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山孩子与豆味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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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家有疯娘,难过我过不去的过去(4)

“二、一……”在窦秋波最后一嗓子吼出声地时候,我猛地拉开了门,“哎哟喂!”一声惨叫,窦秋波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哪个狗日的在暗算老娘呀,啊!给我出来!”

我从门背后一个大步迈了出来,睨眼望向摔倒在地的这个女人,这个狼狈的女人,在这一刻,我真有一刻想掐死她的冲动,窦秋波,我曾经的姨母,我曾那么的敬爱她,而今,她却成了我恨之入骨的仇人,我恨她,而且恨得要死。

“疯婆娘,你还敢来啊?”我冷冷道:“现在只是摔个狗吃屎,你要是再闹,我让你真的去吃屎,你信不信?”

她见到我,便忿忿地起身,面不红涨心不跳地叫嚣:“好啊,是你这小犊子,告诉你,老娘我可不是吓大的,叫你阿妈出来!”

“我阿妈不在!”我冷脸道。

“她不在?行,不在也成,”她冲着我伸出了一双肥得堪比咸猪蹄的胖手,垫了垫:“那你就代替你阿妈,把买牛钱交给我。”

“买牛钱?没有!”我忿忿道:“我家不吃水牛肉,凭什么要我们交买牛钱。”

“这是村规!”她理直气壮:“不管你们吃不吃,那水牛,都得大伙儿掏钱,你别想赖!”

我冷哼:“我要是没有呢?”

“没有?”她轻狂地笑了,“呵呵呵,大伙儿听听,他们家这是有多一穷二白啊,连个买牛钱都凑不起,这不是摆明了看不起乡亲们,要脱离群众啊。”

“窦泌呀,”村长扒开驻足在门口的人群,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你们家情况我也是晓得的,可是这是我们哈尼族的陪玛节呀,那交买牛费,是千百年定下的规矩,往年呢,过去了我也就不说了,可是今年,你瞅瞅这年成,村里资金也实在吃不消,你,你别让我这个糟老头子为难呀。”

“村长……”我犹豫了一会儿,“成,你说句话,多少钱,我交。”

村长颤巍巍地竖起一个巴掌,哑着嗓子报了个数儿:“哎,五十。”

“五十?”我捞了捞口袋,捏起一大把零钱,数了数,只有二十一块零五角,于是抱歉地望向村长,尴尬地说:“抱歉,村长,我能拿的,只有这么多。”

“呵呵呵呵!”窦秋波笑得跟朵烂透了的柿花儿似的,听得人很不舒服:“村长,看看,她们家是有多家徒四壁啊,呵呵呵呵!”。

“够了,秋波。”村长制止她发癫似的疯笑,转过头来笑着面向我:“行啦,窦泌,没事儿,这么多就这么多吧,”他接过了我手上攒得老紧的钱,吓得我手心里全是汗,“就这样,我们先走了,照顾好你阿妈,想吃水牛肉,就到山脚下来拿,我给你发,啊!”。

“那可不行,村长,少一毛钱都不行!”窦秋波抢过了我递给村长的钱:“您老儿可不能偏心偏得这么明显,差了的钱,那必须给补上。”

她忿忿地叫嚣,手指指到我脸上来:“她不给,就跟她妈要!”

“你要干什么!”我用手遮住了她向里屋张望着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她贼眉鼠眼地把眼睛眯起来,一阵冷笑,“呵呵呵!哼!干什么,我找你老娘去我,你给我让开!”

她一把扒开了挡在她身边的我,朝里屋走去,边走还边嚷嚷:“窦春花儿,他娘的,你给我出来!”

就在她要推门而入的时候,门一下子开了,阿妈从里面冲了出来,竟然扑通跪倒在地,抱着窦秋波的腿儿苦苦地哀求起来,“阿姐,都这么多年了,我什么都不怨了,我只求你,放过我们母女,给个安生吧,阿姐!”

“阿妈你干什么,起来,我不准你求她!不要这么轻贱自己啊,阿妈!”我冲过去拉阿妈,可是怎么拽都拽不起她,阿妈一个劲儿地抱着窦秋波肥肥的大腿,像是用尽了气力,死也不撒手:“窦泌,你别管我,我要求她,我只要求她,她就不会为难你我了。”

“阿姐!”说着又朝着窦秋波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求你了!”

“瞧你!”窦秋波微微地眯起了眼睛,用手轻轻拍了拍阿妈蜡黄的脸:“何必见外?见外地跟只下贱的狗一样!啪!”说着那一巴掌就扇了下去,阿妈的身子就像是一片失了重心的枯叶,向外飘出了半米远。

“阿妈!”我冲过去扶她:“没事儿吧?”

她捂着脸,委屈地摇摇头。

“走,你快进去!”我拉起她进了里屋,快速地关上了门。

“窦泌,窦泌,你这是干什么,放阿妈出去呀!”阿妈焦急地拍门,我把心一横,在门上轻轻一扣,锁上了门前那把用了十多年的生了锈的大锁:“阿妈,你忍忍,我把这儿的事儿了了,就放你出来!”

我愤愤然地转身死死地盯住窦秋波,使出吃奶的劲儿尽可能大的鼓出了我的眼睛。

窦秋波眨着小小的老鼠眼扫了我一眼,似乎没有丝毫的惧怕,“哟,咋的?瞪那么大眼睛吓谁呢?”她咧着个嘴,轻蔑地吐了句:“想打我?你打得过吗你,切!”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我冲到了柴房抄起了门口的小木凳,说着就朝窦秋波冲了过去,窦秋波吓得大叫:“反了,反了,侄女儿要打自己的亲姨母咧,大家伙儿快拉住她呀,救命啊!”

“窦泌呀,冷静点儿哎,你这一板凳下去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是啊,冤家宜解不宜结,搞得这么僵,何必呢?”

“就是,把凳子放下吧,窦泌!”

“窦泌,放下吧!”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劝说着,我被劝得愣了神,就在他们要夺下我手上小凳的时候,窦秋波一句话不带弯儿地刺激了我:“窦泌!臭丫头,我赌你不敢动我,我可是你的亲姨母,你要敢打我,你就天打雷劈,这辈子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你!”

轰隆,像是一记惊雷劈过地,记忆擦着脑海向后奔走——

“老小子,你忘恩负义,我咒你倒八辈子血霉,立马儿不得好死,泌农,听到了没有,我咒你不得善终,不得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