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女人,一进宫就住进了椒房殿,而堂邑侯府还很乐见于此,窦婉觉得这事不同寻常。
“那个女人一回宫就住进了椒房殿,还带了一个六岁的孩子,弘羊,这事你怎么看?”窦婉比阿娇大了一两岁,如今一身妇人打扮,倒也别具一番韵味。
桑弘羊被妻子缠得没有办法了,只得开口道:“这是陛下的家事,我们做下臣的不必过问。”
窦婉不平道:“那他之前还说什么椒房殿不给任何嫔妃碰,才七年不到,他现在是准备忘了阿娇吗?”阿娇也是,说好了等安置下来,就给她写信,结果只来了一封,就再也没了消息,真是可恶。
桑弘羊意味深长道:“那倒也不一定哦。”据宫里传来的消息,那个女人已经被大长公主收为义女,而她的样子也颇让人寻味啊。
“你知道什么?”见丈夫如狐狸般的笑,窦婉环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道:“好夫君,告诉我吧。”
桑弘羊也揽住窦婉的腰,轻轻的在她的唇上浅吻道:“午后你可以进宫见见她。”若是他没有猜错,那个女人就是陈后,而陛下此举分明就是想和陈后和好。太子的人选还没定,陈后又带回来一个六岁大的儿子,恐怕这后宫又要不平静了。本不想让怀里的傻女人牵扯其中的,可是这些年她的郁郁寡欢让他心疼。随她去吧,陈后也是真心对她的,那么等到皇储之争时,他不介意站在陈后这一边。
“真的有玄机?那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样子的女人能够有资格代替阿娇,入主椒房。”
桑弘羊轻笑,吻住窦婉喋喋不休的小嘴:“夫人,你也该给为夫一点时间了。”
阳光暖暖,风儿吹帘,床上有情人,爱意正浓。
阿娇带着陈睿回到椒房殿,欢月迎了出来:“娘娘,太后没有为难您吧?”
阿娇勾唇:“太后……她怕是看出我的身份了。”
欢月大惊:“那该怎么办?”
阿娇道:“只要以前见过我的都会认出我来,他……恐怕也没想瞒着,只是身份不同罢了。帝王都说我不是了,那些人即使再肯定也无可奈何,除非他们找出证据来证明,我就是陈后。”
欢月拍拍胸脯:“原来是这样。”欢月见阿娇神色有些疲惫,又想起他们母子都还没用早膳,连忙道:“奴婢已经准备好早膳,娘娘和殿下快去用膳吧。”
阿娇点头。
母子二人边吃边聊,一时倒也温馨。
“对了。”欢月突然道:“陛下之前派人来说,为殿下请了师父,下午时,殿下就可以到博望轩去学习了,皇子们大都在那里。”
阿娇一顿,去博望轩学习倒也不可,只是怕睿儿一人会被欺负。
陈睿看出了阿娇的迟疑,偎到阿娇身边道:“娘,睿儿去吧,他们怎么也不敢明着来欺负我的,再说睿儿也不会轻易的受人欺负。”
阿娇忆起陈睿记仇的小性子,抿唇轻笑:“那么娘还真是期待有人能够欺负睿儿成功呢。”
陈睿道:“所以娘不必担心啊,如果娘担心的话,睿儿也会担心的。”因为在娘保护睿儿的同时,睿儿也在保护娘亲啊。
阿娇点头:“好,娘不担心。”
母子二人在椒房殿里歇了半日,午后阳光正好,堂邑侯府却送了个人来。
董偃恭敬道:“长公主听说殿下下午要去博望轩学习,怕殿下被人欺负了去,特地让小人带两个书童来,陪殿下一起去学习。”
阿娇点头,看着董偃身边两个十岁大的小少年,开口道:“两个孩子留下吧,你回去替本宫谢谢娘亲。”
“诺。”
阿娇对陈睿道:“你外婆还是在担心你,这两个孩子就跟着你吧,也好让娘放心。”
陈睿无法,点头:“那我带他们下去,然后去那个博望轩。”
待陈睿离开后,阿娇正准备进房间去午睡一会,结果宫人又来报道:“娘娘,大司农夫人求见。”
大司农夫人?阿娇疑惑的看向欢月,欢月欣喜道:“娘娘,是窦翁主,她是娘娘以前的好朋友,娘娘能顺利出宫,也得赖于她的帮助。”
阿娇听得欢月这么一说,倒也很期待这个以前的朋友。“请她进来吧。”
窦婉被宫人带进椒房殿,看着眼前很熟悉的摆设,暗想待会一定要给那个占了椒房殿的女人一个下马威。
因为逆着光,阿娇看不清进门女子的样貌,可是看着她身形,阿娇的脑海里便慢慢的浮现了她的样子,待她完全进来,阿娇也看清了女子,恩,和脑海里的差不多。
窦婉想,她才不要给一个冒牌货行礼呢,可待看清高坐在上人的样子时,她再也不淡定了。“阿娇?”
阿娇轻笑,移步下来,看着眼前的女人惊喜的样子,也轻唤她的名字:“窦婉……。”
窦婉看着阿娇,看着看着泪就下来了,她抱怨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说好了出去安顿下来给我写信的,结果只写了一封,就再也没有了音迅。如今回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哪有你这样的朋友啊。”说着背过身子不理阿娇。
阿娇轻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失信的,是因为我失忆了,所以……。”
窦婉转身,瞪大美眸:“失忆了?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受伤了?”
阿娇轻笑:“我也忘了,我是因何失忆的,但是我没有受伤,所以你不要担心哦。”说着,阿娇拉窦婉一起坐下来。
窦婉仔细打量阿娇,确定她真的没有事后,也就放下心来。“我听说,你还带回来一个六岁大的孩子,他人呢?”
阿娇道:“他是我儿子,午后,他去了博望轩学习去了。”
“儿子?阿娇你……。”窦婉顿了顿:“太好了,你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
阿娇点点头,据说陈后多年无子,睿儿确实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孩子,所以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
“阿娇,我为你高兴,真的。即使你忘了我们的友谊,但是我相信,早完你都会想起来的,还是那句话,只要你需要我的帮忙,我一定不会推辞。”
阿娇勾唇:“好,我如果有困难,一定会找你。
宣室殿内,刘彻回想起太医说的话:“娘娘并没什么大毛病,之所以失忆,怕也是不愿意想起的原故,老臣斗胆推断,若是让娘娘多接触一些以前的事物,让娘娘直面内心最不想面对的,应该很快就会想起来了。”
多接触些以前的事物?如今阿娇就住在椒房殿,可是为何还是没有恢复,还是椒房殿并不是她心里最不想面对的吗?刘彻轻敲案面,若有所思。
朝凤殿——
卫子夫自从长乐宫回来后久久不能平静,真的是她,她竟然没有死,还带回来了皇长子,那么她和据儿的地位真的岌岌可危了。按陛下对她的爱,她这皇后之位怕是也不保了。
卫子夫想到前些时候,她找到平阳公主,与她谈起平阳侯曹襄的婚事。卫子夫想将长女卫长公主嫁给平阳侯的,这也算是两家的联姻,卫长虽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可那个孩子的性子最像她,她也是疼爱的。可谁知刘倩一口回绝了,理由仅是卫长不是她的女儿,若要连姻,嫁给平阳侯的必须是她的诸邑。诸邑才七岁,如何去嫁?卫子夫轻嘲,平阳公主不过是在逼她松口让仲卿娶她,如今她真的是逼不得已了。陈后携皇长子归来,她若再不做点什么,据儿的身份便不保了。
看着款款进门的长女卫长,卫子夫叹息道:“卫长,母后有事与你说。”
卫长公主刘妍跪坐在卫子夫身边恭敬道:“母后,有什么事么?”
“卫长也不小了,母后前些日子与你平阳姑姑谈过了,让你嫁给你曹襄表哥,卫长看如何?”
卫长一愣,眉宇间闪过一瞬黯然,她默默的点头:“全凭母后作主。”
卫子夫轻叹,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好,你是你父皇的长女,此番出嫁,定不会辱没了你。”
卫长回到房间里,将自己埋在被子里低声哭泣,她一母同胞的妹妹阳石公主刘娟见姐姐如此,也猜到了姐姐为何而哭,不由道:“皇姐何不告诉母后,你心仪的人是霍表哥,说不定……。”
“做梦。”房门被推开,七岁诸邑公主冷笑开口:“霍哥哥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抢。”
阳石见她这般无礼,也冷道:“就凭你?霍表哥喜欢的是隆虑姑姑的女儿昭华翁主。”
诸邑闻言大怒:“你胡说,霍哥哥和我最亲了,不可能喜欢别人的。”
“不信你去问你母后,那天我就看见霍表哥和陈昭华在一起的……。”阳石看着跑出去的诸邑,正准备得意,却想起刚才说的话,看向姐姐:“我……我随便乱说的,姐姐你别当真啊。”
卫长哭红了双眼,如今反而淡定了:“阳石,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和霍表哥都不可能,你不必说了,我只希望母后不要拿你的婚姻再来利用。”
平阳公主府里,刘倩看着手中的名贴,微微勾唇,卫子夫你终是向本宫低头了。看来刚进宫的那个女人给了你不小的压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