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府里来了一个客人,带来了一个消息。这使得窦婉日后的日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韩嫣接到刘彻的命令,要到南边办点事情,路过洛阳,想到窦婉就嫁到桑府来的,于是便登门拜访。
此时的窦婉已经显怀,有五个月了,对于韩嫣的到来自然是十分的欢喜。他们也算是发小,况且她还一度喜欢过这个漂亮的男孩。
“婉姐姐,看来你的日子过得不错嘛。”
窦婉笑笑,也不回答,反问道:“阿娇可还好?”
如今正逢刘彻登基的第二年,却不想从宫里传出了皇后是妒妇,不准皇帝纳妃的传言,让窦婉实在是担心。
韩嫣知道事情的实情,便与窦婉细细说了。窦婉听罢,想到刘彻无缘无故的被老太太训斥,和韩嫣一起大笑。
门外,桑弘羊冷冷的看着相聚甚欢的两个人,袖下的手紧紧的握着,心中如浪涛翻滚,久久才甩袖离去。
“对了,婉姐姐,窦大人又被贬职了,前段时候陛下尊儒术,结果太皇太后大怒,将好几个官员贬了下狱,还好窦大人只是被贬。”
窦碗叹道:“我爹……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明明是窦家的人,却偏偏和老太太对着干。
“那么婉姐姐,我还有事情要办,就先告辞了。”
窦婉拍拍他的肩道:“小韩嫣,下次有空再来玩啊。”
“……好。”
晚上晚宴,桑母突然开口问:“婉儿,你父亲被贬了?”
窦婉一愣,先思考她怎么知道爹爹被贬的,还没有头绪,面前的碗便被“啪啪”的敲响了。窦婉抬头,却见平日里很和蔼的婆婆冷着脸看着她。窦婉微微蹙眉道:“是的。”可是我爹被贬,和你有什么关系?
桑母冷哼:“你说你爹干嘛没事与太皇太后对着干,简直是自讨苦吃。”
窦婉猛地站起来,冷冷的开口:“娘,我爹怎么样与娘,与桑家无关,你又何必议论我爹的不是。”
桑母:“弘儿,你看看她是怎么和娘说话的,目无尊长。哼,当初若不是看在你爹是太子的老师,是大将军,我儿才不会娶你这个粗俗的女人。”
窦婉握拳:“是吗?你儿子不想娶,我还不想嫁呢。”
桑弘羊猛地拍桌子:“不要吵了,窦婉,向我娘道歉。”
窦婉看向桑弘羊,眸中闪过一瞬失望。“道歉?我又没有说错,我爹怎么样是我爹的事,与你们桑府无关。”说着,扔下筷子出去。
原来娶她是因为她爹,真是搞笑。想到桑弘羊对她说出的话,窦婉咬咬唇,其实她本可以不生气的,可为什么听到他不向着她,她会如此生气。嫁给他也有一年多了,这一年多里他虽然说有喜欢的人,也纳了妾,可是他却对她很好,很……宠她,好似她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所以如今他对她冷言冷语,她才会感到生气吧。窦婉捏捏眉间,不想了,再过五个月她就可以走了,管他以后会对谁好呢,总之不会是她了。
“夫人,夫人,姑爷……他,他又带回来一个姑娘回来。”
窦婉一愣,勾唇道:“阿婵,我不是说了吗,以后他的事你不要告诉我。”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啊,奴婢听说桑老夫人让姑爷休了夫人,娶那个姑娘呢。”
“……那很好啊,正好我提前获得自由。”窦婉垂下眸子,掩去眸中的异色。
当天晚上,窦婉就看到了那个即将要取代她的女人,怎么说呢,挺漂亮的一个女子,和他也挺般配的,不像她大他五岁。
席间,桑弘羊温柔的为那女子夹菜,一举一动柔情四溢,仿佛那人便是他心中的至宝。窦婉黯然的夹着菜,心里算计着,还有五个月啊,时间有一点久啊。
“爹……明日婉儿想回一趟长安,去看看我爹。”窦婉放下筷子,看了看一边的两人。
桑弘羊一顿,看着窦婉姣好的侧脸,微微蹙眉。
“也好,你嫁到桑家来也没有回过门,这次就回去看看窦大人也好。”
窦婉看向桑弘羊,微笑道:“夫君,我有话和你说,可以随我来一下吗?”
“好。”
晚风吹过,窦婉缩缩肩,这鬼天气还挺冷的。桑弘羊顿了顿,装作没看见。
窦婉道:“这次回长安后,我就不回来了,等孩子生下来后,我会带着孩子来换和离书,到时候你就可以娶那个姑娘为妻了。”
桑弘羊咬牙:“你……就这么想离开?”
“是啊,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吗,为桑府生下嫡之,你便放我自由……。”窦婉一顿,又道:“也不对,你们并不再需要我的孩子了啊,你不是又要娶妻了么?”
“好,很好。”桑弘羊甩袖,窦婉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回答魏其侯府,窦婉由心感到舒服,不管哪里都是家里好啊。在这里她不用顾忌形象,可以大口吃饭,可以大声说话,就像现在。
“你……。”
听到有人推门,窦婉抬头却看见了好久没见的阿娇:“阿娇……。”然后挪揄道:“皇后娘娘怎么来了?”
阿娇还是老样子,她抿唇问:“你就和我假正经,我听阿婵说你是被气回娘家的,是怎么回事?”
窦婉轻轻拍案:“阿娇你来坐。”然后又碎念道:“死阿婵,让她多嘴。”
阿娇:“说吧,怎么回事?你这样子可不是什么被气回来的哦。”
窦婉嘻笑,手却不自觉的抚上微隆的小腹,嘴里道:“还不就是我那个势力的婆婆。”不想告诉她真的原因,怕阿娇会为她担心。可是她心里清楚的很,不过是不想看着他对别人好。窦婉想,她是爱上了吧。
“那你还回洛阳吗?”
窦婉茫然的看向阿娇,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回不去了吧,孩子生下后,他们就和离了。
“要不……让彻儿下旨让你们和离?”阿娇拍拍窦婉的手。
窦婉笑:“我的皇后娘娘,有你这么当朋友的么?”
“你丈夫不过是个商贾之子,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对你?倒不如和离算了。”
“阿娇,我的事情我自己处理吧。如果真的过不下去了,倒也不失是个好办法。”
阿娇走后,窦婉躺在床上,慢慢的抚着隆起的小腹,孩子我不是个称职的娘亲,竟然将你当工具,希望你以后不要怨我。
怀孕七月时,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在她眼前。桑弘羊咬着牙拉起窦婉,看着窦婉惊讶的样子道:“是不是我不来,你就真的准备不回去了?”
窦婉愣愣的看着他:“你,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就要和别的野男人跑了,是不是?”桑弘羊红着眼,托着窦婉的头就亲上去:“我告诉你,你休想离开,我毁约了。”
桑弘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窦婉时,还是三年前的事。那年上巳节,他随着父亲到长安来理办商品,父亲去谈生意,他便独自一人去看那繁华的长安街。
那时,人海茫茫,是怎么就一眼看中了她呢?她在高高的擂台上,抬剑挥舞那一瞬间的姿意,震撼全场,也震撼了在下面观看的他。从来都没有一个女子,能够带给他如此大的冲击力。她那样挥洒的是自由,也是别样的人生。自那以后她的影子时常在他的脑海里,他甚至偷偷的调查过她的身份。
当得知她便是他从未见过的未婚妻时,天知道他有多高兴。可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这样不妥。他令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分析。她是个不受拘束的人,恐怕就算有婚约在,也只能困住她的人,却困不住她的心。而他要的不仅是她的人,还要她的心。
娶她进门,他抑住内心的狂喜,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告诉她:“我们做个交易吧。”
一句话,很成功的引起了她的兴趣,她答应了。他以为只要稳住她,他会慢慢的攻克她的心。可谁知道,这个孩子来得太快了,让他还来不及布署,怎样去攻克她。
韩嫣来府里,带来了陛下的密旨,让他赶快去长安上任。他想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却意外看到了她与韩嫣的熟捻,她好像又有了初见时的那份姿意了,这是她嫁他之后不曾有过的。是不是……她真的不在意他呢?
她走了,她说不回来了,只待将孩子生下来后,就与他和离。怎么可以!他用尽了心思才娶到她的,怎么可以说放就放。
“婉儿,我不会放你走的,这辈子你只能困在我身边。”桑弘羊捧着窦婉的脸,低着她的额头道。
窦婉是真的没想到,她的小丈夫为了她,花费了这么多心思,原来他很久就喜欢她了啊。窦婉板起脸问:“那你最爱的仙儿有是谁?”
桑弘羊轻咳道:“仙儿是青楼的舞女,我为她赎身,她为我演戏。”
“……。”窦婉无言,桑弘羊见她不语,急了:“你还想走?”
“你都这样求我了,我还好意思走吗?再说了,我肚子里还有你的种,我可不想我的儿子日后被别的女人虐待。”窦婉轻轻的环住他,在他的耳边道:“那就留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