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第一天上班就沦落为边缘人的顾东成，倒是一点主动讨好这帮人的意思都没，他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独自思考了起来。
这事搞的挺麻烦，他的目标是高杰，通过对方混入这伙恶势力内部，可显然情况与汤山当初分析的完全不同，高杰的报答方式只是给他介绍一份工作，并没有带在自己身边做事的想法。
夜总会也是同一个老板的产业，只是少了高杰这个踏板，他想混入内部无疑要绕个更大的圈子。
现在不适合再去找高杰，这样三番两次的容易引起对方怀疑，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能找到突破口。
顾东成虽然没当过警察，也不清楚真正的卧底该如何处理目前这种情况，但他也有一套自己的办法。
“喂，那个谁。”
顾东成正在琢磨自己的事情有些走神，这里的头儿张明亮却像闲不住似得，挥拳锤了几下沙包，伸手向他勾了勾指头。
“你叫我？”顾东成不解的问。
张明亮好歹也是这里的头儿，而对面这个新人大概是仗着有高杰这层关系，连一声哥都不知道叫，这种人注定要被小心眼的赵明亮收拾。
“啊，就你，干咱们这一行，手上没点本事可不行，说说你以前是干嘛的？”赵明亮问。
“我之前在送外卖。”顾东成十分诚实的回答道。
可他刚把话说完，周围便传来一阵嗤笑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搞笑的事情，有人毫不掩饰的嘲笑道：“卧槽，一个送外卖的跑来干咱们这一行，到时遇到事情，可别把他给吓哭了。”
这人敞着衣领，胸口纹着只展翅翱翔的老鹰，他一出声，周围立刻响起一阵应和似得哄笑声。
“看把你们几个给乐的。”
赵明亮收起笑容，盯着顾东成板起脸说：“老唐应该给你提过，我们这工作是干什么的，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遇到事情你要是怂了就自己收拾东西滚蛋，别以为你是高杰介绍起来的人，就不敢把你怎么样，这里我说了算。”
说完他加重语气：“听懂了没？”
顾东成并没反驳他的话，还十分顺从的点头：“嗯，懂了。”
张明亮脱下圈套看了眼时间，大手一挥对其他人说：“走，我们吃饭去。”
还有一个小时夜总会就要开门营业，现在正好是吃完饭的时间，这里会提供盒饭，如果想吃好的也可以自己去外面下馆子，七点之前回来就行。
一帮人勾肩搭背走出房间，顾东成最后一个出来，慢条斯理跟着众人身后走进后面那间不大的饭厅。
盒饭是从外面统一订的，只要是工作人员都能领取一份，但是来这里吃饭的人并不多，除了他们这帮人，就只有保安和服务员，那些花枝招展的佳丽一个都没出现，多半是饭菜不合口味，都自己去外面吃了。
顾东成拿着盒饭回来，那几张桌子都已经坐满了人，只有赵明亮旁边还有个空位置，却被这家伙用脚踩着。
他懒得去自讨没趣，拿着盒饭离开饭厅，休息室太闷，空气里全是汗臭和一股脚丫子味，他干脆走出大门，蹲在台阶那里扒拉起米饭。
这饭菜确实很一般，里面就这么几片肥锅肉，其它全是烂糟糟的菜叶和豆芽什么的，看着就跟猪食差不多，他甚至还从其中一片菜叶里发现了一条青虫。
以外卖员的眼光来看，这盒饭顶多五块钱，多一分都不值。
日进斗金的夜总会就给员工吃这个？
难怪没多少人吃这里的盒饭，泡杯方便面都比吃这个强。
顾东成不挑食，大口大口扒着米饭，不时有人从身边走过，他也没怎么留意。
一个穿着墨绿色保安制服的男子来到他身边，一手拿着打火机，另一只手在兜里摸了几下，显然是现在才发现没带烟，只好向蹲在旁边的顾东成问：“哥们你有烟没，来一支。”
顾东成随手取出兜里的烟盒递了过去，对方拿了一支笑着说：“谢了。”
“没事。”
顾东成把剩下的米饭三两口扒光，起身把泡沫盒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也掏出一支烟，点燃抽了两口。
“我叫叶强，你是高杰介绍来的吧？”
见顾东成露出疑问的眼神，这人神秘的笑笑：“你们来的时候我在保安亭都看见了，不过我说哥们，你怎么就想不开呢？”
“嗯？”顾东成被他搞的一头雾水。
“知道张明亮是谁的人？”
见他摇头，叶强脸上又露出那神神秘秘的笑容：“这么给你说吧，介绍你来的高杰跟张明亮的大哥一直就不对付，这两个虽然都是跟同一个老板做事，私下里斗的可凶了，连我们这些外人都看的一清二楚，这下懂了没，知道你是高杰的人，人家还不往死里整你啊？”
听他这么一说，顾东成顿时回过味来，难怪那赵明亮看他不顺眼，一来就遭到这帮人排挤，原来是他自己撞到了枪口上。
高杰明知道这情况，还将他往这里硬塞。
这就是高杰整天挂在嘴上的报恩？
如果顾东成投靠高杰不是怀有别的目的，恐怕现在已经跳起脚来骂人了，出来混的人果然没一个靠得住。
顾东成表面上看不出喜怒，蹲在这叶强身边，一脸好奇的问道：“那这个花姐又是谁？”
“花姐你都不认识？”
叶强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他，见顾东成还是那茫然的样子，只好叹了口气道：“唉，我算服了你了，在这里上班你可能一年都见不到老板一面，花姐才是这里真正当家做主的人。”
他做贼心虚似得瞄了眼四周，见周围没别的人，这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补充了一句：“其实花姐还有一个身份，她是老板的情妇……”
“这个你都知道？”顾东成露出佩服的神色。
“那当然，不是我自夸，这里就没我不知道的事，以后你想问什么直接找我就对了。”
叶强很自然就把顾东成递来的烟盒往自己兜里一揣，起身拍拍屁股：“行，改天再跟你聊，我该去换班了。”
看着他走远，顾东成也站起身走进夜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