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歌跪在地上，勉强撑起身子，看着站在天台边上的那个人。
那个人至少有一米八，白色衬衣，破洞牛仔裤，混血儿一样立体的五官，左耳上一颗银色耳钉闪闪发光，随意地靠着天台的栏杆，整个人看起来放荡不拘。
只有那一头骚包随风飘舞的银白色头发，看起来竟似有几分熟悉。
他挂了电话，又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右手打了个响指，一簇火苗从指间蹿起。他将烟点燃，却又不吸，似笑非笑，就这么静静地鼻青脸肿、全身挂彩的戚歌。
然后，右手一甩，手指上的火苗就熄灭了。
戚歌眼中闪过一抹惊诧，如果是在三天之前看到这一幕，他一定会惊呼，但这几天怪事太多，连飞刀他都见过，而且刚才他好像……还杀了人，这点破事儿，也都不算事儿了。
更何况这家伙这张嚣张的脸，怎么看都只是在耍帅而已。
等等，他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么看着自己……是想干嘛？
戚歌脸沉下来——眼前这人，明骚耀眼，跟这群整日砍杀的街头青皮完全两种风格，但是敌是友，还真说不好。
“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戚歌咬牙站了起来，尽量让自己站得更值一些，发狠地说，“要打架就快点！”
那个人将烟屁股弹下天台，双手鼓掌拍了三下，笑着说：“好气魄，我很欣赏。”
戚歌呸了一下，吐出一口血，“欣赏个屁，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到底想干嘛！”
说完这句话，戚歌自己都怔了。
老实说，他刚刚才杀了人，现在有点慌……还有点暴躁，说话方式、脾气秉性都有点不像自己。那人愣了一下，不悦地皱起眉头，一步迈到戚歌面前，抓住他的衣领，拎起来，正要说什么，戚歌已经晕了过去。
……
……
等到戚歌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类似于船舱里的地方，全身被白色绷带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能动弹。
这……什么地方？戚歌四下打量。
整个舱里是白色的科技感的装饰，很像电影里那些秘密研究所。
戚歌心里一沉，自己为什么会现在这种地方！昨天的新闻上说，有些非法组织倒卖人体器官的……不会是被人绑架了要割肾吧！
戚歌急了，双手一撑，坐了起来。
他想下床，却发现根本挪不动腿，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腿上竟然打了厚厚的石膏。
石膏……好像是给骨折患者固定骨头的吧？有非法黑医会给“羔货”打绷带上石膏吗？看来是自己多疑了……但，是谁救了他？
“有人吗？有人吗？”戚歌扯开嗓子大叫，不管怎样，先找个活的来，打探下情况。
刚叫了两声，舱门自动打开了，一个穿着白色护士制服的漂亮妹子端着一个放着各种药物的盘子走了进来。妹子的身材在护士制服的包裹下，显得凹凸有致，一步步走来，风情万种。
护士小姐走到戚歌面前，笑着说：“喂……看够了没有？”
戚歌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护士小姐一双桃花眼正戏虐地看着自己，他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整个人都不好了，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护士小姐弯腰凑到戚歌面前，一阵幽香袭到，她的眼睛笑成了一道月牙，轻声道：“姐姐长得漂亮吗？”戚歌低着眼睛，点点头，却刚好看到护士小姐若隐若现的酥胸，立刻马上抬起眼睛，却又不小心碰到护士小姐滑滑润润的脸蛋。
戚歌吓得马上立刻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心狂跳不停。
那护士小姐看着戚歌的囧样，哈哈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说道：“你这小家伙儿，恢复得还挺快。”说话间，已经一针扎到戚歌手臂上。
戚歌被猛一扎，睁开眼睛，护士小姐却好像看出他的心思，轻轻说：
“没事啦，难道你这么大个人，还怕打针吗？”
戚歌被这句话堵着，顿了半天才说：“这是哪里？”
护士小姐笑着说：“这是天上啊。”
“天上？”戚歌又吓得坐起来，说：“天上？我已经死了吗？”
“哈哈哈……”护士小姐被戚歌的反应逗得又大笑起来，收拾好针具，拍拍戚歌的肩膀，说：“这是在飞机里啊，我们现在距离地面有三万英尺，你说是不是在天上？”
正说着，护士忽然伸出手指，在戚歌脖子右侧轻轻滑过，“这快黑色的印记，是刺青吗？形状别致，很有意思呢……”
“什么刺青……没有这种东西。”戚歌被她摸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用手挡了一下，突然又想起什么，“啊？为什么在飞机里？谁带我上来的啊，要带我去哪里啊？”
护士小姐还没来得及回答他，舱门那里又传来一个声音——
“当然是英俊潇洒，帅气多金的我带你来的咯。”
戚歌一听这声音，料想应该是在天台上看到的那个一头银白色头发的骚包了。
戚歌回头一看，果然这家伙跨坐在一张滑轮椅上，扶着靠背“嗖——”一声滑了过来。
“瑞曼，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恋啊。”护士小姐嘴上这么说着，却不由得走到银发青年身边，又咯咯笑道：“你带回来的年轻人，很容易脸红噢。”
瑞、瑞曼？戚歌突然想起在铂金大厦和光友大厦遇见的那个白毛。这么一想的话，这种臭屁的性格、欠扁的说话声，好像跟那家伙都有几分相似呢。
戚歌还在想他究竟是不是游戏里那个对手，瑞曼已经滑到了护士小姐眼前，露出温柔的神情，对护士小姐笑着说：“可能是因为他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护士姐姐吧。”
护士小姐听到恭维的话，冲瑞曼抛了个媚眼，娇羞的轻笑，便转身去给戚歌冲药剂。
瑞曼脚在地上一蹬，椅子滑到戚歌床前，看着戚歌，回复正色道：
“你好，正式认识下——瑞曼。对，你猜得没错，就是我，光速小子。”
瑞曼伸出自己的手，放到戚歌面前，戚歌抬起打石膏的手，伸出两个手指头，碰了下就当握了手了。然后，舱里陷入沉默，瑞曼不说话，戚歌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瑞曼说：“戚歌，你难道没有问题要问我吗？”
“哦，为什么我会在这架飞机上？是因为游戏打不过我，所以想要绑架我吗？”
瑞曼被戚歌这句话膈应了三秒钟，才回过神来。
他原本想逗一下戚歌，正常人在经历了天台血战之后，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身处三万英尺高空的飞机上，好歹会问出一些有意义的问题。
结果这家伙一开口，竟然是这么脱线的一句，真是……脑回路清奇。
“绑架！绑架？老子堂堂中国龙组A级专员，需要绑架你这只灵能不明的弱鸡？”瑞曼扶额，叹息一声，“你听好了，本大爷隶属国家安全局特殊安全部门中国龙组，现负责S市一切灵能者事件……”
“国家特殊安全局？中国龙组？你中二网文和漫画看太多了吧大哥……”戚歌习惯性吐槽，“赶快醒醒，回到三次元的真实世界吧！”
瑞曼被他噎得倒抽一口气，强忍下暴走的情绪，逼近戚歌——
“说我中二？喂，小子！你觉得在你所理解的真实世界里，自己会有这种好命乘坐这架特制的王牌战机来COS特工？说实话，小子，我盯你不是一天两天了！”
戚歌被他突然的暴躁惊得从床上坐起来，心想这家伙该不会恼羞成怒要揍我吧？
结果因为动作太快，疼得呲牙咧嘴，感觉腰都快断了。
“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但是，灵能者又是什么东西啊？”
戚歌揉着腰，嘴上敷衍地胡乱问着，眼睛咕噜噜乱转，四下打量这座充斥着白色科技感的“船舱”，心中还是有些疑虑：这一男一女奇装异服，一上来就给他打针什么的，鬼知道这针里面都是什么……
唉，说起来自己应该第一时间拒绝的啊，怎么能被护士制服所诱惑呢？再说白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他说这是飞机就是飞机了么？万一是什么非法手术室之类的呢……
瑞曼看着小子眼睛咕噜噜乱转，知道他并不相信自己。
但当他提到“灵能者”三个字的时候，声音中的困惑却又不似作伪。难道，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灵能者？几次三番爆发灵能一场，都是意外？
瑞曼冷静下来，摆出一副冰块脸说：
“不管你承不承认，我想，你自己多少又感觉……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隐藏在你的体内，这股隐力量很强大……我们必须加以控制，以免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
隐藏的力量？戚歌突然想起那把古怪小黑刀里的那个声音。难道，那个刀魂说的是真的？瑞曼说的神秘力量，就是刀魂教会他的那些吗？可是，瑞曼怎么会知道？
“等、等一下……刀、我的刀呢？”戚歌下意识地抹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那柄黑刀——虽然天台之上那场战斗，他完全云里雾里，但的确似乎感觉到那柄神秘的小黑刀飞到过他手边，那种冰凉却又灼热的古怪感觉，历历在掌心，“你们是不是没收了我的东西？”
瑞曼鄙夷地看了戚歌一眼，“那把突然飞出来的小破刀吗？我拜托你，就算是不由自主地触发了隔空御物这种技能，也挑选一件好一点的武器吧。”
“不过我警告你！禁止灵能者在公众场合擅自使用异能造成破坏，无论是对人对狗还是建筑！”瑞曼冷笑一声，“即便你学会了隔空御物，也不能！”
“……我只想问，我的刀呢？”戚歌锲而不舍。
“你那时候都快死了，谁有空管你的小破刀啊！没看见，可能扔在楼顶了吧……对了，相比起那把破刀，还有件事或许你会比较关心……”
瑞曼停顿了一下，打量着戚歌的脸，准备捕捉戚歌听到接下来这个消息后的精彩表情。
“我们检查了你的身体状况，你全身中弹13颗，大小刺伤骨折32处，最要命的是，有课子弹嵌在你的心脏里，简单来说——你可能要死了。”
结果，戚歌只是哭丧着一张脸，对自己心脏中弹、即将要挂了的死讯却没太大反映略感惊奇……这表情，跟他发现丢了刀的沮丧，也没什么太大差别。
瑞曼有些失落，心想或许他是内心太大的震动反而表现得很木讷。
他哪里知道，戚歌此刻脑海中反复盘旋的都是那个古怪刀魂的那几句话——“肉体凡胎简直废物……五脏六腑都碎了……集齐四种元素，就能修补一切伤口……”
戚歌心中擂鼓，渐生凄凉：完了完了。
心脏中弹，遍体鳞伤，这个突然冒出来鬼里鬼气的瑞曼完全验证了那个刀魂的说法。
这就说明……从昨天下午开始，他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噩梦，而是真的。可是那什么能救命的水魔法阵他才学了一招，就丢了那把小黑刀，完了完了，这下可能真的要是死了。
瑞曼打量戚歌那张“因为太震动而麻木的脸”足足有一分钟，但这家伙就是不吭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出神，不由嘴角抽动了一下。
“啪！”瑞曼一个响指，唤醒出神的戚歌。
“当然，在弄清楚事情之前，我不会让你死。我现在用一些特制的药物和肾上腺素，强行吊住你的小命，带你去一个地方——”，瑞曼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骄傲，说道：“只要能确认你的灵能种类，哪里就有办法救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