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落日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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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寻找她的转世

奥兰斯塔松了口气,将手中的金色长枪双手高举。不知从何而来的光芒笼罩了长枪,那个善良的少女呈半透明状被温柔地从长枪中拖出,她睁开眼深深看了奥兰斯塔一眼,向他微笑点头后便再次进入了另一侧的布里希嘉曼之中。

“吾将昆古尼尔之魂爱莉温移于布里希嘉曼,自此她将拥有转世为人的特权——汝是否满意?”奥丁王的口气似乎温和了许多,看来对奥兰斯塔这一行为很是满意。

“谢王恩赐。”他俯身轻轻一拜。

“吾对你十分满意,是否愿意脱离黑暗重回我神怀抱?”奥丁沉默了一会后问他。奥兰斯塔摇摇头,勾起一抹笑意:“感谢您的好意,不过现在——我更想去寻找爱莉温的转世。”

“呵呵。”奥丁王不置可否的轻笑,一声然后默许他离开。

缓缓走出神殿,天上的雪似乎已经小了很多。奥兰斯塔拉起斗篷的帽檐再次迈入了这一片茫茫白雪之中。

他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几世的追寻了。

从当初的惊喜、失落、不舍到如今的淡然、开朗、麻木,或许这就是对他的惩罚,永远的追寻,永远的遗失。重复着相识、相知、相爱、守候与生死相别,相同的主角却上演了千万个不同的故事。

这一世的她,生在那个炎热而神秘的国度。

淳朴友好的民族总热情的为前来的异族送来最好的食物;慢性子的牛马在踩踏而出的路上甩着尾巴慢悠悠的逛着。古老的乐章配合着印度特有的低音哼唱和佛教乐器,演绎着圣洁的歌曲。这是一个安宁而美好的国度。

当奥兰斯塔来到这个国家的时候,突然觉得百年追寻带来的焦躁一下子被抚平。在看着那闪着金光的恒河波澜涌起褪去,拍打着河岸流沙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就算这次他又错过了她,也什么都值得了。

夕阳下的河岸边,皮肤黝黑的印度居民用细密的渔网打捞着河中肥美鲜活的鱼儿,一切都远离纷争与喧嚣般沉淀下去。看着他的劳动,奥兰斯塔微微一笑,抬了抬手指,一大网鱼蹦跳着被他轻松拖到了岸上。渔民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然后转身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双手合十向他的神灵感激后满载而归。

这样一个美好的国度,让他不由想在此停留一会儿。

他如何也想不到,这一世的相遇,她竟是一位穿着火红薄纱站在街头招揽客人的风尘女子。

熟悉的明媚琥珀色眸子和清纯面孔,却被那一脸妖娆的妆色玷污,不复纯净。是他晚来了一步,让她误入风尘,受到伤害。

那一刻他的心破碎、酸涩到无以复加,他却只能坚持着他玩世不恭的笑容,调笑着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被他包下,从低级的倚门卖笑人成为了他的专属品。莎丽本以为一切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却发现他对她的情深,并不是因为外表和肉体。

他为她脱去了这个职业,她也抛弃了黑暗的曾经和他在恒河畔盖了他们爱的小屋,一起共度余生。然而现实总是不如人意,一次上街采购后她失去了踪影。奥兰斯塔用起数年不曾动过的法力找到了她,撩开红帐,却发现她与另一个男子亲密相处。

愤怒快要让他窒息,他以为自己千百年的追寻终是错误了之时,却发现她早已不是那个她,陌生无情的双眸里藏着另一个霸占她身体的怨灵。

看着被他打晕的男子,“她”抬头看着他清冷一笑,伸手指着自己的身体:“你爱这个女人?”

“把她还给我!”在这里数载,他的负面情绪头一次上涌,若不是看着那双刻入灵魂的琥珀色眼眸,他早已动手杀了她。

她穿上衣服,冷然和他谈判,似乎掌握着一切筹码在手:“助我进宫,当我与他生下第一个孩子,我便将她还给你。”

她低头看着那个昏倒的男人,伸手抚摸着他俊美的面容,麻木不仁的眼眸中竟然有爱意绵绵。奥兰斯塔深深呼吸,强忍着杀死他们两人的冲动:“凭什么?”

“就凭……你爱她。”她看着他,无情的笑着戳中了他的心,“我听见了,这个女人的灵魂在哭呢,她怕你放弃她,不要她了。”

那一刻奥兰斯塔动摇了,做出了让他此生最为屈辱的一个决定。为了一个本来不爱,此刻却有着无法割舍的情意的女子——爱莉温。

他用自己的读心术和催眠术,一步步将莎丽和自己安置入皇宫,看着她和他的恩爱,自己却只能在阴影中隐忍。

“奥兰斯塔。”迦因皱着眉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将他招入书房,“莎丽……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我们高贵的王子的新宠啊。”奥兰斯塔抬起脸,灿烂的笑容里没有一丝杂质,似乎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迦因眉间的褶皱更深,看看周围,低下声请求他:“告诉我真相,我不想……”

奥兰斯塔的笑脸终于破碎,他冷哼一声:“那又如何,你能还给我一个完好无损的她吗?因为你的出现,我的爱人被怨灵附身;因为你,我不得不看着她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你以为,我会帮你?”

然而争吵的最后,换来的却是王子的怜悯和帮助。

他,高傲的奥兰斯塔第一次和他人合作。

直到多年后他也难以忘怀那份疼痛,那一世的她被他亲手杀死。

“奥兰斯塔……”她轻轻唤着他似乎用尽此生最后的所有力气,“终于,可以和你说话了。”

他叹了口气,掩去手间的颤抖,轻轻搂住她:“对不起,看来这一世我们又是无缘了。”

莎丽笑了笑,带着几分哀伤和期待:“嗯,我等你找到我。”

于千千万万人中找到她,跨越海洋湖泊,高山沙漠,谈何容易。他们,都明白。

他微笑着环着她,留恋着她的最后一丝温暖安慰着她,也安慰着自己:“爱莉温下次要快点长大啊,可不要我找你的时候你才出生。还有,千万要爱惜自己,不要再流落红尘之地。”

在这一刻,似乎只有多说一些话才可以抹去他心底的疼。

“嗯……希望我能再快一点见到你……”爱莉温的声音越来越低。奥兰斯塔颤抖着低下头,在她唇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一世,昙花般瞬间结束。

“不想再重蹈覆辙了吗?”睡梦中传来的声音,悄悄问着他。

奥兰斯塔在梦中惊醒,打开床头的白炽灯,昏黄的光温暖了贴着绘着华丽花纹墙纸的房间。窗前站着一个寂寥修长的身影,望着窗外繁华的街道。

这个人竟然在他毫无感觉的情况下潜入了他的房间!奥兰斯塔当下心中一惊,不由防备起来:“你是谁?”

“不想再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不想再一次次错过她,不想再让她忘记你们共同拥有的美好时光……”他没有转过身,只是宛如喃喃自语般低声说着。

一字一句敲入他的心,一周前爱莉温在他的面前死去的景象依旧历历在目。他想要将她变成同类,却发现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她是奥丁王的作品,而他则是洛基的信徒——他们的灵魂注定如同水火般不可相容。

哪怕不需要呼吸,此刻的奥兰斯塔也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你……在说什么?”

“我说的,你都明白。”他终于转过了身,那张淡漠而冰冷的脸在他面前呈现,抬眸看着他,黑曜石般的眼中没有一丝波动,“想改变你们的悲哀——那么就和我定下契约。”

他蠕动着嘴唇,似乎又一次感受到她的血流在他的手上的那种温热感……无数次短暂的相遇后再次离别,长久的寂寞只能用回忆来温暖。

“我——愿意。”

二零零六年,美国,纽约。

人潮涌动的街头,盘踞天空的高楼大厦顶端的巨大荧幕,播放着最新的实时新闻和时尚广告。动感的音乐和嘈杂的人群议论声音给这个都市添加了很多的生机与活力。

被人群围住的是一个个身材高挑的各国美女,她们身上穿着结合了中欧复古与现代元素结合的清新派浅色系时装,飘逸而唯美的长裙摇曳,仿佛神话国度中出现的小精灵般充满灵气。

站在她们中间的是一个非常吸引人的少女。

在这些模特之中她身高略显偏矮,然而那头在阳光下发光的金褐色及腰大波浪卷发,以及她细白的颈间的那串复古而华丽的黄金项链,却给她带来一种让人无法忽略的尊贵感。她噙着优雅笑,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瞳望着身边的围观群众,丝毫不为众人的注目而感到不自在。

她们身边的音响隆隆响着:“这是新一派年轻时装设计师,爱莉温?菲尔娜的最新春季时装作品展。作为一任新秀,她……”

当他看见那个在人群之中耀眼闪光的少女,并看见她向他微微一笑时,他便知道那位神并没有骗他。她将再也不会忘记他,他们将一世世相守、相爱,直到永远。

“奥兰斯塔,你在偷懒吗?”

那个黑发的女孩拉开厨房的玻璃门,看见穿着粉色围裙的他拿着锅铲盯着锅子发呆,眯着眼睛带着威胁的语气说道:“喂,可是你答应来做饭的,要是不行的话,我可就把爱莉温拉过来……”

回过神,他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把爱莉温拉过来?你想得出来啊,你要知道小莉莉她的手艺跟你妈也差不多。”

闻言,沐悠双眼一瞪,赶紧摇头摆手:“当我没说当我没说,你继续发呆吧,晚一点没事的,晚一点真的没事的!”

另一个与他长相相似的男子走了过来,没听几句便知道了情况。他冲他微微一笑:“老哥你继续吧,我把她带走。”语毕拖着慌张的沐悠遁走。

奥兰斯塔撩起发丝,眯起眼看了看窗外的天空。

嗯,今天的天气,也很好呢。

——End

有着白色圆穹顶的王陵犹如仙界的天工般圣洁美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陵墓前的水池很长很长,映入了整个宫殿和它头上的一方苍穹。白云如丝般若有若无地漂浮着,这个圣地,宁静,美丽充满了阳光。任何人进入这一方土地,都会不由自主放下心中的杂念,只想匍匐在陵前向那些远在西方极乐世界的神佛膜拜。

他半伏在软榻上远远望着这座仿佛在天边漂浮的宫殿。眼神游离,他心不在焉地用纤长的食指在一张纸上来回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