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山孩子与豆味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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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滚滚的红尘有些爱称不上散漫(1)

我在她愤怒的眼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可怕,那种感觉就像一下子掉到了黑漆漆的冰洞里,窒息得可怖。她是那么地无所谓,根本无暇顾及除恨以外的任何情感,无论是亲情,亦或是友情,她都可以当做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屁,放了就算。

我还记得她扯着嗓子告诉我说:“竺寸草,我不需要你可怜,也请你告诉竺寸金,别花那么多心思在我身上,因为我不稀罕,不稀罕!你们做再多我也不会领情,我们之间,永远是生人!”

我难过,真是打心眼里替她难过,仇恨让她变得易怒而孤僻,让她总是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地觉得我阿哥对她的关心是另有所图(不晓得包不包括我)。

我拼了命地告诉她阿哥过继给她姨的时候她阿爸就已经死了,这笔账算不到我阿哥的头上。

也拼了命地告诉她阿哥只是她姨的养子,没有血缘关系的关系是算不得关系的。

可她也拼了命地告诉我:“即便是养子,那也是窦秋波家的养子,这是任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们就像是被点燃的两根土炮一样擦枪走火。我知道或许我们始终都不合适,我们同样的火爆,同样的倔强,我们有太多太多相同的地方,这过分雷同的相似已足以说明我们之间已然横亘这太多太多的不可能。这隔阂,就像是一江死水般,是我竭尽全力也无法泅渡的。而阿哥温柔如水的性子,却是恰好能和她互补的,我很早就懂得,阿哥会让着她,宠着她,惯着她,用一生的生命去呵护她,所以我宁愿促成她和阿哥间的可能,也不愿我这么吵吵闹闹地,绑她一辈子。

只是那天,我还是心有不甘地问了句:“如果,当年被秋波婶儿领走的人,不是我阿哥,而是我,那你有没有可能,会像仇视阿哥一样的,仇视我?”

她抬起那泪眼婆娑的大眼睛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不是‘可能’,是‘必定’。”

那一刻,我真的有听到心碎的声音,细细地,轻微地,像是来自天际的绝望的,最无奈的丧钟。所谓的痛心疾首,不过是蝼蚁在朽木上的咀嚼,心碎的声响,是真的真的小小的,真的真的脆脆的,也真的真的不大。只是我从不晓得就这么个小得大不起来的声响,竟会有本事扯得人撕心裂肺。我忍着痛,忍着吞心的剧痛,就这么背对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开,从那时起,我就发誓,再也不会让她有伤我心的机会,因为我是真的晓得,只有远离她,才不会像阿哥一样地,伤得遍体鳞伤。

回忆是毒药,就连痛,也变得无可救药。半瓶啤酒横亘在梦与现实间,泡沫沉淀着虚幻的鱼肚白,洗涤了真实。遗忘,从偶然走向了必然,泛滥的不是恨,是无奈。乌云蔓延到了天尽头,这个夏天消失在了滚滚的暮色中,雨弄湿了模糊得看不大清的玻璃窗,快要吸尽的烟卷,吐出大口大口的白色寂寞,燃尽了冷却殆百余年的爱,那灰烬,最为单调,而那单调,是实质到再真切不过的本色,爱情哪有那么五光十色?红的是樱桃,绿的是芭蕉,灰得没了色泽的,才是心。青涩的时光在月的阴沉中死去了,你可知道,与你为了离别的相逢,是我此生,最大的不幸?风萦绕耳畔,呼呼地,可我,却再没听到过回忆临摹到撕心裂肺的声响。孤单飞进了时间的漩涡,最终我发现,原来想你,也能是这么残忍的幸福。

——摘自竺寸草的心情随笔《毒蛊》6月6是个不让人省心的节日,前脚刚吵完架,后脚下山的时候,又让我碰到了大妞。我心里搁着不少事儿,没注意到她,当她从我身后忽然冒出来的时候,着实吓了我老大一跳。

“哦,老天!”我惊魂未定地扭头,望着她说:“大妞你属鬼吗?你走路都没声音的!”

她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儿石头,委屈地说:“我在这儿等你好久了,从你下山我就一直跟着你,是你自己没听到。”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不可置信地问她:“阿爹知道吗?”

她撅着嘴望着我,用力地摇摇头。

“胡闹!”我呵斥她:“快回去!”

我伸手过去拉她,她却往后一缩,歪着个脑袋反问道:“那你来看她阿爹又知道吗?”

“她?我看哪个她啊?”我把手遮道脑袋上就着夜色四下张望:“这就我们两个啊。”

“就有就有,我都看到了,就那个窦泌,她还凶巴巴地跟你吵架呢!”

“你怎么知道?”我狐疑地问:“你跟踪我?”

“太不像话了。”我呵斥她:“你怎么可以这么任性呢,跟踪也就算了,怎么能一个人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呢,啊!”

她呆呆地望着我,立马坐到地上用手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蹲到她面前哄她说:“好了大妞,阿哥是担心你,才把话说重了些,不是故意要凶你的。”

她止住了像水龙头似的哗哗流不停的泪水,吸着鼻子说:“我不是哭这个,我哭,是因为我想不明白,你干嘛刻意深更半夜地来找她。”

“哪儿有刻意找她”,我说:“早就不联系了,况且这次是阿哥是出来散步,不小心碰到她的。”

“阿哥你骗人,你就是来找她的,可是你答应过我你永远不会找她的。”她用力地拽住我的衣角,不依不饶地说:“好孩子不讲假话,小狗儿才撒谎!”

“是是是,阿哥错了,阿哥以后再也不当小狗了,旺旺旺!”我像旺财似的把双手半弯地垂着叫出了声,她最终咯咯地笑了起来。

“以后别再来十里渠了。”

“唔。”

“更别再找她了。”

“唔。”

“上哪儿都要带着我。”

“唔。”

“不许再凶我。”

“唔。”

“你保证!”

望着吵闹的她,我真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说真的,我其实很怕这缠人的小丫头,从我第一眼见到她就很怕。还记得我刚跨进门槛儿的那一刹那,她就跟只欢腾地鸟似的飞过来抱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