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美国史上三大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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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富兰克林自传(5)

我父亲虽然没有赞同威廉·基斯的建议,但对于我能在自己所在地获得如此有威望的人写的一封推崇备至的推荐信,对于我在这样短的时间里,靠着自己的刻苦和谨慎把自己磨炼成这个样子,仍然感到很欣慰。因此,他觉得我和我哥哥既然没有和解的可能,就同意我返回费城了。并且教导我对当地人要保持谦恭有礼的态度,获得人们的普遍好评。他认为我之前是有讽刺和诽谤的偏好的,所以要我一定要戒除这些恶习。他还教导我,要坚持勤劳,悉心节俭,到二十一岁时就会有足够的财力来开办自己的印刷厂。等我的准备基本就绪的时候,如果还差一些资金的话,他愿意为我补足,这就是我所能从他那里得到的。另外还有几件小礼物,那是父母慈爱的象征。就这样,我带着父母的认可和祝福,再次动身去了纽约。

帆船驶入了罗德岛,在纽波特停了下来。我去看望了哥哥约翰,他在那里成了家,并且已经定居了好几年了。他非常热情地接待了我,因为他一直都是很疼爱我的。他有一个叫弗农的朋友,有人大概欠了他三十五英镑,那人就在宾夕法尼亚州。哥哥要我代他把这笔欠款收了,并为其保管好,直到我接到他的通知再把款汇给他。因此,他给了我一张汇单。没想到,这件事后来给了我很多不安。

在纽波特,船上又上来了一些去纽约的乘客。其中有两个结伴而行的年轻女人,还有一个主妇模样的教友会女人,以及她的仆人。这位教友会的女人样子很庄重,而且也很明白事理。我曾表示愿意为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估计他对我也有印象和好感。所以当她看到我和身边的两个主妇一天比一天熟悉起来时,就把我拉到一边说:“年轻人,我很为你担心啊。因为你身边没有朋友,你好像也没怎么见过世面,有的人就是想给年轻人设圈套,你也看不出来。你要相信我,那两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人,从她们的言谈举止中就能看出来。如果不小心点的话,你就很容易被拖下水。我是为了你的美满和幸福,才奉劝你的,你和她们素不相识,就别和她们来往了。”

开始我觉得那两个女人似乎并没有她说的那么坏,可是她说出了自己的所见所闻,这些都是我所没注意到的,因此我觉得她说得很对。我对她的友好忠告也表示了谢意,并答应了要听从她的劝告。

当我们到达纽约时,那两个女人告诉我她们住在什么地方,还邀请我到她们那里看看,但我拒绝了。幸亏没有去,因为第二天船长就发现他的一只银勺子和一些其他的东西不见了,这些东西都是从他的船舱里偷走的。因为船主知道这两个女人是妓女,所以就弄到一张搜查证到她们的住所去搜查,结果是人赃俱获,让两个小偷受到了相应的惩罚。

在航行的途中,我们虽然避开了触礁的危险,可是这一次能够躲过这么一劫,我觉得更加具有意义。

在纽约我找到了我的朋友科林斯,他比我早到了一些日子。我们从小就亲密无间,连所读的书都是一样的。但是他的条件要比我好得多,所以他读书和钻研的时间要比我多,同时他对学习数学有着极高的天分,所以在数学方面他要远远好于我。在波士顿的时候,我的大部分闲暇时间都是和他在一起聊天度过的。他当时是个滴酒不沾的勤勉小伙子,当时有几个牧师和其他的一些绅士对他都很欣赏、也很尊敬,都认为他将是一个非等闲之辈。可是,就在我离开波士顿期间,他染上了滥喝白兰地的恶习。从他的嘴里,也从别人那里,我得知他自从来了纽约以后,几乎每天都在酗酒,而且还有异常行为。不仅如此,他还赌博,输光了自己所有的钱,因此他的住宿费以及他去费城的各种开销,都不得不由我来支付,这让我感到很不高兴。

当时纽约的州长伯内特(保奈特主教之子)听船长说过在他的乘客中有一个年轻人带了一大堆书籍,就要求船长把我带去见见他,因此我就去拜访了他。我本来是想带科林斯一起去的,结果他又喝得烂醉。那位州长非常热情地招待了我,还带我参观了他的藏书室,一个非常大的藏书室,我们就书籍和作者的问题进行了很好的交谈。他是第二个对我关注和赏识的州长,这对于像我这样一个不起眼的穷小子来说真的是太幸运了。

我开了一张印刷所所需要的设备清单,大概估计了一下需要一百英镑。他非常高兴,不过问我是否可以自己去英国购买各种物品,每样东西都挑选精良的,那样可能会更好些。接着他又说:“当你在那里的时候,还可以在书籍和文具方面结交一些熟人,今后和他们建立一些生意上的往来。我觉得这样做确实是一件很有利的事情。”

他还吩咐我说:“那么你就准备一下,乘‘安尼斯’号船去。”

“安尼斯”号船是航行于伦敦与费城之间的,每年只有一次航班。由于离“安尼斯”起航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所以我就继续在默凯印刷所里工作。不过科林斯从我这里借走的钱,让我每天都很担心弗农如果要我汇款那该怎么办。不过,后来好几年他都没有提到过这个钱的事。

还有一件事我大概忘了告诉你,那就是我刚从波士顿到费城时的一些情况。

在去费城的途中,由于海面风浪太大,船就在布劳克岛附近停下来了。船上的乘客开始去钓鳕鱼,而且钓了很多。我向来不沾荤,有时候还会经常想到特莱昂老师说过的话:吃一条鱼好比伤害了一条人命,而且是无辜的伤害,因为鱼不曾伤害过我们,也伤害不了我们,杀害它们也没有道理的。这话看起来是很有道理的。但是在过去,我是非常喜欢吃鱼的,所以当热气腾腾的鱼从油锅里端出来的时候,它那扑鼻的香味真的是太诱人了。在欲望和原则之间,我总是要犹豫一番。直到我想起来有人在剖开鱼腹、从里面取出很多小鱼的时候,我就想:“既然你们可以大鱼残杀小鱼,那么我吃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样我就痛快地吃了一顿鳕鱼,以后也和别人一样吃荤,偶尔也会吃素食。做一个理智的动物总是有道理的:他想干什么,就能找到或者制造出理由来。

我和凯默很熟悉,相处也一直很融洽,因为他还不知道我办印刷所的事。他在很大程度上还和以前差不多,仍然保持着他旧日的虔诚狂信,酷爱争辩,我们已经有好几次交锋了。我常常用苏格拉底的对话方法和他进行辩论,用一些看起来显然离我们当前的题目很远的问题提问,然后逐渐地把他引入窘境,让他进入圈套,陷入被动的矛盾之中。如此一来,他最后竟然谨慎到可笑的地步,连最普通的问题都不敢回答,而是总先问一下:“你这个问题又打算把我引向何方呢?”但是这件事,让他对我辩论水平有了很高的评价,甚至还郑重其事地要我作为他的同伴,一起创办一个新教派。他去宣传教义,如果有反对的人,我就出面进行反驳。在他向我解释教义的时候,其中有些地方也是我很难赞同的,除非以我自己的解释来阐明,或者是介绍一点我自己对宗教的一些看法。

在摩西教义中,有这样一个明文规定:“胡须的边缘不能被毁坏。”因此,凯默蓄着满脸的胡须,同时还恪守每个星期的第七天是安息日。这两件事对他都是非常重要的,但是我一点也不喜欢。因此,如果要我同意的话,就得答应我个条件,那就是:在教义里加上一条“不吃荤”,他说:“这样一来,怕我的身体会吃不消。”我向他保证,这样做身体肯定不会受影响,而且还有益于身体的健康。他一向喜欢吃荤食,如果看到他半饥半饱的样子,一定会很有意思。他同意了试行素食,但是要以我答应与他搭档为条件。我同意了,并且一起坚持吃了三个月的素食。我们的饮食一直由邻居的一个妇女做好送过来的。我定了个食谱,列出了四十种菜肴,轮流换着食用,在这食谱中,既没有鱼肉,也没有鸡鸭。这种一时的兴致很合乎我的要求,因为那时候素食很便宜,一个星期的费用只要稍稍多于十八个便士就够了。

从那个时候起,我严格坚持着素食主义。过了几个四旬斋,我又突然从平常的食物转换到吃斋食,或者又从斋食转换到吃平常的食物,并且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方便的。有人说,食物的转换要有一个渐渐适应的过程,我认为这种说法是没有理由的,因为我这么做了也很愉快。但是可怜的凯默却遭殃了,他吃了很多苦,对这个计划也就产生了厌恶,一心向往着丰富美味的菜肴,因此叫了一份烤猪肉。他邀请了我,还有两个女友和他一起进餐,但由于烤猪肉很早就端上了桌子,他又实在抵挡不了这种诱惑,所以我们人还没有到,他就把它已经吃得一干二净了。

求爱与交友

在这个时期,我和里德小姐恋爱了。我对她不仅充满了爱意,还怀着深深的敬意。我也有理由相信,她对我一定也是如此。但是,因为我那时候要出门远航,再加上我们两都很年轻,都刚满十八岁,所以她母亲觉得,我们不要操之过急,以谨慎为好,就算要谈婚论嫁,也要等我从海外回来了才比较合适。因为到时候,就会如我所期望的那样,有了自己的实业。她可能认为,我所期望的未必能像我所想象的那么美好。

这段时间里,和我交往的人主要有查理?奥斯本、约瑟?华生和詹姆士?雷夫,他们都是些爱读书的人。前两个是镇上有名的公证人查理?勃罗克田的书记,后一个是城里很有名望的公证人和产权转让事务律师;劳尔夫在一家商行当职员;沃森是个诚实的年轻人,明白事理,信仰虔诚。另外两个人的信仰比较淡漠,特别是劳尔夫,他和科林斯一样,因为受我的影响在信仰上发生动摇,为此他们两个人让我吃了不少苦头。奥斯本通情达理,为人正直而坦率,对朋友诚恳又热情,但就是喜欢进行文字批评。雷夫头脑聪明,颇有绅士风度,尤其能言善辩。我想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个善于辞令的人。他和奥斯本两个人都特别喜欢诗歌,而且自己也开始尝试写些小诗。到了星期天,我们常常到斯基库尔河附近的森林里,一边散着步,一边轮流诵读,并对所读的作品加以评论。

劳尔夫喜欢对诗歌做些研究,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成为一个诗人,并且通过诗歌发财成名,他对此深信不疑。他觉得,即使是最好的诗人,在其初学作诗阶段,也是会犯很多错误的。奥斯本却规劝他,说他并没有作诗的天赋,不要想入非非了,而是应该把心思集中在自己的老本行上。他在经商方面,虽然没有什么资本,但他勤劳规矩、讲信誉的作风,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很不错的代理商,而且随着资金的不断积累,还会走向独立经营之路。我偶尔也会作一些诗,但都是自娱自乐,也是为了提高语言表达能力,并没有什么奢望。

谈到写诗,这时有人这么提议,在下次聚会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拿出自己的诗,通过大家相互鉴赏、批评和指正,以达到提高的目的。我们注重的是语言以及语言的表达,而并不在意个人的创作,所以大家一致同意改写《赞美诗》的第十八篇,也就是描写上帝降临的那一篇。

当聚会即将来临的时候,劳尔夫找到了我,告诉我说他已经把诗写好了。我告诉他我最近一直没空,也没什么诗兴,所以就一直没写。然后他就把他的诗拿给我看,并要我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我看后,十分欣赏它,并对它大大称赞了一番,说他的诗写得真的很棒。但是他说:“奥斯本一定会觉得我的作品没有一丝一毫的优点,由于嫉妒,他总是百般指责和挑剔。不过他对你还是没有此心的,所以我希望你拿着这首诗,把它当作是你自己创作的交出去,而我则假装没有时间,什么也没有写,到时候看看他会说些什么。”我也同意了,就立刻把它誊写了一遍,使它看上去就像是我的作品。

我们终于相聚了,沃森首先把自己的诗读了一遍,诗中有不少佳句,但也有不少毛病。接着他又把奥斯本的作品读了一遍,这篇要比前一个好得多。劳尔夫很客观公正,在指出其中的一些问题同时也不忘表扬了一些精彩的地方。他说他没有写,而我则向后躲闪,装作要请求他们原谅的样子,还说不曾有时间加以修改等等之类的话,但是他们不允许有任何借口,非要我读出来不可。我只好读了一遍,又读了一遍。沃森和奥斯本听后自愿服输,两人退出了竞赛,并跟大家一起对诗大加称赞。劳尔夫只是作了一些点评,并建议作一些修改,但是我仍为我的原诗进行辩护。奥斯本此时又来反对劳尔夫,说他的评论和他的诗歌一样糟糕,劳尔夫也就没有再争论什么。

当他们俩一起回去的时候,奥斯本还把那首诗当做是我的作品更加地赞不绝口。还解释说他当时没有夸奖我,那是在克制自己,因为怕人家觉得他是在阿谀奉承。

“但是又有谁能想得到呢?”他说:“富兰克林竟然能写出这么好的作品,如此的绘声绘色,铿锵有力,热情奔放,甚至比原来的诗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平时交流的时候,他还会辞不达意,结结巴巴,错误百出。天啊,他的诗竟然会写得这么好。”当我们再次聚会时,劳尔夫把我们玩的小把戏给揭穿了,奥斯本被大家嘲笑了一番。不过劳尔夫通过这件事更加坚定了他要成为诗人的决定。我虽然竭力劝阻他,但是他并没有听,还是继续写着自己的诗歌,直到后来被蒲柏给说服了。但是,他后来成了一个相当出色的散文家,这个我会在后面继续提到他。

但是还有两个,我可能没有机会再提了,所以在这里我得作个交代:沃森是我们几个当中最优秀的,但是没过几年,他竟然在我的怀里死去,这让我悲痛万分。奥斯本去了西印度群岛,在那里成了出色的律师,赚了很多钱,但是却早年夭折了。他和我曾经非常认真地约定过:无论谁先去世,只要有可能,都得在死前向另外一个人作友好的拜访,向他讲述所在地方的风光,可是他并没有能够履行自己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