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以它稀有高贵的身价和其独特的属性,炫耀于世。
西方财团不惜投资数亿元去打捞装有黄金的历史沉船;那些倒卖、走私黄金者为牟取暴利,胆大妄为,蔑视法律,铤而走险。
黄金,这神秘而稀有的矿物质,一头连接着荣华富贵,一头又连接着罪恶与阴谋。人们为了它,演出过一连串的惊心动魄的闹剧……
特殊使命
清晨,天下着霏霏细雨,在白雾的笼罩下,旷野一片黑暗,天地融合在一起,什么也看不见。春雷在西北天际隆隆滚动着,好像被那密密匝匝的浓雾紧紧地锁住挣扎不出来似的,声音沉闷而又迟钝。
雨雾中,两个身穿西服,戴着墨镜,潇洒机灵的青年向四川某劳改农场场部走去。他俩是武警四川总队乐山市支队九中队中队长王亚军、士兵魏信贵。今天这身时髦的打扮是为执行一项特殊任务而装束的。
他俩钻进一辆“皇冠牌”小轿车。车上坐着一位年轻漂亮穿着时髦的女郎和一位港商老板模样的男人。
车向乐山沐川县舟坝镇方向疾驶,王亚军望着被甩在车后那起伏的山峦,思绪又回到昨天那个不平静的夜。
咚!咚!咚!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把王亚军从梦中惊醒。
“谁?”
“通信员。”
“什么事?”
“场部来电话通知你去开会。”
王亚军抬腕看表,零点过5分,凭经验判断,这是一次非同寻常的紧急会议。
他来到场部狱政科会议室,刚刚坐定,狱政科科长谢绍新灭掉手中的烟头,打开文件夹,向他通报案情:今天下午,沐川县五马平劳改农场十六中队在押犯张雄报告说,舟坝镇一名以前与他有过交往的走私诈骗分子陈大清,要他联系买主推销黄金等走私物品。公安局令我们派出两个人,在驻场武警九中队挑选两名擒敌技术过硬的同志完成这次侦破任务,身入虎穴,一网打尽。
谢科长说完,目光移到王亚军身上。他望着眼前这位刚刚度完蜜月的年轻警官,问道:“王中队长,有什么困难吗?”
王亚军“嚯”地站起来:“没什么困难。”
回答还是那么简洁明了,话语里充满着不容置疑的自信。王亚军回到中队已是凌晨2点。战士魏信贵被悄悄地叫醒,来到王亚军的寝室,受领了这次特殊的任务。
魏信贵,1.78米的个头,看上去俨然像一个白面书生,但从他那宽宽的额头和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机灵的小伙子。是的,他不但机灵,而且有一手好枪法,思想基础好,并是中队的擒敌能手。
侦破黄金走私案的重任落到了王亚军、魏信贵的肩上。
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着,突然“嘎”的一声,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停下。这时,上来两个乡民打扮的男人。一个是劳改十六中队管教干部文联军,另一个是在押犯张雄。港商打扮的狱政科科长谢绍新,指着身边的女秘书赵小英吩咐说:“我们是香港九龙来客,叫我黄老板,叫她赵小姐。”
赵小组亭亭玉立,婀娜多姿,水仙似的,身穿白色旗袍,披肩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额上表现出港姐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她矜持地回大家一个多情的微笑。
“你叫龚老板。”谢科长转身拍了拍王亚军的肩膀。“张雄负责带你与对方接头看货,生意如何,就看你的喽!”
“你们俩人佯装转街,暗中保护‘龚老板’的安全。”谢科长向战士魏信贵和管教干部文联军作了交代。尔后,各自向舟坝镇走去……
虎穴探险
雾霭褪去,东方天际翻腾着的紫红色的朝霞向着苏醒的大地投来迷人的光束。
张雄左顾右盼,走进一栋小洋楼。这是建筑在舟坝镇北巷口的一家私营酒店,层层与后山相通。这家酒店在当地很有点名气,酒店依山构筑,风景优雅,顾客盈门,应接不暇。
张雄走进酒店,不一会儿又出来,示意王亚军进去。
王亚军随张雄来到一间装饰豪华的客厅内。
“这是从香港来的龚老板。”张雄向对方介绍说。
王亚军扫了一眼眼前这位身着西服,看上去有30多岁的络腮胡男人,随手掏出香烟递过去。“这是陈老板,陈大清。”张雄又把对方介绍给王亚军。然后,转身走出楼房。
“幸会、幸会,龚老板楼上请。”
王亚军随陈老板来到一间又暗又小的黑屋子。“叭”地拉亮了电灯,黑屋子里顿时盛满了灯光,雪白的壁纸,雪白的桌布……一切都是白的。
“龚老板,稍候片刻,我去泡茶。”陈老板转身走出客厅。不一会儿尾随他进来两名彪形大汉,各提一条板凳在门后坐下。
王亚军清楚,这是陈老板保镖。他坐在沙发上,摆出一副香港老板的架势,一边漫不经心地抽烟,一边思考着对策。
陈老板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支“万宝路”,吐出一串长长的烟圈,然后有食指磕磕烟灰,用手比划着问对面的王亚军:“龚老板,你是要这个,还是要这个?”
“都谈。”在这次行动之前,王亚军已熟悉了走私分子的黑话和手势。于是,漫不经心地答道:“还是先看看这个。”他也弹了弹手中的香烟补充说。
“这东西在你们广州行情如何?”狡猾的陈老板用试探的口气问道。
王亚军既不知广州行情,也不知这东西到底值多少钱。善于应变的王亚军为了不让对方看出破绽,机灵地随口答道:“价值连城啊!”
陈老板点了点头,说:“龚老板,我们先吃饭,边吃边谈。”
“不,陈老板。”王亚军看了看表说:“我们到乐山已3天了,此地不宜久留,我黄叔、姨妈住在犍为县,听说你这里的行情还不错,叫我来你这里看看货,马上返回犍为。”
王亚军将烟蒂往烟灰缸里使劲一拧,为了打消对方的怀疑,掏出一个小本递给陈老板,接着说:“因为我们护照上的期限已到,回广州的飞机票已在成都订好了。”
“你的意思是……?”
“客随主便,陈老板!”
“既然是这样,那就看货。”陈老板将护照还给王亚军,一起身进了一间小屋,取出一个小包和一块金币放在白色贴面的茶几上,铜钱般大的金币发出迷人的光泽。
“这是样品,请龚老板过目。”
“有多少?”王亚军拣起茶几上的金币抛了抛,急切轻声地问。
“不多也不少。”陈老板端起杯呷了一口茶,望着急切的王亚军说:“但货不在这里。”
“在哪里?”
“黑水洞。”
“多远?”
“不远,也不近,离沐川县城还有这个……”陈老板伸出右手,将大拇指和食指一勾说。
王亚军略一沉思:“30公里,可以,明天取货。”
陈老板见自己生意告成,心中大喜,当即定下28日上午9点在一个叫“黑水洞”的地方交货,并告诉了行进路线和接头暗号。
王亚军故作神秘地把金币插入手中戴的皮手套中,放下1000元押金,然后走出了小洋楼……
不眠的夜晚。
王亚军刚走出洋楼,立即引起暗中保护他的魏信贵和文联军的注意。他俩紧跟在王亚军后面,边走边注视着从洋楼里出来的每一个人。
魏信贵见王亚军走出洋楼,闪身走进一家私人厕所,打开对讲机报告:“谢科长,龚老板安全出来,第一步行动计划已实现。”
“明白,返回场部,研究下步行动方案!”
场部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与会者听取王亚军的汇报,分析研究下步行动方案。
“明天早上在‘黑水洞’接头取货,方案务必周密。”谢科长拍板定案。
黑水洞,位于一雄峰半腰,左右两侧高山矗立,前方是一条深谷,沟壑交错,怪石嶙峋,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通往其间,解放初期曾是当地土匪聚集之地。据说里面有盒子枪、火药枪,还有各种暗器。洞里到底有多少人、多少枪支,尚未搞清。
取货不能进洞,必须让对方进洞把货取出来。货取出来后,要设法把走私分子牵引到沐川县招待所“关门打狗”。
王亚军、魏信贵担负这次“引蛇出洞”的任务。
王亚军望着桌上那只不知疲倦,响个不停的闹钟,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他既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但又巴不得时间停下来,把即将来的黎明锁住。
明天的任务能不能完成?会不会活着回来?他无法预测,他身后还有百十号人的刚刚起步的先进中队,有刚刚新婚的妻子,还有那远在北京的父母……
他拿出笔和纸,给远方的亲人各写了一封信,沉重地交给指导员说:“如果我明天回不来了,请将这两封信代我寄给远方的亲人。另外,在我的灵堂前倒一杯酒……”
“队长,你一定能安全回来,一定!”
两位平时爱说爱笑,工作配合默契的中队主官,此时谁都没有说话。
“老王,你该好好地睡一觉,明天……”
是的,他早该躺下休息。因为连续工作近40小时,没有闭一闭眼了。
但眼下他怎么能睡得着呢?
明天如何将洞里的“蛇”引出来?他和战士魏信贵在静静地思考着对策……
引蛇出洞
初春的黎明给大地撒下一片金色的梦幻。王亚军、魏信贵坐上一辆北京牌吉普车向“黑水洞”方向飞奔而去。
“来了。”车刚停稳,坐在车上的王亚军从反光镜里看见3个男人从车后匆匆走来。王亚军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对坐在后排的魏信贵说:“注意,做好准备!”魏信贵掏出手枪,将子弹推上枪膛,关上保险后插入腰间。
时针指向9点。3人当中的两人已来到车旁。王亚军跳下车,“陈老板,请上车,他是我表弟。”王亚军将魏信贵向陈老板作了介绍,陈老板也指着他的随从介绍说:“这是徐经理。”
王亚军掏出“剑牌”香烟递过去:“陈老板、徐经理请抽烟。”他自己也叼一支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燃吐一串烟圈后问陈老板:“到黑水洞取货,车能开进去吗?”
“不用了,货我们已取出来了。”陈老板指了指随从手上的提包,突然吃惊地问:“你黄叔、姨妈怎么没来?”
“噢,我黄叔、姨妈对你的货很感兴趣,他们怕在外面交货不方便,在沐川县招待所等。”王亚军一边解释,一边给陈、徐递烟。
“那黄叔的意思……?”
“我黄叔向来不在外面接货,他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就在他住处交货,不愿意就算了,宁肯生意做不成,也不愿冒风险。你看……”
陈老板沉思片刻疑惑地问:“在那里安全吗?”
“陈老板,这你放心,我跟他跑了十几年,从来没‘走过火’。”
“好吧。”陈老板最终下了决心。
一网打尽
王亚军、陈老板等4人坐上车,调头朝沐川县奔驰而去。
坐在前面的魏信贵,目不转睛地从反光镜里注视着身后的陈老板、徐经理。
车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疾速行驶,呼呼作响的西南风夹着霏霏细雨飘进车厢。王亚军关上车窗玻璃,对坐在一旁的陈大清说:“陈老板,感谢你这次通力合作,这点小意思,就算是你和徐经理的辛苦费。”
说完,王亚军从提包里取出2条“万宝路”、一叠“大团结”递给陈老板。
“哪里,哪里,这得感谢你龚老板。”陈大清一边收下东西,一边开心地谈着下次的合作。
车不知不觉地来到沐川县招待所楼下,“嘟、嘟、嘟”司机按了3下喇叭,把车停稳。
这是一家算不上豪华的招待所,但很安静。那造型别致的螺旋式楼梯,宽敞明亮的走廊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楼上,狱政科科长谢绍新听到喇叭声,随即点燃一支香烟,把桌上的密码箱打开,故意将2万元崭新的人民币露在外面。
秘书赵小英起身关上窗户,将活动窗帘放下,然后从谢绍新手里接过一支香烟苦涩地抽起来。
王亚军、魏信贵走前,陈老板、徐经理随后4人来到五层34号房间。门开了,一副港商打扮的谢绍新、赵小英架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各自抽着香烟,态度显得十分傲慢。
“这是我黄叔,这是我姨妈。”王亚军向陈、徐作介绍,接着又对谢绍新、赵小英说:“这是陈老板和徐经理。”
“请坐,请坐。”谢绍新起身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叫陈、徐落座。陈、徐2人刚坐下,站在门口的魏信贵见时机已到,“叭”的一声将门关上,随即从腰间掏出手枪,大声喝道:“不准动,举起手来,我们是公安局的。”
陈大清侧身看,大吃一惊,弯腰伸手去抓提包。王亚军跨步上前,飞起一脚朝陈的手腕踢去,随即上前一个勾踢,陈“哎哟”一声扑倒在地。此时,徐见势不妙,乖乖地举起了双手……
陈、徐两人落网,沐川县公安局顺藤摸瓜,一举破获了这个由8人组成的走私诈骗团伙,缴获了价值80万元的黄金、金马等走私物品。
(刘应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