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山孩子与豆味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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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我的糊涂,一个听不到鼓声的人(1)

“别!大妞!”我冲过去想拉住她,但是一阵迅疾地风嗖地越过我,径直朝大妞飞去。

“你闪开!”一个强有力的力道猛地推开我,我错愕地抬眼,待缓过神儿来的时候,寸草已经把大妞从桥栏上拽了下来,而他的脸上,竟是挂满了紧张。

“不哭了,不哭了,阿哥在,没人敢欺负你!”他抚慰大妞,很宠溺地摸摸大妞屌得快要翘到天上的小辫子,大妞吸着鼻子,傻傻盯着寸草看,似乎很是心满意足。

“竺寸草?”我傻不啦几地问他:“你怎么来了?”“这话应该我问你!”

他很不耐烦地质问我说:“你怎么敢这么大胆地欺负我妹妹,蜜豆,你也太野蛮了!”

“我欺负她?”我听着错愕,只觉得这样的罪责加到我身上,简直是太可笑的负担。

“笑话!大妞,你自己说!”我恨恨地向她讨说话:“我到底有没有欺负你?”

“我,我……阿哥……”大妞顺势哭倒到寸草怀里,眼睛却贼贼地朝我这儿瞟,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我木讷了半响,这才恍然大悟,她方才的一切,都是逢场做戏。

“好啊,大妞,你竟然……”我气愤地去拽她:“你个小骗子,敢跟我玩儿攻心计?给我出来!”“住手!”寸草很用力地推开我,眉宇间是我从未见过的愤怒。

“你走开!”他瞪我,从未曾这么凶过我的他,竟然这么瞪我,这让我忽然间觉得很心寒,因为这不可思议的怒目圆睁,表明了——就在这一刻,他恨我,而且恨得入骨。

风吹过的,是比胆寒更加严寒的心寒,我愤愤然地走过去打他:“竺寸草!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够啦!”他起身把大妞护到了身后,然后抓起我失了理智的手,没心没肺地说:“我从我说过我是好蛋,但即便我是混蛋,比起你这个王八蛋来说,我也未免好太多了!”

我错愕地瞪他,却在余光中扫到了大妞掩面轻笑的脸,她低垂着眉角,轻蔑地朝我竖起了中指,然后咯咯地乐,却很狡猾地没有笑出声。我忽然间觉得很郁闷,郁闷得像是渔船上穷得只剩郁闷的渔佬,撒了一张破了的渔网到海里,眼里塞满了活蹦乱跳的鱼,可是一收网,却无奈地打了一场空。哦,什么叫奸诈,什么叫狡猾,什么叫赤裸裸的奸诈和狡猾啊!大妞就是那条奸诈到狡猾的鱼,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毫不客气地把她下到油锅里炸得两面焦黄!可是,我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她还有咸鱼翻身的那一天,我揪不到她的尾巴,就注定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如鱼得水地畅游到寸草的怀抱里,不知天高地厚地去嚣张!

“竺寸草!你看清楚些!”我掐着他的脸,逼他去看大妞:“假的,都是假的,她在演戏,你别相信她!”

“阿哥,我没有……”大妞委屈地眨着眼,说着眼泪又该像七月纷飞的雨般,哗啦啦地往下下。

“你还敢说你没有!勾结窦秋波私相授受算计我的你敢说不是你?刚才为了竺寸草想杀我灭口的你敢说不是你!”

我气得几乎炸掉:“做了却不敢承认,你简直太可恶了你!”

“可恶的是你!”寸草言辞凿凿地针对我:“什么要杀你灭口,什么私相授受,有证据吗?你拿出证据来啊你?”

“要证据是吗?不就是证据吗?好,我给你。”

我快步走到石墩前,把一篮子的苹果拎回给他:“这就是证据,我亲眼看到窦秋波交给大妞的,大妞也当着我的面承认是她把借条拿给窦秋波,好合起伙儿来算计我的!”

“呵!”寸草把果篮接过去,提得高高的,赏玩地看了几眼,然后很快地把篮子搁到了地上,轻笑着对我说:“一篮子水果说明不了什么,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竺寸草!”我指着大妞,又指了指地上的果篮,无比愤怒地告诫:“人赃俱获,这还不算看到,你不长眼吗?”

“不,不,我长着眼,我也看得到,可是我看到的,是你对大妞的恶脸相向,你的死不悔改,还有你六亲不认的蛮横和冷血无情!”

他显摆着两个指头对着他自己,然后又指指我,仿佛眼睛长到了指头上。桥畔的水草声嘶力竭地呐喊,在黑黑的夜色中连成了一片天的孤独。我站到了找不到方向的方向,在成片的迷失中,背着风。

“你不相信我,”我苦笑着凝视他:“你这是不相信我吗?”

风还是那么大声地吹着,似乎要把所有的迷惘都吹散。

“我说过了,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或者说,”他走过去,轻轻搂着大妞的肩讽刺我:“我只相信有心的人。”

幻听又来了,像窗子以外的啼鸣,唧唧喳喳的哼唱——你是没有心的、你是没有心的、你是没有心的……“竺寸草!你个糊涂蛋!”

我捂着耳朵逃离,像是有千军万马追逐地,不要命地跑。

天终究没有拂晓,我驻足到了日渐漆黑的桥尾,再次回头的时候,桥的那头,已空无一人。

我以为他会追上来的,但是他没有,他只是带着他心爱的妹妹,头也不回的走。他走得是如此的匆忙,甚至都没来得及留下一个背影。

我忽然间很失落,这失落来得很莫名,像是忽而地风地,悄无声息地来,却又冷不防地去。

不远处,草海依旧地捏连,我忿忿然地冲进去,狠狠地扒开,却没有尽头。三三两两的拂草被风吹到了脸上,很痒,我站定,看着手心里被连根拽起的稀疏歪着头,似乎在没脸没皮地笑,于是脑海里立马浮上了竺寸草的清晰影子,吓得我瑟瑟地松手,很是心惊地一哆嗦:“哎呀我的妈呀!”

野草轻飘飘地拂到了半空,恰似绿意的春色,走得旁若无人。我看到漫天的心碎都飘零,恍惚间所有的尽头,都没了尽头。

“这是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我悄悄地问自己,把头悄悄地埋进臂弯,然后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浑噩着,把满眼的模糊:悄悄涂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