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内,罗德尼的钱就用得只剩大约50美分了。他竭力要找到工作,但是没有成功。
据我观察,在纽约土生土长的孩子为了找工作,花几个月的时间也会无济于事,因此罗德尼作为一个外乡人找不到工作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是天生满怀希望的罗德尼也变得沮丧起来。
“看来根本没有我要做的工作,”他自言自语地说。“在寄宿学校时,我一点不知道一个孩子要谋生是何等困难。”
他只有一个办法,可以从法蒂尼珠宝店拿回珠宝盒,然后卖掉几样首饰。但他极不愿意这样做。有一件事是很明摆着的,他必须去工作。
他的朋友,那位土地代理商已经不在纽约市里了,他不知道与谁商量。最后他想起了迈克·弗莱恩,那位他在阿斯特商业大楼前结识的擦鞋童。
迈克虽然也很卑微,但比他的条件好。再者他是一个纽约孩子,比罗德尼更知道怎样“拼命挣钱”。因此他就到迈克的“办公室”找迈克。
见这位擦鞋童正在把一个顾客打发走,罗德尼说:“早上好,迈克。”
“噢,是你,罗德尼,”迈克面带微笑说,显然高兴。“有进展吧?”
“一点也不。”
“真糟糕。我能帮助你吗?你只要开口,我就会开一张公园银行的支票给你。”
“你在那里存有钱吗?”
“那只是我的一家银行。你不会认为我把所有的钱存在一家银行,是吧?”
“今天早上我不会麻烦你开支票。我只是想请你提些建议。”
“我的建议可不少。”
“我啥事也没找到做,又只剩50美分了。我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是这样。”
“我已经退掉14大街的房间,再也付不起房钱了。你看我能住进公寓里去吗?”
“可以,我会把你介绍给奥康瑙尔先生。”
“什么时候我来见你?”
“5点钟。那时我们正好去吃晚饭。”
“行。”
5点钟迈克陪着罗德尼来到“新钱伯斯街”的报童公寓大楼。奥康瑙尔先生是个讲求效率并受到大家欢迎的管理者。此时他一动不动,惊奇地看着迈克的同伴。他是一个面容和善的矮胖男人,罗德尼感到他会够朋友的。
“奥康瑙尔先生,让我介绍我的朋友,罗德尼·罗普斯先生,”迈克说。
“你能让我寄宿吗?”罗德尼难为情地问道。
“可以,不过看见来了一个你这样的孩子我很惊奇。”
“我也很惊奇自己来到这里。”罗德尼承认。
这位管理者用精明但善意的眼光看着他。
“你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吗?”他问。
“不,先生。是家从我这里跑了。”
“你有父母吗?”
“没有,先生。”
“你从农村来?”
“是的,先生。”
“以前你一直住在哪里?”
“距离纽约几小时的一所寄宿学校。”
“为什么要离开学校?”
“监护人寄信给我说他损失了我的财产,并且再也替我付不起帐了。”
“你真是不走运。现在你打算做什么?”
“假如可行我就自己谋生。我到这座城市已大约两周了,而且已经去应聘了许多工作,但都徒劳。”
“那么,你到这里来是对的。晚饭已经准备好,尽管你不习惯吃,但却可以充饥。迈克,你可以带罗德尼一起去了。”
5分钟内罗德尼站到了一张长桌旁边,一碗咖啡和一片面包放在他面前。这些东西并不吸引一个像他那样在优越环境中长大的孩子。但是他饿了。
从早上到现在,他只用一便士在大街上的水果摊买了一个苹果吃,他的胃急需补充新的食物了。
迈克站在他旁边,这个擦鞋童只习惯了这种简单的生活,津津有味地吃着他的那一份,并斜视了一下罗德尼,看他是怎样在吃晚饭。只见比自己高贵的同伴完全与他一样吃得高兴,他感到十分惊奇。
“我以为你不喜欢这顿晚餐,”他说。
“你饿了时,什么东西吃起来都香,迈克。”
“是这样。”
“从早上以来,除了一个苹果我什么东西都没有吃。”
“是这样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样我就在特威德老板的饭店里请你了。”
“我有钱,但是我不敢花,担心会全部花光。”
罗德尼吃完晚饭时,觉得还可以再吃些的,不过他已不再饥饿,感到舒服了。
他好奇地打量一下四周,因为以前他从没有和这些杂乱的人在一起。大约有150个从大街上吸收来的孩子,除了他自己,其余的几乎都可以叫做街头流浪儿。他们中大多数人都长着凯尔特人[6]那种精明而快活的面容。有许多人喜欢说笑,甚至调皮捣蛋,但很少有真正坏的人。
罗德尼穿着一套好衣服,自然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这些孩子觉得他不属于他们这一群,猜想他自以为比他们优越。
“过来,花花公子!”一个孩子喊道,他穿着松松的破衬衫和破裤子。
“迈克,他是指我,”罗德尼带着微笑说。
“喂,帕齐·格伦,你叫我的朋友罗德尼花花公子什么意思?”迈克愤怒地问道。
“因为他穿着花花公子的衣服。”
“即使这样又有什么要紧?如果你能的话,难道就不想那样穿吗!”
“当然!”
“那么就不要为难他!他刚刚从就职典礼上回来[7]。”
“迈克,你从哪里认识他的?”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他是我们的一个朋友。罗德尼,你口袋里还有多少钱?”
“32美分。”
“他只有那点钱,怎么会摆架子。”
“是这样,我收回我的话。”帕齐向罗德尼伸出一只脏手,罗德尼带着愉快的笑容真诚地与他握手。
这样大家立即转而喜欢罗德尼了。孩子们把他围起来,他简短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朋友们,我曾经有过钱,”他说,“但监护人把我的钱花光了,现在我与你们一样穷。”
“罗德尼,你应该让我作你的监护人,”迈克说。
“我希望你是,那样你就不会把我的钱损失了。”
“你说得正确!喂,朋友们,如果我找到了罗德尼的监护人,我们怎么对付他?”
“把他痛打一顿。”帕齐建议。
“把他从高梯子上扔下去,”另一个说。
“他叫什么名字?”
“朋友们,我不想告诉你们。他给我写过一封信,说他以后会尽力还给我的。我想他会做到。他不是一个坏人,只是他的运气不好罢了。”
在奥康瑙尔先生的要求下,迈克给了罗德尼一个抽屉,以便他把随身带的衣物放起来。这之后罗德尼又觉得自在了,好像他住进了一家简朴的旅馆。
8点钟,一些孩子已经上床睡觉,但是迈克和罗德尼及另一些孩子还没有睡。罗德尼注意到管理者善良而公平地管理着这群调皮的孩子。他们在一个与自己不同的男人面前虽然很调皮,但他也并非难于让他们遵守规矩。
这时进来了两位陌生人,一位是名叫古德诺的纽约商人,另一位是个身材细长、长着黄中带红的羊排络缌胡子[8]的男人。
“晚上好,古德诺先生,”管理者说,他把这位商人看着是上流社会的朋友。
“晚上好,奥康瑙尔先生。我把我的朋友、伦敦的记者马尔格雷夫先生带来看看你那些小流浪儿。”
“很乐意尽力效劳。”
这位英国人好奇地看着孩子们的脸,而孩子们也怀着同样的兴趣打量着他。
“他们与我们那里类似的孩子相像,不过似乎要精明和机灵些,”他说。“但可以肯定,”他指着罗德尼,“那个孩子不是——流浪儿。唔,他看起来像个小绅士。”
“他是新来的,今晚才到。”
“他一定有来历。我可以同他说话吗?”
“当然可以。罗德尼,这位先生想同你说话。”
罗德尼曾经习惯于上流社会的生活,他轻松自在地走上前去,说:“我会非常高兴与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