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曼面前聚集攒动着数百名百首巨人的傀儡士兵，强劲的风从四面涌来，吹动在它们中间的空地上。瑞曼感到巨大的疲劳控制了身体，空气粘稠仿佛变成了水，让他的行动变得迟缓，外界的声音开始变得模糊，他脚下一片狼藉，碎裂的机械残壳缕缕升腾着黑烟，傀儡士兵机甲惯用的燃料气味刺鼻难闻，和他鼻尖的血味掺杂在一处，叫他胸闷难忍。
傀儡士兵们的眼睛突然集体泛红，似乎接到了什么指令，下一刻，他们的被机械强化过的健壮双腿用力后蹬，朝着瑞曼猛扑过来。瑞曼冷冷一笑，振动双臂，让手枪褪去弹夹，一瞬间重新装弹完毕，他抬手将枪口对准了一马当先的一名傀儡首领，手指扣动扳机，在这个距离上，绝不可能失手！
“啪！”
瑞曼脸上一痛，梦境开始崩坏，百首傀儡士兵们的脸变成了一张张赖元宝的面庞，这些人脸齐齐对瑞曼露出了鄙夷的神色，眉头微皱、鼻尖微抖、胡子尖尖忽闪不停。
“好痛！”
瑞曼坐了起来，浓重的黑眼圈让他如同一只熊猫，潜入深海战斗带来的疲惫还没有消散，几处淤青的伤痕隐约传来闷痛，“怎么感觉有人打我。”瑞曼瘟头瘟脑抚摸着面庞，非常怀疑刚才有人打了自己，却又的一时无法判断脸痛究竟是梦里的余韵还是真正的痛苦，他抬起头来，看向机舱内，只看见赖元宝和几个面色尴尬的永夜岛成员挤在窗口，有些出神地看着窗外。
“喂！”瑞曼冲着赖元宝大喊，“糟老头子，你刚才是不是打了我一下？”
“咦？”赖元宝有些诧异地回头，快意的表情涌出几许欣慰，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瑞曼，赶紧挪动小腿跑到瑞曼身边将他搀扶住，“你终于醒了，我好担心，还以为你一时半刻醒不过来呢。”
“喂喂，你们几个，”瑞曼一把揽住赖元宝的肩膀，用手指着赖元宝纯真无暇的面孔，“刚才他是不是打我了？！”
那几个人挤出谄媚的笑容，眼睛咕噜咕噜地转动，看了看愤怒的瑞曼又看了看目光霜寒却面带笑意的赖元宝，齐齐摇头，“瑞曼，我们刚才被夜色吸引，完全没有注意到机舱里面的事情”，“校长······校长刚才站在我们身边，告诫我们要时刻警惕，片刻未离”，“瑞曼，校长为什么要打你，没有道理呀！”
“呸！他有好多道理！”瑞曼勃然大怒，却听见窗边发出了一声警报声，引得众人侧目。瑞曼不由得松开了赖元宝，走到了众人齐聚的圆形机舱边上。放眼眺望去，只见到月下的海面平静蔚蓝，阵阵海浪卷起平静的潮涌，让云层、星星和月亮的倒影都微微抖动起来，如同一张精致缝纫的绘卷，铺开在苍穹之下，远处的海面上，一盏摇曳的红色灯盏最后闪烁了两下，熄灭了。一开始，瑞曼以为那是鱼灯，不久后，他就发现那红色灯盏其实是一个巨大的信号灯矩阵——它们集体熄灭了。
“这是永夜岛最外围的预警系统，”一名永夜岛的成员呐呐地说道，“伪装成导航灯的样子，可以侦测到强大的力量存在。竟然熄灭了，明明它们遇到外面世界航母这样的大家伙，都不会发出预警的······现在这么多红灯失效，究竟是什么家伙在靠近永夜岛？”
另外一名永夜岛安保成员额头有冷汗留下，“会不会是信号灯出错失效了，哪有这么多灯一起熄灭的道理，周围的海面明明什么都没有。”
“哼！白痴！”安保成员的耳返之中突然传来了呵斥声，“我们装备部的东西，都是附加过灵能符文的，怎么可能出错失效？它们如果探查到了有东西在附近，就一定有东西在附近，比你亲眼所见还要准！仔细检查周围海面，还有海底也调查一下。”
瑞曼皱着眉头询问着飞机的航线。按照惯例，返回永夜岛的飞机一般都会巡航一段时间，确认没有被跟踪之后才会申请着陆永夜，即便赖元宝本人就在飞机上，这项传统安保措施也没有被违背。
“小子，”赖元宝也站在了瑞曼的身边，捏着胡子尖的手指搓动，“阿斗布置的防御我是信得过的，我感觉被端了老巢的M可不会善罢甘休。你回一趟龙组，尽快回去，去找那个把你拐过去的慕寒，跟他说，”赖元宝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泽，“我准备举办永夜岛校庆，故意露出破绽给M，等M来到永夜岛，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
瑞曼点了点头，“事关重大，我会尽快返回龙组的。瓮中捉鳖，老头子这次准备好了没有啊，不要到时候没捉到鳖，再叫人把瓮给掀翻了。”
瑞曼刚刚说完，就感觉一股巨力传来，被一脚踹下了飞机，他大惊失色，迅速拉动了肩头的缓降伞包，这个伞包一旦开启，就会自动给巡航附近的小师妹发出警告，呼唤她的飞机来救援。瑞曼一边坠向海面，一边远远地冲着赖元宝喊叫，“糟老头子······你······”后面的话就听不清楚了。
直到瑞曼飞出机舱，赖元宝才拿出了一直背在后背的手，不住地甩动，“瑞曼这个家伙，脸皮越来越厚了，打得手心好疼。”
……
……
苏黎世，九天明道总部。
湛蓝色的屏幕内，一位少女皱着眉在梦魇中挣扎，细看之下竟是慕朝华，她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咬紧了牙齿，双手撕扯着被单。玛丽姣好的面庞被屏幕照亮，正满眼忧虑地看着重症监视窗口传来的画面， “短短的时间里面，慕朝华已经两次发病了，”玛丽调出了之前一次慕朝华深陷梦魇难以摆脱的画面，“但是她本身的体征没有太多的变化，”想到这里，玛丽的瞳孔之骤然颤动了一下，“难道说，是你要······”玛丽扭头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一摞资料上，戚歌的照片在资料的最上方，透过戚歌的眼睛，玛丽仿佛看见了他身体内隐藏的那个人。
玛丽深吸了一口气，取出了电话，播出了一个号码。
嘟——嘟——嘟
“喂。什么事。”一个少女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来。
“木槿。”玛丽说，“戚歌的情况是有了什么变化么？”
电话的那头陷入了沉默。
“你怎么知道的？”一个冷淡的声音询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