一楼就能听见你的打呼噜声。尚晓云笑他。没什么特别的,你废寝忘食地工作,为家庭经济建设作贡献,为搞活股市为国企改革做好事,为下岗退休人员去股市赚钱提供帮助,你是一等功臣,理应受到照顾!老葛笑说。

你怎么变得这么油嘴滑舌!尚晓云也被逗笑了,不过听着心里挺舒服。洗完澡出来,用清茶漱漱口,一边吃着西瓜,一边问葛锐勇:说吧,是不是有事跟我说?

也没什么事……,前两天卖中龙赚了些钱,多亏你了,我心里感激嘛,还有小洪,你向她转达一下我的感谢。

就这些?

还有,就是,能不能再透个信儿?下一步,我该买什么股票?我现在还空仓呢。老葛终于说出口。

这不结了,还说没事呢。尚晓云笑起来,逼出老葛心里话甚是得意,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几个屎粪蛋,嗬嗬嗬……

屎粪蛋也拉出来了,有几个你也知道了,你该告诉我信儿了吧?老葛依旧笑眯眯地问,又给她拿一块儿西瓜。

老兵啊老兵,你现在还真乖,钱的魔力真大呀!尚晓云开心地笑着,拿干毛巾再擦擦蓬松下来未干的湿头发,我说,老葛,这股票是你炒呢还是我炒呢?

你给信儿,我去炒,嘿嘿嘿。老葛依旧不在意,实话实话。

你倒说实话,那你等信儿吧,小洪还没说话呢,我也搞不懂她的意图。尚晓云想了想,盯着葛锐勇,不过老葛,我有话说在前头,小洪早跟我嘱咐过,你可别把她和她做中龙股的事给传扬出去,又去告诉你那个什么杨大夫赵大妈的,坏了人家的事啊!

不会,不会,我也不是三岁小孩,放心吧。老葛稍尴尬地保证说,不过没有打听出什么消息,他有些失望。心想看来这中龙还没跌到底呢,这会儿买进肯定挨套,还是先别忙动,等候小洪那边的消息再说吧。

又坐了一会儿,尚晓云称这一天太累了,便睡觉去了。老葛几次暗示或伸手碰碰,尚晓云似乎没感觉或借故避过去,一点儿没那个意思。老葛更觉这一夜一无所获,索然无味。才四十多岁,就如此性冷淡,看来自己且熬呢。

他回屋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脑子里突然现出杨燕大夫那张微笑的白暂脸蛋。他一惊,自己怎么这会儿想起她了?莫非潜意识里,自己对她真有非份之想不成?他越是想打发走她的身影,可思维越怪,如失控的导航器,老在眼前晃来晃去,耳旁响起她甜腻腻的葛大校葛大校的叫声。他心有些潜,觉得自己脑子出问题了,听人说控制不住自己思维的现象叫精神分裂初期症状。他这是怎么了?真要分裂啊?不可能,自己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军人,具有刚强的体魄和神经,这现象肯定是因为自己好久没有和妻子做爱造成的,生理缺乏调节。看来,近期得下功夫解决此事,不能听之任之。这般想着,他的呼噜声便起来了。浑不知自己怎么睡着的。

第二天他起来时妻子尚晓云已经上班去了,留下便条,叫他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把好容易挣到的那点钱打水漂了,过几天会有消息。老葛笑一笑,心里说你惦记着就行。

尽管没有股票,他决定还是去股市转一转,看看大伙儿怎么买卖也过瘾,要不一人呆在屋里非憋死不可。

院门口停着三辆警车,片儿警小吴正跟院里居委会主任朱大妈议论着什么。他一打听,原来夜里有贼潜入三户居民家偷窃了不少财物,都是踩着一楼防护栏条爬上楼,摸进了二楼开窗户睡的人家。有人议论是内贼,贼就在本院,熟悉情况,进的全是二楼开窗户睡的家;有人分析是外贼,怀疑收破烂的修油烟机的或搞装修的,先摸清踩了点,夜里轻车熟路打回头。老葛有些不放心,又噔噔噔走上自己五楼的家,检查一遍门窗。对这样举动,他自个儿也笑了。偷也偸过了,大白天的,贼也不可能爬到五层上来,不摔死他才怪呢。不过贼已经进了他们这单元的二层,离他家已经很近了,防患于未然嘛。

当老葛走进股市时已经快十一点了。手中没有股票,没有挨套也没有赚钱,心里不慌也不急,他背手踏着四方步。然而,手中没有股票,也没有盼头,没有等待,没有捂的也没有抛的,心中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怅然而寂寞。就如赌徒手中没有筹码一样,手痒痒,心里被老鼠咬般难受。老葛背着手走在股市交易大厅时,就有这种感觉。

不过他很快被众股友们围住了。大家责怪他这么晚才来,纷纷询问他对眼下股市趋势的高见,当然还问他有无内部利好消息或利空信息。近期由于老葛屡屡出手成功,自然而然成了大伙儿心目中的名星,都想听听他的见解。尤其赵妈追着他问这问那,纠缠个没完。以往一般由刘工出点子,评股论市,最近他频频失手,没有人围着他转了,他深有失落感。在一旁冷冷地观看着。没见爱凑热闹的梁崽的影子。恨不得睡在股市虽的梁崽,今天缺席倒令老葛奇怪。

受众人抬捧之后,葛大校职飘然,有些忘乎所以。说话带出些吹的劲头。说白了,咱们散户还是要学会与庄共舞,要做到庄进我进,庄退我退,庄住我歇,庄死我活。掌握了这十六字秘诀,肯定无往而不胜!葛大校把当年学毛选时的心得用在这里,把毛泽东关于游击战的精僻论述改头换面,灵活发挥了。

葛大校当兵还没白当,毛主席着作没白学,关键是管用吗?刘工在一旁冷嘲。

怎么不管用,门口报摊老汉徐老爷子都说听老婆的话,跟庄走呢!葛大校反唇相讥。哈哈哈众人乐。

敢情你有一个知道庄家内幕的老婆了,你何止与庄共舞?而是与庄共睡了!刘工也不让步,不怀好意地笑嘻嘻说。

众人更乐。与庄共睡!哈哈哈……哄笑引得保安过来嘘嘘两声。

葛大校脸有些微红,觉得刘工这人过于尖刻,又不好太计较,何况又都是过来人,久经沙场的老爷们儿,这点带荤的玩笑又算不上什么。他瞅了瞅刘工,也笑嗬嗬说:能有与庄共睡的机遇,这当然是人生一大乐事,不过这种事可遇而不可求,着急也没用的,还是与庄共舞更实际些。咱们刘工要是真想找一个与庄共睡的太太,那下一步还得改变改变进攻方向呢。

说完,葛大校拿眼角瞟一眼一边的杨燕大夫。刘工听出他的话意,也显出不自然,偷窥一眼杨大夫不再搭腔。

这时梁崽呼哧带喘地赶到股市,听到葛大校最后一句话,赶紧问:进攻方向?哪股拉升了?往哪儿进攻?

众人更是捧腹大乐。

梁崽手腕上缠着块白纱布,渗出些红的血迹,不过大伙儿谁也没在意。老葛倒是好奇地问他怎么挂彩了,梁崽称骑自行车摔的,没再细说,便离开老葛去刷卡看自己股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