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抗战之逆血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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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病源

叫喊着妈呀天呐的人正是宋忠。

如果说刚才上楼他是像四肢动物一样爬,那现在下楼就是像水桶一样滚。

如果宋忠不是叫喊着“没活路”,地下室的所有人都不会再次注意他。

“出什么事了?”龙成虎问道。

宋忠气喘吁吁,显得那百十级台阶长过了五公里,“上面......上面......也有人......正在发高烧!”

对于宋忠传递的这个消息,雷童很纳闷,王全有应该没有跟教堂里的难民有过接触,为什么会在同一时段相继发烧?难道还有另一个病源?

约翰神父倒是神色正常,“不用......过于紧张......我想只是......一般的发热,我去看看。”

约翰认为这应该是巧合,因为楼上与地下室就是两个空间,病毒绝不会挖墙打洞去向上入侵,而且在没有得出确切结论之前,他肯定不会认可鼠疫这种可能,不然就成了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雷童跟着约翰神父上楼一看究竟。

往常,大厅里还是很热闹的,虽然每个人都只有一脚之地落足,但丝毫不影响他们正常的生活;二楼的那些高端难民呢,也都享受着高高在上的等级待遇,躲在屋里看风景,极少有人愿意瞅一眼脚底下那几百号人。

然而,当雷童此番再进去,却发现了不一样的景象。

三楼、二楼的人们扶着楼道的栏杆,齐刷刷地盯着楼下,而大厅的人们也都像被点了穴道一样,几百双眼睛盯着十字架。

整座教堂,楼上楼下全无声息,与太平间的唯一不同就是还亮着人间的灯火。

雷童穿过人群,来到了万众瞩目的十字架下。

这儿坐着一对母子,孩子躺在母亲怀里,眼睛只留有一线缝隙,额头上零散着几个脓点儿,面色蜡黄,嘴唇上敷了一层白皮。

雷童认识这个孩子,就是跟自己比赛饼吃的小正太,外号“小豆饼”。

皮特神父正在旁边做祷告,他不懂医术,能做的就是祈求仁慈的主让小豆饼好起来。

约翰神父扒开孩子的眼底、口腔......表情立刻凝重。

到此,雷童心里已经明白七八分了,真的是?

“鼠疫!”约翰神父看着雷童,那眼神是惶恐,是愤怒,是悲悯,是无奈。

尽管雷童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但从约翰嘴里说出来仍旧对自己形成了冲击。

教堂死一般的寂静......大家都听到了......

过了漫长两秒钟,终于有人忍不住大叫起来。

“要死人啦!”

“这可怎么办!”

“赶紧把那个小东西扔出去!”

......

人们掀开了压在心头的那股震惊,彻底释放了恐惧。

嘈杂!杂乱!

哭喊!谩骂!

只有小豆饼的妈妈无动于衷,依旧安静地抱着孩子。这种淡定让人害怕。

雷童从她的脸上看到了绝望,已经放弃了吗?

就这样的生存条件,健康的人尚且温饱不足,何况重病之人!

也许是人们的躁动,吵醒了昏睡的小豆饼。

孩子努力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妈妈,说:“妈妈,我好困啊!”

豆饼妈妈超然物外的一笑,轻轻拍抚着孩子说:“困了就睡吧!”

“嗯!”豆饼调整一下睡姿,在不经意间看见了雷童,这对他来说是个惊喜,“咦?叔叔回来了!”

雷童看着小豆饼强撑着精神跟自己打招呼,心里别提有多酸了。

“豆饼,休息吧,叔叔明天带你玩儿!”雷童不忍心表现出任何的悲伤,因为小孩子对感情是十分敏感的。

豆饼笑着闭上了眼睛,“叔叔以后早点回来,豆饼还想和叔叔比赛......”

雷童的心被滚烫的水浇塌,看着已经做上“美梦”的小豆饼,喉咙像是被一只强劲的手锁住,冲动在胸腔子里打转,却说不出一句话。

战争,连孩子也不会放过。

约翰神父走来,向雷童传达了一个坏消息:皮特神父要将这个孩子处理掉。

雷童哪里忍心眼睁睁看到这样的结果,不仅是小豆饼,地下室还有王全有呢!

“约翰神父,咱总不能发现一个处理一个吧,你们是救人的神父不是杀人的刽子手啊,麻烦你再跟皮特神父说一下,宽限两天时间,我一准儿把药弄来,拜托了!”雷童恳求约翰神父能争取下机会。

毕竟两天的期限是约翰刚刚在地下室说的,雷童就在当场,也就必须得舍脸再跟皮特神父商量商量。说到底,约翰也不想就这么直接地放弃两条生命。

约翰、皮特、贝利,三个神父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议此事该如何处置,很明显,皮特和贝利意见相同,他们坚持“为了挽救多数人,可以牺牲少数人”,约翰则以“众生平等,面对生命时,没有什么多数与少数之分”。

他们仨从一人一句的平心静气快速升温成毫不退让的吵架。

最终,神父们没有达成一致意见。

皮特神父冷冷看了雷童一眼便上了楼。

没有一致意见也比他们三个都赞成立即处理要好很多。

雷童向约翰神父表达感谢,却被约翰拒绝,他已经跟自己的“上司”闹掰了。

小豆饼如果继续在这儿,很容易传染给其他人。雷童认为不如将豆饼也安置在地下室,就当是隔离了,总不能让这几百人去挤地下室或是到外面给日本人当活靶。

先跟龙成虎商量一下吧。

就在雷童往外走的时候,一脚没站稳,扑在了一个男人身上,还好拽住了那人的胳膊,没有摔倒。

“哎呦——”那人发出了叫喊。

雷童自觉扑的那一下没用什么力气,应该不至于弄疼对方,怎么一个老爷们儿会这么矫情呢。

“唉?你的手……”雷童打量着那人,发现他的胳膊正在滴血。

血黑乎乎的。

在教堂里能受什么伤?

雷童欲拽起那人的胳膊看个究竟。

那人急忙缩手,“没事儿,今天我自己不小心划伤了,跟你没关系,不用紧张……”

不是雷童紧张,而是这家伙很紧张,汗珠子都冒出来了。

雷童越看此人越可疑,便拦住问:“在哪儿划伤的,什么东西划伤的?”

“这……这你跟你有关系吗?”那人直劲儿往后退步,想远离雷童。

“既然跟我没关系,你害怕什么?后退什么?”

“你一直靠近我,我能不后退吗?”说罢,那人转身就要遛。

以他的羸弱之躯哪里能逃得出雷童的掌心。

不过刚转过身去,就被雷童拽住了胳膊。

雷童顺势撩开那人的袖子……

傻眼了!真傻眼了!

雷童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幕,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恶心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