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另外,还有一句话,我想对你说。你那位……刚刚说到这儿,青玄道长突然一转身,大喝一声:谁!身子一纵,撞开那房门,就跃到了外面。端阳紧跟着出来,月光下,可见一条黑影像鬼魅一般地跃上了院墙,消失不见了。青玄道长刷的一下拔出他的青龙宝剑,两臂一振,如一只展翅的青鹤一样,凌空而起,紧紧追上。
端阳生怕师叔有失,也想看看那黑衣人到底是谁,紧接着随后赶去。但他又突然想起一件事,立刻又回转身来。然而就因为稍微耽搁了片刻,等他跃出院墙时,连师叔的踪影也看不见了。
雏鸡破壳
端阳到了观外,山坡上树林里四处寻找,可是既不见那黑衣人,也不见师叔。一个时辰之后,他才终于在一座石亭边,发现了师叔青玄道长。
可是,师叔已经死了,躺在那儿,身上有两处伤口,一处在胸部,并不致命,一处在喉头,那是致命的。血浸湿了他的道袍,手边是一柄断了的青龙宝剑。
端阳一见,悲痛万分,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把那师叔怒瞪着的眼睛轻轻合上,说:师叔,你放心吧,那个万恶的凶手他跑不了,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说完,他毅然站起身子,就赶回青玄道观去了。
端阳刚进观门,就见那东方雄,匆匆地迎了上来,满脸焦急之色:小师弟,到底出了什么事?刚才我睡得正香,听到有异样的响动,赶紧爬起来看时,你却不在房间里了。
端阳冷冷地说道:那时候,我也到你的房间去了,可你却也不在房间里。我要问你的是,你到底是什么人?
东方雄显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惊讶地说:小师弟,你怎么啦,我甚你大师兄东方雄呀,师叔不是也认得我的吗?
端阳咬牙切齿地指着他说:你是东方雄,但决不配做我的大师兄,你是我们武林的败类,师门的叛徒,是杀害师父、师叔的凶手!
那东方雄一听此话,也知道不必再掩饰下去了,便仰面哈哈狂笑道:不错,事到如今,我也不用再瞒你了,干脆告诉你吧,这一切全是我干的,怎么样?
端阳恨恨地说:当初你一出现的时候,我就对你有了怀疑。因为从毒蝙蝠的脸色上可以看出,他是认识你的。而你,又怕他说出此话,赶紧杀了他灭口。后来,师叔提到你曾为朝廷卖命,虽说你用一番话搪塞了过去,但我那时,就认定你说的是假话。再后来,当师叔发现有人偷听我们的谈话,拔剑追出去时,我没有随即跟上,而是先到你的房间里去看了一下,果然,你不在房间里。可见那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你!
东方雄连连点头,脸上显出一种阴险的笑:好,好个聪明的小师弟,难怪那老头子要收你、做关门弟子呢,果然不简单哪,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些什么,统统讲出来,让我听听,到底对不对。
端阳十分镇定地说道:现在想来,一切都很明白了,当初你毒杀了神手李,盗走了那天石护心甲。然后是你写了封假信,诱我踉师父离开那守墓的地方。在此同时,你又弄一个假千里耳去将这秘密卖给催命神,以便借催命神来作你的开路先锋。催命神果然上当了,找到了墓穴,拿走了假鱼肠剑,而你便乘此机会,进去盗取那真剑匣。可正好师父及时赶到,与你在墓室里格斗起来,可你凭着那天石护心甲护身,震断了师父的宝剑,杀了师父。可你没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剑匣,在大意疏忽之中却被毒蝙蝠偷走了,于是你又追踪而来。在此期间,你发现了我这位小师弟也在寻找这剑匣,便利用杀毒蝙蝠救我这一举动,来骗取我的信任,好借我这一只棋,来找到打开这剑匣的方法。
你、劝诱我来找师叔,没想到师叔也没办法。可你仍不死心,当你发现师叔深夜来我房间时,你便前来偷听。被师叔发现后,你逃走了,可没逃得过师叔的眼睛。于是你又凭着你的天石护心甲,震断了师叔的青龙剑,刺伤了师叔,当师叔不肯告诉你这开剑匣的秘密时你便又十分残忍地把他给杀了!东方雄心中大吃一惊,但他表面上仍装出很坦然的样子,笑道:嘿,你说的可真像什么都给你亲眼看到了一样,准确无误。只有最后一点,我要纠正一下,那就是我根本就不需要逼问青玄这老头子,我是随即就补了一剑,让他去见他的祖师爷的。因为,他对你说的那句话,我恰好听到了!
端阳一听,不禁失声道:你听见师叔告诉我的那句话了?
东方雄不无得意地叫道:不错,我听到了,只有用鱼肠剑才能打开这剑匣,这岂不等于一句废话吗?鱼肠剑在匣子里,本来就是没法拿出来的,又怎么可能用它来打开这剑匣呢!哈哈,这可真是太奇妙了。我有这天石护心甲护身,而它的唯一克星鱼肠剑又永远不能出世,而且它马上就要由我来保管,我就是当今武林中的无敌手了!谁也不能奈何我!
不!没想到,端阳却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能,我能杀了你!
你,东方雄一惊,逼视着他,手立刻戒备地放到腰间:你凭什么,凭什么可以杀我呢?
我凭要为我师父师叔报仇的这一个决心,凭为天下武林除害的这一股豪气!端阳两眼圆睁,吃然端立着,冻然地说道。
哈哈,荒唐,真是太荒唐了!东方雄听了,顿时放下心来,无所忌惮地笑得捧住了肚子。
不信,你敢不敢来试一试,我就用这一把树枝,再加上我的决心和豪气,来对付你!说着,端阳伸手到旁边的一棵针松上很随意地拗下几根枝丫,捏在手里。
东方雄心想,这小子莫非是气疯了,吓昏了,凭这几根枝丫,别说我有天石护心甲就是没有它,这几根枝丫也伤不了我半点皮肉呀!
他冷笑一声:好吧,看你这疯疯傻傻的可怜样子,我就满足你在临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吧。来,你就来吧!说罢,两臂让出,将胸前空门大开,稳稳站着马步。
好!只见端阳捏着那一把松枝,也不讲什么招式,就是一臂平伸,闪电般直刺东方雄的胸膛。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东方雄心口鲜血喷溅痛得他连连倒退了几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几根松枝竟有穿透天石护心甲的神力!
东方雄在剧痛中,低头一看,只见在自己的心口露着一个小小的剑柄,而那些松枝,却都早已散落在地上。
鱼肠剑!他大喊一声,扑通倒在地上。他瞪着困惑的眼睛,绝望地嘶声问:你,你是怎么取出来的?
端阳回答道:不错,这就是唯一可以杀你的鱼肠剑!你知道蛋壳里的小鸡是怎么出壳的吗?它不靠母鸡帮忙,而是靠自己的嘴把壳啄破后出来的。当师叔告诉我神手李的那句话后,我就一直在琢磨着这里面的奥秘,在我跳出院墙去寻师叔时,半路上惊起了草丛里正在孵蛋的一只野鸡,那几只雉蛋顿时就使我想起了这个道理。我把这剑匣使劲地上下甩动,那鱼肠剑的剑尖就像那小鸡的嘴巴一样,终于从里面把这剑匣凿出了一个洞,于是这鱼肠剑就出来了。所以,神手李说的用鱼肠剑打开这剑匣一点也没错,而你只看到我拗下几根松枝,却没想到我在这时,已把取出来的鱼肠剑隐在这松枝里了……
原来是这样,我服你了!东方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身子猛一抽搐,就再也不动弹了。
端阳回到青玄观,和小道们一起葬检了师叔青玄道长,动身离去。他日夜兼程,直奔东海边。
一个早晨,东方霞光万道,映照着天空海水,海面上泛动着万顷金波。
一艘小船破浪而来。除了那掌帆操舵的老梢公外,船头上屹立着一位衣衫飘拂的英俊少年。
经过一番艰险而曲折的经历之后,他似乎长大了许多。此刻,他的手里正捧着一件奇异的黑色护身甲和一柄短短的古剑。
那就是天下武林的两件至宝:天石护心甲和鱼肠剑。
这位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端阳。他喃喃地朝天祷祝:师父、师叔,你们在天之灵假如有知,也一定会同意我这样做的!
说罢,他便将这天石护心甲和鱼肠剑一齐抛入了大海。只见浪花一卷,这两件东西立刻就沉入了万顷海底。
端阳深情地望着大海,说道:你们虽说是世上罕有的武林至宝,但是谁能保定你们将来会不会又一次落入东方雄那样的坏人手里呢?与其那样玷污了你们,还不如把你们永远地藏在这大海深处!
至于端阳他自己,他现在更加坚信一个道理,那就是--世上有比天石护心甲、鱼肠剑这样的武林至宝更有威力的东西:正义和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