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超神灵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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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深海之光

医疗舱破损,桃子从中滑入水中。

即便这个时候,桃子依旧看似在熟睡之中,她双手捧握在胸前,如同梦中的婴孩,就连她嘴边,也没有气泡上浮,就好像她成为了一具雕塑,停止了呼吸。她缓缓在水中旋转,周围如有隐形护罩,飞撞来的碎片抵达她周围就立刻会被粉碎,或者就像撞在了无形的硬物上。

桃子的胸口,一条黑色的丝线缓缓地抽出,从双手之间飘摇晃动,像一截线头,缓缓拉开,又像一条蛇,灵活地嗅闻着,它探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随后便开始拉长,最开始缓慢,但抽出的速度越来越快。

黑色丝线开始缠绕桃子的身躯,一圈一圈,桃子像是蚕吐丝自缚一样,逐渐地被一层质地奇怪的丝料遮蔽住。黑线开始出现后,桃子眉头的紧皱消失了,她的表情逐渐舒缓,好像有人帮她屏蔽了不安的梦境。

桃子的双足是最早被捆缚起来的,它们并拢在一起,接着是膝盖以下全部被捆缚起来,最后是她的腰部和双手。黑色丝线依然在汩汩涌出,一圈圈地缠绕她的身躯,最后只剩她的面颊还露在外面。片刻后,桃子的面孔如同遮蔽住了一层黑色面纱,接着,桃子消失在了一块黑色的茧中。

“织梦术······海”

被笼罩在黑丝蛹里面的桃子,悠悠发出了一声叹息一样的声响,随后便寂静无声。最后一缕亮光也消失,无尽的黑暗开始淹没四处。

戚歌感到一股温柔的包裹缓缓传来,同时感觉所有的光都在消失,黑暗四合,就好像有人伸出了双手,轻轻地将他捧在掌心,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线。黑暗并不总是让人恐怖,许多时候,黑暗就像睡眠一样,寂静无声,给人安慰。戚歌最后一次努力睁开了眼睛,他什么都没有看见,随后便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关于永夜岛的一切希望、哀愁、恐惧、愤怒,都在这黑暗之中变得不可捉摸。

戚歌正在睡梦之中记忆重游,他开始反向地经历登岛之后的一切。

他梦见滔天的大水从永夜岛缓缓地消退,已经填满永夜岛的海水化为了旋涡,随后朝着永夜岛外汩汩涌出。

地面的石头开始飞回天空,又在空中重组成漂亮的房屋、高大的寓楼、华美的殿堂。碎成渣滓的砖石再度凝聚为砖块,一块一块地铺满了地面,拼接出来了许多精美的花纹。被拔出地面的树木从远处飞来,长长的根系深深地扎入地底,整棵大树屹立不倒,树叶从四面飞回枝头,绿意盎然。

恐怖的士兵和戴着帽子的男人朝着身后退去,他们返回了天梯广场周围,又倒飞回了天空的裂隙,他们离开了永夜岛。

炸开天际的火球蒸腾着热气,随后快速收缩,回到了天梯的缝隙之中。

戚歌浑浑噩噩,在这光怪陆离的时空之中穿行着。

他被拉扯回到了密林之中,他看见从密林黑雾之中后退着走出了霍恩、爱德华、赵耀。戚歌隐约地察觉,这些东西本来并不属于他的记忆,或许他正在经历的,也并不只是他自身的经历,而是关于永夜岛上发生过的一切。

戚歌回到了礼堂之中,看见许多各怀鬼胎的人从打斗一团变成礼貌地的分列两座,他看见众人从梦魇中醒来,又重新开始了一场校庆表演。

时间回溯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了,戚歌感到好奇,他不知道这一场回溯的梦境会把他带到什么地方,或者换一个说法,会把他带到什么“源头”。

逆流的梦境依然在继续,戚歌的心跳开始加快了,他建立的情谊正在一点一滴的消失:一滴血,从木槿的手术刀上滑落,飞回了他的身躯,他和木槿的关系也从彼此信任变成了彼此陌生;西蒙的眼睛从目盲变得清亮,他与戚歌之间也变成了普通的朋友;戚歌从天梯上迎回了几个被逐出永夜岛的伙伴,他的心中感到快乐,但却再无法感受到情谊的厚重;在沙漠幻境之中,戚歌没有触碰到秦鸣的佩剑,随后,秦鸣也变回了初遇戚歌的模样,冷淡温和,不厌不亲。

梦境溯回。

如一艘逆行水流的船,如飞回天空的雨,如在清晨熄灭的太阳。

戚歌回到了初次抵达永夜岛上的天梯之船。

那个时候世界倒悬,戚歌胆战心惊,对一切未知感到害怕,他不知道将会面临什么情况,只觉得这不过是一次奇妙的漫游,不久之后还要回到熟悉的家里面去的。

戚歌皱眉了,他知道,梦境如果继续倒流,他就会失去关于灵能世界的一切记忆,他会回到当初那个小巷的,回到当初那个屋顶,回到当初那种生活,他或许会选择另外一条道路,另外一种人生。戚歌曾经严肃地考虑过,忘记一切,成为一个平凡的人,那时候戚歌一心想要逃避,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现在,戚歌在梦境之中,却真实地感受到了这种选择的代价。

“我会把他们全部忘掉,”戚歌在梦境之中,喃喃地说,“变回最开始的自己。”

现实中。

永夜岛内依然恐怖无比,无数灵能者在海底苟延残喘,汹涌的海流持续冲刷,永夜岛在不断地旋转中绝望地下沉,偶尔几处闪光传来,那是有些高阶灵能者还在继续和傀儡军团作战。

桃子此时浑身缠绕着黑色的丝线,这丝茧缚着少女,凝聚出来了一个极为诱惑动人的魔女模样。这魔女与桃子样貌重叠,仿佛深海孕育出来的梦之女。一阵吟诵的声音幽咽地传来,这声音像是哭声,也像是呢喃的梦呓,又像是虔诚的祷告。

“漆黑的夜空······荒原的大火······放逐的赤海······不负的盟约······”

黑色的丝线庇护着戚歌,通过梦境,让戚歌看见了自己的心意,也让他看清自己是谁。

“你呀,”一个幽幽的声音,从戚歌的梦境之中响起,“如果累了话,就跟我离开吧。不管你走上什么样的道路······我都会找到你,你也终会找到我······”

梦境之中,戚歌的必须做出一个决定。

漆黑的深海。

一束光,突然从戚歌胸口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