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绝色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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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历史的记载

汪洋之中一方舟

从“杭”字的历史掌故说起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杭”字由何而来?“杭”通“航”,便有了渡河或渡船的意思。汉代许慎说:“杭者,方舟也;方舟者,并舟也。”

并舟,想来当是两船相并的意思吧?《辞源》中正是这样解释的:“方舟并鹜,俯仰极乐。泛舟中流,如履平地。”明朝钱塘人田汝成著有《西湖游览志》和《西湖游览志余》二书,在后一本书中,却又把方舟也就是并舟引申为“浮桥”了,说:“所谓方舟,殆今浮桥是也。盖神禹至此,溪壑萦回,造杭以渡,越人思之,且传其制,遂名禹杭耳。”

不管是两船相并的并舟,还是浮桥,“方舟”都更让人联想到了洪荒时代的那一片大水。《圣经》里面,就有一个名叫诺亚的好人,上帝用洪水灭绝人类的时候,让这个好人活下来了,他可就是躲在一条大船里才保存了性命的。那是一片汪洋之中唯一的船,世称诺亚方舟。

因此,我更愿意说:杭者,汪洋中的一条船,一艘普渡我们民族脱离苦海、登临天堂的方舟。

坐在船上的却不是诺亚,他比诺亚更勇敢,他是大禹。当诺亚面对洪水躲进船舱时,我们的大禹,却在神州大地上又疏又导,与洪水搏斗。

治了水,请了各路诸侯,要到会稽山聚一聚。一路的水行,来到吴越怀山襄陵之地便舍航登陆。航通杭,从此,这个地方,就叫禹杭了。

杭州这个名字,却是隋朝时才有的。算起来,也有一千四百年的历史了。

知道了这段掌故,再来想像杭州,当初也不过是一片的海水与星点的岛礁,那么你就会更加珍爱今天的桃红柳绿的西湖,你才会去探寻这美轮美奂的天堂来之不易的奥秘!

据竺可桢先生的权威考证,西湖也就是两千年的历史。秦始皇的那个时代,今天杭州的东南江干一带,还在海里面。水面辽阔,钱塘江的江形都没有形成呢。秦始皇来到今天的保俶山下,用缆绳把他坐的龙舟系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石头便有了生命的纹路。它活了,便开始有了自己的故事和传奇。

据说南宋奸臣贾似道,当时住在葛岭,和宋皇宫隔湖相望。听到朝钟一响,他就下湖上船,用大锦缆绞动了盘车,船就驶得飞快。系缆的石桩,就是秦始皇当年用过的那块石头。后来,这块石头又被镌为半身佛像,贴了黄金,筑了大殿供之。取了个名,叫大石佛院。几经毁建,现在依旧还原了那依稀刻有痕印的大石本相,弃在保付又山间,但看西湖沧海桑田。

是的,两千年前的西湖,北边的保傲山和南边的吴山刚刚由海岬演变为拥抱湖水的臂。那时的西湖可大着呢。湖水一直就漫到了今日灵隐的脚下。“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说的就是这壮观的景象吧。

细细想来,神游杭州也罢,实游西湖也罢,谁不是从杭州西湖之水的漫游开始的呢?西湖有一汪泻着绿油的湖水,钱塘江有万丈素车白马的潮水,虎跑有号称天下第三泉的泉水,杭州,依旧是一只浮漂在水面上的船啊。

那么,水便是和杭州人有缘了。

想那人间天堂的初立,便是从水开始的呢。唐肃宗时的山中丞相李泌,虽然一再辞官,但最终还是因为和肃宗有布衣之交,出山而仕,公元七八一年,到杭州当刺史了。又见那杭州,沧海桑田已千年,水却依旧是苦咸的。百姓零散地星居着,形不成城市的规模,这才有了李泌幵六井这一说。

成语说人的离开故地,叫“背井离乡”。可见井是故乡的同义词。然那杭州人所传颂的李泌开六井,却并非就地掘水,而是从西湖中用暗渠引来了六处的大水池。杭州人择水群聚,这才形成了一个城市的格局了。

六井的名称,分别为相国井、西井、金牛池、方井、內龟池、小方井。如今,六井终于也都随岁月沧桑而去了。天香楼畔,还剩下象征性的一井相国井。后人感谢李泌,说他真是个好衣食父母官!便在那井上架亭纪念。恰巧,那旁边有一座桥,便因了那井亭,称为井亭桥。如今,那桥也没有了,亭也没有了。但井还在,便成了文物;“井亭桥”也在,却成了地名。

水淋淋的江南,酝出了一些水中的梦幻。想那千年等-回的白娘子,正是从峨嵋山一直游到了西湖的断桥下的呢。她和许仙的爱情,应该说是惊天地而泣鬼神了吧。而他们的爱的劫难,不正是从游湖中遇雨借伞开始的吗?

许是因为多水多雨的杭州,它的传奇故事中方有了白娘子的伞,它的美丽诗篇中方有了杭州人戴望舒的《雨巷》:撑着油纸伞,独自徜徉在悠长悠长的小巷,我渴望逢着一位结着紫丁香般愁怨的姑娘……那可是水中的雨巷,水中的女郎!

或许,生活在杭州以外的人们,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一个人间天堂,便有所慰藉吧。而那本地的人们,比如我们,日日搭乘着方舟,又多出几分的幸运呢。

我便想起了这样一个冬夜的聚会了。当酒瓶子终于可以倒竖过来的时候,人们也终于散去了。我走上了立交桥。夜深了,桥下是通向远方的铁轨,交叉着,逶迤着,消失在黑暗中。幽蓝的地灯反射着铁的寒光,没有人。雾气消散,笛声传来,离愁别绪。我独行来到了湖畔。

湖滨公园栏栅前的路灯,是乳色金黄的。一对一对,像夜的甲虫,沉溺在湖中,很遥远。我眯起眼睛,好像看到自己,隐隐约约,在水下走来走去,沉吟着,凝思着,漫不经心地寻觅着……

天下的奇山佳水,我走过许多,为什么独在西湖的盈盈一水之间,我会寄予那么多无法言传的寓意昵。白天荡漾在湖光山色间,饱览的是她的秀色之美:

夜梦中的西湖,又有它独有的精神魅力。这魅力,又似乎是只可意会的。我想起了那许多魂归于西湖的生命,他们是西湖的知音。

有的人生命很苦,苦海无边,但归化于西湖,便也知足,比如苏小小;有的人生命壮烈,如怒潮澎湃,却希望归宿得安详宁静,比如秋瑾、张苍水。

如果说,山水终究是人心的外化,那浮在水上的安全的船儿,那给人以生机与活路的方舟,莫不便也成了人们精神海洋中的希望。人生坎坷多难,悲欢离合,汇聚成苦涩之海。杭州,便是人性的方舟,要将众生驶向精神的家园;西湖,便是人性的伊甸园,它把人们对天堂的美丽希冀,真实地铺展在人间。这人间的天觉,这普渡众生的力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