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未央金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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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刘彻同韩嫣一路慢马,两日后抵达朔方临近的小郡县。

韩嫣先是感叹,还好一路平安,风平浪静,又见刘彻面色疲惫,开口建议道:“王公子,不如我们先在这里歇下,明日再去卫将军那里?”

刘彻表字通,此时他便随了母姓,化名王通。刘彻看向朔方郡的方向,整个天际被夕阳染的通红,仿佛老天也在为朔方郡那些惨死的百姓作最后的祭歌。

只是这样看着,刘彻就又想起了长门宫的大火。那飞窜的火苗,将已经黑透了的夜空染的通红,阿娇就这样没入火海。这些年,他禁令任何人到长门宫附近,连他自己都不敢去踏足。前后两世,阿娇都命丧那里,那是他两世的梦靥啊。

“公子?”韩嫣见刘彻看天看得出神,不禁开口提醒,天就要黑了,还是赶快决定吧。

刘彻轻唔一声道:“就在这里歇息一晚上吧。”

“好嘞,那么我去安排住宿,公子可以在这里走走,我随后便到。”韩嫣驾起马,哒哒的驾马向前走。

刘彻翻身下马,改为牵着马走,看着这里一片平和。有夫妻为了小事还能拌嘴,也有当父母的在教训淘气的孩子,总之有太多不知明的因素,让刘彻突然觉得很孤寂。

身为帝王,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他也终于能够体会到了当年父皇废薄后时的无奈。如果阿娇还在,那该有多好啊。

韩嫣安排了当地最好的客栈,安排刘彻住进去。韩嫣倒是也不心疼钱,反正刘彻有一个会挣钱的大司农,不如帮他花花,免得他挣钱没有动力。

第二天,二人靠在厢房的窗边用早膳。韩嫣便边吃边汇报这几日朝中的大小事情:“淮南王那边已经得知公子出了长安,据在淮南那边的探子来报,这几日淮南王府有异动。具体是什么,他在王府地位太低,还没有探到。”

刘彻漫不经心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韩嫣顿了顿,见刘彻的漫不经心,并不是太在意,突然开口提道:“公子,若是日后对付淮南王时,可不可以留她一条生路?”

刘彻一顿,看向韩嫣道:“你很少向我提要求啊。”

韩嫣自嘲一笑:“这么多年了,她也是固执,还未嫁人,却在淮南花名在外,倒也是难为她了。”淮南王翁主高龄未嫁,却和多个世家子弟有染的事已经传至长安,韩嫣想不知道也难。他有时候就在想,不就是儿时不知情事的一场无疾而终的恋情么?他都早早的放下,娶妻生子,她为何就放不下,偏偏这样糟蹋自己?

刘彻勾唇:“好,看在你的面子上,若是淮南王做的不过火,便饶她一命。”

“谢公子。”

用完早膳后,韩嫣退了房,牵来自己和刘彻的马走到客栈门口。

因为是一大早,街道上几乎是没有什么人,刘彻负手站在客栈门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清寂的街道上,很突然的传来由远及近的马蹄声。韩嫣牵着马过来:“公子,我们该启程了。”

刘彻转身,接过韩嫣手中的马缰,正好错过了骑着小马匆匆赶过的陈睿和郭骁二人。

韩嫣却见到了,大笑道:“公子快看那两个孩子,骑着小马的样子真滑稽……咦……那个孩子……。”

刘彻疑惑的回身,只来得及看到陈睿匆匆赶过的背影。“怎么了?有何不对?”

韩嫣道:“刚刚那个孩子……和公子长得很像啊,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刘彻瞥他一眼,翻身上马:“走吧。”

再说陈睿和郭骁二人,因为不知道路线,也不清楚汉营具体的方位,出了此郡后,他们也只得选择先到朔方郡附近打听打听。所以硬生生的和刘彻二人错过了。

当两个孩子赶到朔方郡附近时,那里一片荒凉,哪里还有他们刚到时的那样热闹。

“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郭骁开口问。

陈睿四处看看道:“我怎么知道卫将军会驻扎在哪里?到周围看看吧,既然要和匈奴开战,那么营地也不会离这里太远。匈奴人在北方,我们到南边看看吧。”

两个孩子一路向南,只是稍稍行了了几里路,便看到了汉营的影子。

陈睿勾唇:“就在那里了,我们快过去吧。”

阿娇这几天很沉闷,也不知道是什么原故,他们给她安排了单独的营帐,阿娇每天便缩在营帐里,想东想西的。一会想到曾经齐洵对她的好,一会有担心儿子陈睿的安危,总之她连睡觉都不安稳,所以渐渐的也有些憔悴。

那个小兵倒是很关心阿娇,每天都跑过来看看阿娇。阿娇被他看的心情也好了些,不由好奇的问:“你每日怎么有这么多闲空啊?不是在和匈奴打仗吗?”

小兵摸摸脑袋道:“我也想跟着将军上战场啊,可是我只是一个小兵,只能留守在这里巡营。”

阿娇看着小兵期待的样子,不由道:“总有一天,你会和你们的将军一样,上战场杀敌的,你很棒。”

小兵红着脸道:“是吗?其实我本是太原人,后来一直流浪在匈奴地区,大汉和匈奴打仗,我才回归汉军的。”

阿娇看着小兵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模样,没想到竟会有这样的身世。“你叫什么名字?”阿娇疑惑,这么几天来,她还不知道小兵的名字,实在汗颜。

小兵回道:“我叫破奴。”

破奴?阿娇眨眸,怎么会有这么怪的名字呢?

似看出了阿娇的困惑,破奴道:“我没有姓的,从小就被唤破奴,其实我觉得这个名字也不错哦,破奴,大破匈奴,呵呵。”

阿娇见他傻笑,也勾唇道:“不如你跟着我姓,恩……姓赵,叫赵破奴,可好?”

破奴高兴道:“那敢情很好啊,破奴就认你当……姐姐吧。”

阿娇扑嗤一声笑出来:“为什么是姐姐?也可以当你的阿姨啊。”

破奴红脸道:“叫姐姐多好啊,而且姐姐你看上去很年轻啊,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

阿娇点头:“好,那我就认下你这个弟弟了。”

“呵呵,那姐姐好好休息,破奴巡营的时间要到了,先出去了。”

阿娇唤到:“问出我被单独换帐的原因了吗?”

破奴愧疚的摇头:“姐姐,我的职位太低了,这是上头决定的,我也不太清楚。”

阿娇叹道:“没关系,你快去吧。”不管什么原因,阿娇想,既来之则安之吧。

刘彻和韩嫣的到来着实让卫青等人一惊,卫青请罪道:“不知陛下到来,仲卿有失远迎。”

刘彻虚扶,大笑道:“仲卿为我大汉立下汗马功劳,朕又怎会责怪?快快请起。”

卫青起身,迎二人入帐。

刘彻坐在案首,看着卫青拟的作战图,欣慰道:“得此良将,是我大汉之福兮。”

“陛下谬赞。”

刘彻点头:“对了,你之前在信中提到的那个勇士,可还留着他的尸首?”

卫青点头:“是的,如今是寒春,尸首还停在营里,等陛下旨意。他可真的是个英雄,被一百个匈奴精兵围攻,却还能杀了十几个匈奴人,仲卿实在佩服,若此人还活着,定能成为我大汉一良将。”

刘彻沉吟:“是得好好安葬,他可还有亲人在?”

卫青道:“臣打听过了,据有些士兵说,看到他时,他已经快不行了,却还是死撑着,在那不远处,有一个昏迷的女人。臣猜想,他定是为了救自己的夫人才会逃不出去的。那个女人,臣已经安排了单独的营帐给她居住,但是具体是什么,臣还没有去问。”

刘彻想,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可以让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至斯的地步呢?那必定是很爱的了。他也曾有一个他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存在,只可惜那个人再也不在了。

“带朕去看看这位勇士吧。”

谁知道,他们刚出帐门,就有卫兵来报:“将军,营外有两个孩子吵着要见将军,属下怕是匈奴的奸细,将他们绑了起来。”

卫青本是准备让卫兵先将人带下去。谁知韩嫣听到是两个孩子,就莫名的想到了今天见到的那两个孩子,其中一个那么像陛下。

“不如带那两个孩子来看看吧。”韩嫣提议。

卫青看向刘彻,刘彻显然也想到了早上见到的两个孩子的背影,点头:“先看看这两个孩子为何来找你吧。”

“诺。”

再说陈睿和郭骁赶到汉营前,便想进去,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卫兵拦住他二人:“去去,毛孩子哪来哪里去。”

陈睿笑着脸:“这位哥哥,我们想见卫将军,你就让我们进去吧。”

卫兵冷酷道:“将军岂是你一个小孩说见就见的,还不快滚,不然把你们当匈奴的奸细抓起来。”

陈睿转眸,抓起来不就可以进去了,于是冷哼:“小爷就是奸细怎么了?你还不快来抓小爷。”

郭骁:“……。”陈睿你个笨蛋。

卫兵怒了,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孩子,大刀一挥,反手拿住陈睿:“我还就抓你了。”

当卫兵把陈睿二人带上来时,看着陈睿的那一瞬间,案前的卫青,幕帘后的刘彻、韩嫣三人彻底的惊呆了。眼前的男孩简直就是一个刘彻的翻版,除去那双灵动的凤眸不似刘彻外,简直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