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超神灵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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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命运之轮

重症观察室。

“我们广东人乜嘢都食。”

一个胖墩墩的身影坐在戚歌的身前,身上穿着条纹花色衬衫,把肉被挤成一缕一缕,像缠着几层游泳圈,他左手抓着一杯可乐,右手攥着一只鸡腿,大口大口吃得很开心,但却安安静静,这是他的品食之道,讲究寂静无声最为得体。

“啊,叉烧!”戚歌大喜,“你回到永夜岛了么?”戚歌走上前去,一只手搭在对方肩头,但是他的手如同穿过了一团雾气,那个胖胖的后背逐渐变得透明,像是浑浊的水逐渐澄清下来,胖胖的影子飘渺如雾,他站起身,回头,将怀中揣着的一盒薯条递来,“戚歌,你也吃。”说完这句话,叉烧的幻影随风飘散。

“哇,下巴上面又涨了一个红包!烦死了!”

一声略显油腻的娇嗔传来,一个身材纤长,穿着紧身外套和紫色长裤的家伙站在一旁,正拿着镜子,仔细而挑剔地打量着下巴。这个家伙身上的香水味,恐怕只有黛安娜老师可以盖过去。这家伙很容易和女生成为很好的朋友,对化妆品的了解堪称大师,只要是他的朋友,便从来不必担心应该为女孩挑选什么礼物,找他帮忙就好了。

“奇多?”戚歌不再那么兴奋,刚才叉烧的消失,让戚歌有些清醒过来了,他隐约察觉到自己在一个梦境之中,可是这梦境如此温暖安,让他不愿意这么快抽身而出。戚歌的声音多了一些调侃的意味,“怎么了,又吃火锅吃出一脸包吗?”

奇多翻了一个白眼,翻到天上去,他收起镜子,将补妆的盒子也小心放好,然后插着腰指着戚歌的鼻子教训起来,“你啊,别以为现在皮肤好,如果不注意······”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化为一阵难以捉摸的风声,随后陷于一片空寂。

戚歌点了点头算是送别,同一时间,他又听见了身后的抽泣,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朴素校服的女孩鼻子通红,呼出的空气似乎结了雾,湿漉漉地笼在她姣好的脸颊上,“对不起,”那个女孩头也不敢抬起来,“是我不好。”

戚歌知道这个幻影不久又会消失掉了,便赶紧走到那个幻影的面前,“没事,小奥。”戚歌温和地笑着说,“那只是一场噩梦,醒了我们还在期中考试,你······好好休息吧,明天醒来,什么都会好的。”戚歌挠着头。对面的女孩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半晌,她才抽搭着鼻子说,“真的吗?”这一声询问也幽微不可辨闻,舒缓如烟,随后,她也消失了。

黑暗,彻底的黑暗。

戚歌坐了下来,沉吟半晌,“我该醒了。”

滴——滴——滴

体征检测器的鸣响声突然加速,不久之后,它的节奏又舒缓下来,将数据源源不断地录入到了戚歌新一天的病历记录中。

戚歌睁开了眼睛,有些惶惑,他闭眼和睁眼所见的都是一样的黑暗,一时之间戚歌有些辨别不清现在是白天和黑夜,他头疼欲裂,不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身上还传来了剧烈的钝痛,这种感觉戚歌倒不太陌生,应该是木槿手术留下的感觉:木槿医术极佳,总能将致命的伤口愈合,可是身体替换皮肉带来的肿胀疼痛,木槿便也无能为力了。

记忆如同雪花,从时间的云团之中片片落下,一片又一片,落在思绪空白的荒原之上,需要很久才能勾勒出完整记忆大致的景象。

戚歌想起了狮心宴上众人的惊呼、想起了爱德华惊恐而抽搐的脸、想起了那恐怖魔王降临时的无力感——身体突然之间被夺去了控制权。

“被夺取身体控制权,”戚歌猛然惊醒,他想用双肘撑起身体,可是插在手臂和侧腹的管子有些碍事,创口也像重新撕开一样刺痛,戚歌感觉有一只沉重的锤子反复捶打着腹部,让他呼吸气短、身上无力,他挣扎着爬起了半边身体,仔细地看了看周围的情况。

这里应该是医学部了,密布的信息检测窗,悬挂在天空的吊瓶,空气中散发的苦杏味,都让戚歌心中微微放松下来,到了木槿的底盘,一切都不至于太糟。戚歌抬头仔细地观察着病房内亮灯的地方,他这时完全清醒了过来,视力逐渐恢复,几个红色闪烁不停的小灯映入了眼帘,他艰难地抬起了手指,连带着将一堆导管抬起,他的手指尖端渗出了冰花,冰气游移,如丝如缕,曲折延伸到了小红灯前,将它们笼罩在一层薄薄的冰雾之下。

“好了,”戚歌忍住剧烈咳嗽的冲动,“监视器大概会失效几分钟,要抓紧了。”

戚歌将颤抖的手抬在面前,摧动赖元宝教他的符语,冷汗从额头和后背汩汩渗出,让人厌恶的潮湿感从前胸后背传来,他喉咙里好像堵了一团干燥的烟,咳嗽变得难以遏制,他用手捂住嘴巴,忍住了剧咳的冲动,随后艰难地抬头,看了一眼骰子。

骰子在空中飞速旋转着,速度快到看不清边角,只有一片黯淡的辉影。不久后,它自旋的速度降低了,终于,它力竭了一般缓缓落下。戚歌的目光一秒也不敢挪开,一直到那骰子落在被子上,他看清了数字,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是9啊。”戚歌浑身虚弱,但一股巨大的快意却涌出心头,“果然制止了那个家伙,我的次数就不会有变化。”

想到这里,阵阵愤怒传来,那个家伙每次出来,都会让骰子的数字朝着终点靠近,并且最近越来越无视规则了——过去它只在生死关头会出现,现在,它完全是按照自己好恶行动了。

“魔王!给我出来!我要和你谈谈!”

戚歌凝神静思,用意念呼唤着体内的那个家伙,可是没有回应。戚歌执拗地呼唤着,一次又一次,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身心疲惫,对方却依然保持着沉寂,他的怒火逐渐消散,随之而来的则是莫名的恐惧,“这家伙越来越不好相处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戚歌放弃了呼唤,直直地躺平,双眼无神地看着暗淡的天花板,“我现在完全是一具傀儡,任他操纵嘛。”

重症病室外。

隔开一层单向透光的玻璃,西蒙目睹了戚歌从醒来坐起到重新躺下的全部过程,他目光忧虑,心事重重。

“诶,”西蒙微微叹息了一声,“戚歌,希望你能夺过这场命运之轮,”他看了一眼抱着头百无聊赖的戚歌,“永远只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