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请允许我用左手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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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新编《陋室诞》

笔者: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人们的思想观念、价值取向都发生了很大变化,你怎么看这种现象?

丁晓兵:说实话,我也困惑过。但作为一个真正的军人,就要战时忘死,平时忘我。我不是完人,也不是天生思想就非常先进的人,看到了很多,想了很多,一度也有失衡心理:这个手失去的值不值?我奉献了,能不能在更多的方面得到什么?我得到的和付出的能不能成正比,这是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到了80年代末,社会上流行过所谓各种思潮,流行过“一切向钱看。

笔者:对,当时有一个叫潘晓的人在《中国青年报》上掀起了“客观为别人,主观为自己”的人生大讨论。

丁晓兵:可能是因为死过一次,对这方面我想得也就多一些。因为死过,所以我觉得活着固然重要,但怎么活着?为了什么活着?怎么活着才能提升生命的质量、提升人生的价值?这是我们每个人都无法躲避的问题。人的一生有长有短,怎么样都是活一辈子,有的人醉生梦死、轻描淡写,也有的人在这个社会中活得很有分量,他们给社会、给人民群众带来了巨大的益处,我更愿意选择这后一种活法,因为这样活得才有滋有味,有意义,充实。

笔者:现在的人们在价值观念上出现了多元化,你对多元化持什么态度?

丁晓兵:我认为多元化是好事,但一定要有主干,或叫主导。如果没有主导方向,就好像一棵树没有主干一样,就看不到方向了。没有主干的树,永远成不了栋梁,没有主导方向的人,别人引导到哪里就依附在哪里。没有方向和主干,容易被乱七八糟、似是而非的东西干扰,就会不自觉地去依附。在我们个人的成长过程中,这种主导我们人生方向的理念要十分明确,一点不能舍糊。作为一个执政党,一个党员领导干部,精神主干应该是什么?就像俗话说的,你的脊梁骨是由什么构成的?这个东西一定要搞清楚。

笔者:请你确切告诉我们,这个主干、主导到底是什么?丁晓兵:对党坚定不移的信念。

别人都向钱看了,丁晓兵依旧坚守着自己的信念。孔子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古人鲁褒在《钱神论》中说,钱这东西……它没有德行却受到人们普遍的尊敬;它没有权势,却赢得了人们最大的热情。钱能叩开高贵人家的大门,进入官宦户头的小门;它能使危险的人得到平安,让死去的人重新活过来;它能使富贵人家变得荦贱,也能让活人迅速掉脑袋……现在的人啊,心眼里就只有一一个钱字罢了……

1935年5月26口,***烈士在监狱中写下了着名的《清贫》一文。他在文中写道:“我从事革命斗争,已经十余年了。在这艮期的奋斗中,我一向过着朴素的生活,从没有奢侈过。经手的款项,总额在数百万元,但为革命而筹集的金钱,是一点一滴的用之于革命事业的。这在国方的伟人们看来,颇似奇迹,或认为夸张,而矜持不苟、舍己为公,却是每个共产党员具备的美德……清贫、洁白朴索的生活,正是我们革命者能够战胜许多困难的基石。”

焦裕禄同志身为兰考县委书记,家里竟无米下锅。

孔繁森同志牺牲时身上只有8角6分钱。不同的追求,不同的人生,对金钱的理解各不相同。那丁晓兵又是怎么看待金钱的?

尽管官越做越大,但丁晓兵清正廉洁、一尘不染的本性没有丝毫改变。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件名牌衣服,一年四季就是一身军装。说来可怜,结婚18年了,没有给妻子陶婉珠买一件像样的饰物,更不要说钻石宝石了。她唯一的一条项链还是2004年跟随丁晓兵到北京出差时,丁晓兵一位从小一块长大的同学看着40多岁的陶婉珠手上、脖子上、胳膊上光秃秃的,实在看不过眼,买了一条红宝石项链交到丁晓兵手里说:“哥,你送给嫂子,就当是你买的。”

开始,丁晓兵还死活不肯收。那位老同学急了,几乎要骂脏话了:“丁晓兵你不就是个团政委吗?你以为我给你送礼呢?‘我是看嫂子屈得慌,你太亏嫂子了。”又赌咒发誓说:“我要找你丁晓兵办一件事,我都不是人!”丁晓兵这才收了,转头,就叫陶婉珠冋送人家一件价值相当的礼物。

陶婉珠手上倒也有一枚戒指,不过是在旅游区的地摊上买的,价值15块钱。

夏夜的1个傍晚,月朗星稀,凉风习习,铺满绿茵的操场上,一个男人对着一张吊床在发呆。这个男人是丁晓兵。这张吊床是他从战场上带回来的。这张吊床总让丁晓兵想起那远去的硝烟,想起那些曾经生死与共的战友。如今,当年睡过这张吊床的人有的成了明星,有的跻身商海,有的出了问题,还有的水远没能回来。

心情好的时候,丁晓兵要拿出吊床来看看,心情不好的时候,也要拿出来看看。

今天,他心情不好。因为他听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一个和他同时参战、荣立过一等战功的战友,回到地方后,因为经受不起金钱的诱惑,沦为了阶下囚。

笔者:那天,面对吊床,你都想到了什么?丁晓兵:我觉得他不仅仅是居功自傲的问题,更多的是在残酷的现实社会中,他的精神防线垮了,心态失衡了,找不到人生的目标了。这给我带来很多启示和思考,过去再辉煌是过去的事,信念模糊,难免是要出问题的,到最后,一方面损害了党员的形象,损害了人们心目中英雄的形象,更多的是伤害了自己,伤害了家庭,很可悲。

笔者:如今大家都在讲:现在的社会是个浮躁的社会,而浮躁则容易妄为。你怎么看?

丁晓兵:之所以浮躁,是因为我们面临的诱惑太多,我们所依托的一些基本的人生理念、价值观念,包括我们共产党员过去所信守的价值观念都在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有很多人在这种冲击面前就会感到迷惘,一些与时俱进的新的理论还没有在他们的思想中建立起来,而传统的一些东西又在逐步地丢失,在这样的前提下,现实中一旦遇到了诱惑,就会守不住自己的精神家园。现在的问题,可怕的是很多支撑我们脊梁的东西被抽掉了。共产党是为人民服务的,是要讲奉献的。古人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古人追求的这个境界,不也应该是我们共产党人所追求的人生境界吗?

当晚,丁晓兵在学习笔记中这样写道:在战场上我是抓俘虏的英雄;现实生活中,我可不能成为金钱的俘虏。想一想,如果我出了问题,组织上会对我大失所望,亲朋好友会为我大丢脸面,老婆孩子跟着我无脸见人,和我一道参战的那些活着和长眠的战友们也会因我而蒙羞。

古罗马的受奴役者曾经发出这样的呐喊:“人一旦沦为奴隶,就失去了一半灵魂。”丁晓兵当政治处主任时以这句话为题,给机关干部们上了一课。他说,我们虽然远离了给人当奴隶的时代,伸给金钱、名利等诱惑当奴隶的危险却时时存在。一旦当了这些东西的奴隶,那可就不是失去一半灵魂的问题了。而要确保向己不当“奴隶”的最好办法,就是让自己始终在事业中寻找人生的兴奋点。

人的幸福观不同导致人生所呈现的色彩各不相同。有人以吃喝玩乐为幸福,有人以干工作为幸福,丁晓兵是后者,所以他的人生之花开得格外灿烂。

2001年,海关执勤那一年,对丁晓兵而言是接受考验的一年。

部队刚一到,海关领导就把丁晓兵请到当地最高级的酒店,原来,他们已经在这里为丁晓兵订了房间。

猩红松软的纯毛地毯来自法国,璀璨剔透的水晶灯来自意大利,全套家具来自瑞士,连卫生间的抽水马桶都是远渡重洋的美国货。服务员小姐个个貌美如花,莺声燕语。总之,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诠释着奢华、享受。

丁晓兵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还有礼貌地称赞了服务员们的美貌。海关负责接待的同志喜上眉梢,认为这次接待任务完成得不错了。没曾想,这位中校摸完看完夸完了,转身就往外走。人家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他说,“太满意了,但我住这儿工作不方便,还是和战士们一块儿住吧。”说着话,丁晓兵走出了宾馆大门,上了他的吉普车。负责接待的同志面面相觑。

好房子不住就不住吧,人家部队同志内我要求严格嘛,这破车总得换换吧,开着个老掉牙的旧吉普,既有损形象,没准儿还耽搁工作。

海关的同志把一辆崭新的轿车开到丁晓兵面前,丁晓兵依旧微笑着摸摸看看,最终,依旧摇了摇头:“这个,还释按规定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