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落日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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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要夺走她

不知道为什么,沐悠心中在那一瞬间竟然有些感动和——哀伤?

塞修让她在桌子边坐好,把餐具塞进她手中,告诉她吃的东西在她面前桌上多少多少厘米范围内就走开了。

沐悠拿着刀叉摆着一张欲哭无泪的脸,这塞修的服务态度怎么比奥兰斯塔还要差!奥兰斯塔好歹还会叉些食物到她碗里,虽然尽是些她不喜欢的食物。塞修呢?当她的胳膊是尺子吗?要是能扣工资,沐悠这个月铁定一毛钱都不给他!

她愤愤地叉了个东西放到嘴巴里嚼嚼嚼,竟然是装饰用的雕花胡萝卜!口感自然不怎么样,但沐悠还是“吃”出了雕工的精湛。

真不懂他们,一顿早餐雕什么花,不知道节约是美德吗?

再叉再吃,这次是垫盘底的生菜。

然后沐悠一直奋斗,愣是没有叉着一样正经的食物。她开始怀疑塞修是不是把凯弥尔偷偷带过来了,所以好吃的都被挑走了,故意让她吃这些边角料的。

等到塞修从外面回来,发现的便是一餐厅狼藉的主菜。而沐悠则坐在那里眼眶红红的嚼着西芹。他忍不住问她:“你在减肥吗?”

她飙泪:“死塞修,你把能吃的放哪了?”

塞修:“……”

几分钟后。

“啪。”塞修把一只瓷碗往桌上一放,并将一双筷子递给沐悠。她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葱香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这是什么?”

“阳春面。”塞修淡淡地回答。

沐悠顿时感到头昏脑胀。为什么每次饿的时候出现的食物都是阳春面?她是不是中了阳春面诅咒啊?

“痕说如果中午他还没回来就让我帮你弄吃的,而我只会做这道菜。”塞修回想痕听见他说自己只会下面条的时候的表情,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赶回来做饭,仍是觉得十分疑惑。

“唏唏。”沐悠抽着鼻子,颤抖的拿筷子在碗里搅了半天,半晌终于捞起几根面条吃掉。塞修看着,倍感心酸,沐悠看起来真的好可怜啊。

吃完惨不忍睹的面条,沐悠问道:“痕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清楚,或许中午,或许明天,或许下个月。”塞修本想伸手去拿那些锅碗瓢盆的,看看满地的食物,便施了点效法术让抹布水龙头拖把水桶都自动清理起来,在房间里洗洗刷刷。

塞修扶着一脸崩溃状的沐悠走出了餐厅。来到花园,沐悠终于接受了要吃很久的阳春面的现实。

“塞修,我们这样奔波于各个时空之间的工作终于结束了吗?”沐悠坐在石凳上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是。”塞修简单的回道,没有再说更多的话。看着天上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细雨,静静为她撑起了伞。

他这样静静看着她,仿佛时光就这样沉静的流过了几个世纪。是啊,一切都将结束,或许我们都将分离。

阴暗的天空下矗立着古老残破的城堡,诡异的紫色光芒透过石瓦间的缝隙一缕缕透出。古城堡仿佛被万箭齐射般,在阴霾中像一个呻吟挣扎着的野兽。

奥兰斯塔来回在法阵间穿梭,交待着心腹手下们如何配合他主持法阵。一向吊儿郎当、无所畏惧的他,此刻也尽是严肃的表情,如若看的更仔细些,便会发现他脸上都已渗出细密的汗水。

痕坐在阵法正中间,连右眼都已泛红。他明白“他”即将醒来。奥兰斯塔小心绕过法阵发亮的咒文,来到他的面前,沉默地看着他。

“如果失败了,想办法让她忘了我。”痕垂下眼睑,淡淡对奥兰斯塔说道。

奥兰斯塔自然明白他指的是谁,有些生气的转身背对着他:“你知道的,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她都仍是——爱你的。”

痕无奈一笑:“我明白。所以我疏远她,希望她能多怨我一些,讨厌我一些。我甚至想过让她以为我不爱她……但伤害她的事,我做不到。”

“傻弟弟,她这么单纯的人,你以为伤到她有这么容易?她肯定会骗自己,相信你做什么事情都有你的原因,无论如何都会原谅你。”提及那个单纯的女孩,奥兰斯塔不由翘起嘴角。

“请你和塞修一起,再次封印她的记忆吧。”他叹了口气,“魔王对‘她’的爱早已畸形,我怕记得我,她会更痛苦。”

“你认为让她忘了你就可以了吗?你不是也说了,魔王的爱早已畸形,那么封印与否,他都会伤害她!这已不是一个单纯的问题了。”

痕听着他的推论,脸色不由越来越差。紫眸黯淡下去,他轻轻吐出三个字:“杀了我。”

“你疯了!”奥兰斯塔猛地回身,一把揪起他的领子,眼里全是愤怒的情绪,“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明白么?我要你相信她,相信她的坚强,相信你们的感情!一切都会过去的,她不是那个‘艾瑞斯’,她会解决这一切的。”

痕任他拉着自己,无力地垂着脑袋:“用Iris之心,她会永生永世失去光明啊。”

“白痴!”奥兰斯塔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比起失去你,失去光明算什么?现在她不是也跟瞎了没什么两样?你又看到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被伤过吗?”

痕无言以对。

“你要是真是为她好就他妈的给我意志坚强点,那个死魔王算个鸟,你连他都斗不过,还不如学学大哥去自杀算了!”奥兰斯塔实在忍不住骂了起来,十分想将这个失去斗志的弟弟打一顿,让他好好清醒下。

他叹了口气,放开痕:“不要总为别人想,请你偶尔也自私一点。你从不敢放开,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愿意好好对待你身边关怀你的人。这样一错再错的你已经失去了多少幸福,你——还想失去她吗?”

痕的眼神似乎清明了一些。

“放开去爱吧。”奥兰斯塔拍拍他的肩。

痕望着他,那种眼神甚至让奥兰斯塔想用含情脉脉来形容。他微微一笑:“哥,谢谢你。”

笑容微微收敛,他的表情出现一瞬间的空白,然后那份笑意变得愈加诡异,红色的眸中若隐若现的图腾蔓延了出来,像快速生长的藤蔓。黑色的图腾勾描着谁也不懂的亘古神话。轻轻覆盖着脸颊,和血红的双眸一同构成了诡异却又绮丽的面孔。

众人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特殊气质所迷惑,一时竟不知该做什么,奥兰斯塔最先反应过来,急忙飞身出阵冲族人吼道:“快结阵!”

他们开始低唱着咒文,紫色光芒猛地一亮,一条条光之绳索出现在他们手中。他慢慢站了起来,抬头望着四周,神情十分迷茫。

他缓缓摊开手掌,翻转看着自己的手,拳头握紧又放松,似乎是太久没有活动身体,四肢显得有些僵硬。奥兰斯塔见正是个好机会,大喝一声:“放!”

一条条绳索如蛇般缠绕在他的身上,束缚了他的行动。他终于有些明白状况,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又看了看身上纵横的绳索,不由恼怒大吼一声,如野兽般疯狂挣脱着,似要离开这魔法的束缚。

可绳索越挣越紧,绳索勒入肌骨,白皙的皮肤被割出一道道口子,血水细细流了下来,灰白的石板被染红,奇异的血味弥漫开来。那味道仿佛花香,时而浓郁时而清雅却又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至高等级血族的血液,对于一般血族来说既是毒药又是美味。一些定力不足的吸血鬼不知不觉中都已放下了绳索,似想上前一品美味。

“都给我站好了!”奥兰斯塔爆呵一声,众人纷纷清醒,一振精神握紧了手中的绳索,额上纷纷落下汗水。由于少了些支持的力量,用来压制的法阵出现了裂缝。

奥兰斯塔咬咬唇明白是时候自己出马了。他右手向后一翻,金色长枪已悄然出现掌中,奥兰斯塔后退了几步,来了一段助跑,一跃飞身出现在法阵正上方,他双手持枪自空中俯冲下来,金色长枪发出颤鸣的声音紧紧钉入地面,岩石崩碎,飞上几米的高空后又雨点般落下。长枪稳稳立在他的面前。

他顾不上虎口开裂的疼痛,又咬破了指尖用血在地上重新书写咒文。那个人似乎累了没有再挣扎,只是冷冷看着他大口喘着粗气。奥兰斯塔疲惫地跪倒在黄金长枪面前,无力地将手贴了上去,停顿了一会儿大喝一声用力将长枪压了下去。

紫色法阵被长枪发出的金色光芒染色,金光像流质般四散而去,顺着咒文溢开,金色和紫色融合在一起,法阵的裂缝一点点合上。

奥兰斯塔看着他身上脸上的图腾一点点收回,不由疲惫地倚在长枪上笑了。看样子是成功了。

他缓缓闭上了眼,再次正开始,双眸一片警用的紫色。奥兰斯塔放开长枪,瘫倒在地上:“臭老弟,累死你老哥我了。”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站直起身子,绳索一根根断裂脱离,黄金的长枪倒在了奥兰斯塔手边。奥兰斯塔觉得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刚放松的神经又一次紧绷了起来,他想伸手抓起长枪,一只脚却已踏住了枪身。奥兰斯塔的视线一路上升,发现他微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一一飞速愈合。

以痕的体质也不可能这么快恢复吧?毕竟这个法阵是禁忌之阵啊。奥兰斯塔心中的不安渐渐加强。

他脚下一用力,长枪折成两半,他的脸上扬起一个残忍的笑容:“那么,她在哪里。没有她,今天将是这个创世纪的末日。”

——没有她,今天将是这个创世纪的末日。

塞修猛地睁大眼,皱起了眉:“‘他’醒了。”

“什么他醒了?谁醒了?”沐悠在一边听着他的自语有些莫名其妙。

塞修微微抿起嘴,一挥手,宿命之镜出现在他们面前。塞修合上眼睛,微微开合双唇,呢喃起谁也不懂的咒文,唱起谁都未曾听过的歌曲。

那像一首从天际传来的圣曲,悠悠绕过每个人身旁,带来无限的光明与安详。他伸手轻轻贴上了模样的额头,七彩的光芒四溢,她的身体轻轻浮了起来。

“创世神塞修!”一声怒喝从空中传来,塞修和沐悠皆是一愣。

“你又想把她从我面前夺走吗?”

塞修眯起眼不再理他,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焦急的将她甩进了镜面。

一阵风扬起,轻盈柔软的东西飞了过来,擦过肌肤带着微痒的触感。

睁开眼,世界一片空白,除了白没有任何东西的存在。分不出高低左右,找不到任何空间与时间的痕迹。她感到自己仿佛变成一幅用寥寥几笔勾画出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