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征宰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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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一群老兵油子

刘早到了兴州右屯卫,秦世平亲自出门迎接的,刘早知道这秦世平乃李玖元党派,以他一个边远卫所指挥使的官职,不一定能够到李玖元,但是依附着兵部尚书陈文夏,也算是挂在了阉党的派系中,陈文夏可不就是李玖元扶持上去的,所以说阉党独大不是没原因的,兵部尚书都是阉党的人,也就可以说整个大殷朝国防部系统都被阉党把持了,不过也全不是,至少兵部两个左右侍郎,分别是江南派系和京城派系的人任职的,所幸也能平衡,不得不佩服乾和帝玩的一手好平衡术,治国强军可能不行,但是就平衡各方势力而言,还是很有一手的,别的不说,至少五军都督府,和京卫指挥使司皆是名副其实的皇党官员就任的,兵部这个国防部给你们抢无所谓,但是实际各地兵权调派和京师三大营还是牢牢的握在皇帝手里的!刘早一直怀疑,李玖元其实就是替乾和帝背锅的,他一个太监没有乾和帝的放任,怎么能做到如此地步!

朝廷有四大派系,刘早戏称为四大天团,京派就不说了,大都是京官,都是北方籍贯的官员组成的派系,而江南派系的南派则是江南地区的世家大族组成的小团体,然后就是李玖元为首的阉党,最后就是自己的恩师孙道善一派的中立皇党,朝堂上为了各自的利益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孙道善曾经对刘早感慨道,朝上阉党京派南派争吵简直如菜市口一般,有辱斯文,不过皇党是中立于三方之外,谁也不攻击,谁也不惹,三派也知皇党背后站的是皇帝他老人家,每次抢利益互怼皆绕过皇党,不过最近南派有点僭越了,开始参奏皇党的一些事,弄的乾和帝很不高兴,连着找了几回南派的茬,南派也收敛了点,虽然对于三党相争,皇帝是你大爷还是你大爷,不过乾和帝也为难,党派坐大势必危及国本,他能做的只有平衡!刘早觉的如果自己要算党派的话,因该是属于皇党吧!自己可是明确拜了孙道善为师,是以皇帝他老人家才会单独召见自己,允许自己组建新军,估计全源于孙道善的原因,自己被指派到博古,估计也是他的意思,江南那里插不上手,就只有往北方派,他可能觉得博古旁边一个兴州右屯能让自己安稳很多,匪患之流,民乱之祸也不会发生!可是刘早来到兴州右屯才发现,孙道善估计错了,这虽然是个大的卫所没错,但是这兵员素质堪忧,站岗的都是老年兵,一路走来给人感觉这里的兵还不如自己县署里的快班捕快们能打!刘早真怀疑一旦打起来指望兴州右卫还不如靠自己!

不过进了指挥司府,这里的兵员素质明显不一样了,威猛不说,看着也一股子凶劲,而且吃的也壮实,许原忠告诉刘早这都是家丁私幕兵,秦世平保命的本钱,当然不一样了!刘早囧了!居然还能这样!他知道朝廷有募兵制,没想到武将还可以私幕家丁,估计这里的两三百人才是整个兴州右卫的主力所在!

“刘大人,欢迎欢迎,末将早就想去拜访刘大人了啊,奈何公务繁忙啊,还望理解啊!”秦世平在指挥司门口迎接了刘早,二人相互寒暄了一番,秦世平引着刘早入了座!

“秦大人客气啦,兴州右卫诸事繁多,在秦将军的治理下井井有条,秦将军如此说可是埋汰我了,我刚上任没多久,很多事都忙不过来,本该我尽早拜访秦将军的,博古与兴州右卫互为左邻,理应多走动,再说了军民鱼水一家亲嘛,我这不来拜访了吗!”刘早回道,让铁蛋奉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了秦世平,秦世平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接过去!

“刘大人真是客气了,刘大人那句军民鱼水一家亲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可不就是吗,俩地相互为邻,相互依靠!是得多走动!”秦世平觉的刘早比姓汤的好相处,那个姓汤的真不是个玩意,平日里制定了规章,兴州右卫的人不得进入博古县城,违者按偷盗罚处,平日里见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恨不得拿鼻孔看自己,左右自己也跟他接触不多,就懒得理他,不过刘早如此殷勤跑过来,又是客气,又是送礼的,他觉得因该是有事!

“秦大人,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有件事情我想找秦大人商议商议!”刘早装作很为难的样子道!

“哦!刘大人请说!我听一听!好与你参详嘛!”秦世平心道,来了!不过嘴上不能说什么,只能先听听看他说的是什么事!

“秦大人,还请屏退左右,这件事还是少点人知道为好!”刘早道!

“哎!刘大人,这屋里都是我信得过的兄弟,大可放心,今日之事你尽管说,我看谁敢传出去一个字!”秦世平当然不可能屏退屋里的自己人!谁知道这刘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稳妥点好!

“那秦大人自己看吧!我就不说了!”刘早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走怀里拿出乾和帝给自己的那个御旨手令,递给了秦世平!

秦世平接过心里在想这刘早搞什么神神秘秘的名堂,还让我自己看,打开帛纸一看,吓了一跳,这不是皇上的御旨嘛,怪异的看了刘早一眼,他惊异的不是里面的内容,而是刘早的举动,按照惯例不是先请香案,在跪拜宣读,然后三跪九叩吗,这家伙就这么直接扔给自己,这可是大不敬啊!赶紧看了下内容:“今欲组练新军,特命博古知县刘早为新军主训官员,着令兴州左右卫为其提供武备,不得有误.....”秦世平看完脸色更加怪异了,这是真实的御旨手令没错,可是这新军是个什么意思,又要自己提供武备,意思他懂,就是不知道刘早来这里什么意思了!当下问道:“刘大人,圣上的意思我已明了,必全力配合您,只是不知您此次前来?”说完便将御旨还给了刘早:“还请刘大人保管好,切勿再如今日这般递过来!”

“秦大人说的是,我这次前来,其实是想像秦大人要人的!小弟我虽然受了皇命,但是奈何上任没多久,这新军一事迟迟未能启动,今日前来想走大人这挑一批人作为兵源!”刘早道!

“哦,不知道刘大人想要什么样的人?”秦世平没有立马答应,他要是直接要自己的家丁那可就不行了,再说了这里面还提到武备一事,这是要自己全力提供,虽然兴州右卫皆有库存,但是好的物件大都用来给自己的家丁装备的,这家伙可别狮子大开口,让自己为难啊,只是希望这家伙是个呆书生,不懂知兵一事,只是瞎玩玩就好!

“秦大人,我所要之兵其实是你前阵子抓获的辽东溃兵,我想走他们中间挑选一下!”刘早看出秦世平的担忧,索性一次性说完,告诉他不会夺他心血!

“啊!原来是那些个溃兵啊,这个好说,好说!”秦世平一听是要那些个溃兵,当下放下心来,顺道做了回好人道:“刘大人啊,这些兵可都是兵油子啊,不好管啊!你确定要?”

“多谢秦大人相劝,我自有主见!”刘早道!

“那行,那我就不多说了,这样,你看现在也快晌午了,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下刘大人!咱们吃饱喝足再去挑人!刘大人你看行不行!”秦世平邀请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秦大人,我先感谢款待了!”刘早笑着作揖道!

“哈哈哈哈!刘大人客气啦,不过你这性子我喜欢,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说话间便起身引了刘早进入了内宅,秦世平还找来了家中的美妾歌姬陪酒助兴,只叫刘早感叹这才是生活,自己五个大老爷们一个女娃娃,那叫啥生活!

中午时分,兴州右屯的一处废旧民房里,这里安置着一些溃兵逃将,兴许是看管的人巴不得他们跑路,门口并未驻扎一人看守,可是这里面关押的二十多人,也不跑,反而当自己家一样住了起来,每日唱个小曲打个架,乐呵得很,每日中午管一顿饭,虽然是些汤汤水水,但总比外面饿死强不是!

“来了来了,送饭的廖三来了!”廖三担着两桶如水一样的稀粥,看到门口探出的脑袋,嘴里骂骂咧咧的,娘希匹,一群要死不死的人,成天窝在这里,没见过这么快活的人!不干活天天还管饭!廖三进了门,把饭桶一放,自顾自的坐在一旁等着收桶,他倒是不用喊,这群人跟饿狼似的,一窝蜂端着破碗葫芦瓢冲过来抢食物,也不知道他们走哪搞得碗,没有的盛稀饭餐具的直接用手捧着喝,抢的狠了还能打起来,每当打起来时周围人一边端着碗一边起哄!

“他娘的,越来越稀了,这会就没几粒米!”一个壮汉仰头喝完碗里的稀饭,骂骂咧咧着,觉得不管饱,一脚踹开蹲在桶边用手捧着喝的人,被踹的人碍于他的身材,没敢言语,换个位置拼命的从另一边挤!

“知足吧,这是你们最后一餐,多吃点!”廖三撇了根稻草叼在嘴里,看了看那壮汉道!

“咋?要砍头啊?”壮汉抬头道!院内众人听到壮汉的话,皆陷入了沉默,一会后如没事般继续吃喝着!

“卫里来了个大人,说是要挑兵源,许是哪边要打仗了,指明要你们这群短命鬼!”廖三把稻草吐掉,站起身道:“饭桶晚间我再来收,我去睡会!”

“听到没,大官指明要我们,又要打仗了,还是得回去跟鞑子干!”一个蹲在墙角的人吸溜着碗里稀饭,边笑边道,喝了一口后装作很严肃的样子指着院内众人:“把你们这群短命鬼都送给鞑子当靶子!”

“鞑子可怕吗?”一个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人挤到那人身边眼巴巴的看着他碗里的粥道:“好吃不,大牛哥!”

“滚!到了东北,第一个把你送到排头,让鞑子第一个砍死你!”蹲墙角的那个人恶狠狠的说道,看着那个小孩露出了恐惧的神情,笑道:“知道啥叫排头吗?”

“不知道!”小伙子迷茫的摇了摇头!

“笨呐!”那人用手扇了小伙子头一下,小伙子害羞的摸了摸脑袋,那人继续道:“就是站在第一排的排头兵,死得最快的!”

“你莫吓我!俺爹说了,那都是新兵干的事!”小伙子不服气道!

“啥都你爹说,啥都你爹说,老子现在是你爹,我说是就是!”那人啪啪啪用手连拍了小伙子几下,小伙子连忙躲开!

“你不是!你是我儿子!”小伙子赶紧跑开回了一句,直乐的院内众人哈哈大笑!

“我不去,不去东北!”一个穿着蓝色棉甲的人站在废弃的堂屋门口哭丧着脸道!

“人没说去东北,只是说哪里打仗了!瞧把你吓得,你咋当上小旗的,咋,鞑子把你卵蛋砍了,没卵蛋啦!”一个光头指着那个人道!

“去去去,你也不是什么好种,我看啊,该把你们这群人都送给鞑子当靶子,你们就开心了,成天不是打架,就是吵嘴,成天每个正形!”一个年过半百的人磕了磕烟袋,吧唧了一口道,只是里面没有烟叶,纯粹意淫过嘴瘾!

“徐郎中,你烟枪里还有货不,要不我给你捏点土你尝尝土味?哈哈哈哈!”那光头被徐郎中说了也不恼,跟他开起了玩笑!

“我要去,我要为家父报仇,收复辽东,为朝廷效力!”这群人里唯一一个身着殷朝低级将领铠甲的年轻人激动的说着,他的衣服也是这群人里最整洁的,虽然破旧,但是铠甲完好无损,他抚摸着胸口的护胸镜,说着说着捂着嘴哭了起来!

“嚎什么嚎,嚎你娘的一身鸡皮疙瘩!”壮汉突然将碗摔在地上,吓得院内众人都不敢出声了,壮汉看了众人一眼,扭头走进了屋里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