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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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称帝的仪式,复杂而又庄重。

当一身盛装的泽一步步走向高位时,我却觉得他离我越来越远。对于将来,我已经是一片模糊,若是没了他,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是可以期待的。

繁复的仪式,一项接着一项,台下的我,越看越麻木。皇甫炎在一旁揽着我的腰。明着里,他怕我累着,其实,他怕我心里承受不住。

大典顺利结束后,人们都未走,而是暂时在云酬王宫住了下来。有的是为了讨好新帝,有的则是想学习他快速强大的经验。我与皇甫炎也未走,我不甘心。皇甫炎是因为这里离圣国较近,处理国事方便一些。

我知道,战后许多事,他只是将非常要紧的处理完了,剩下的,还有许多,从他忙碌程度便可以看得出来。

他对我花的心思,也着实不少。

炎热的夏天,让人有些昏昏欲睡,安静的院内,我倚在榻上,正跟周公较量,不断打架的眼皮掩住了灵动的眸子。

清风拂过,带来了一丝生人的气息。

我警醒的睁开眼,立即清醒了过来,看到面前而立的男子,白衣翩翩,傲然挺拔如松柏一般。

我微挑眉,他就是为晴儿解围的那名男子,也就是此次北宇殇派来的人。

“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我不紧不慢的问道,对于他的到来,一点也不吃惊。

“在下北宇靖。”他的声音不大,音质十分清澈。

“哦?那北王是您的?”这个姓,可是北国王族的姓呢。

“我是他四弟。”北宇靖大方的说。

“看殿下的样子,不像是……”我上下打量他一番,后面那阴险狡诈并未说出口。

他苦笑道:“在下亦不愿以此种方法达到目的。”

他不愿?他若不愿,我怎么让晴儿变心呢?想到这里,我语气颇为不善的说道:“四殿下仿佛现在未尽全力呢。若是不愿,当初何苦应承下来呢?要知道,北王是以皇甫炎放过北国做为交换条件的,若是四殿下真的做不到,那没办法了,战火必然再起。”

我的话,令他的脸变了颜色,冷然说道:“女王心狠手辣果真名不虚传,为了自己的私欲,令人设计自已的妹子,还不顾天下人的安危,挑起战火。”

他的话,并未令我发怒,而是毫不在意的说:“那又如何?天下负于我的,太多了。这世上本就没什么绝对的公平,唯有强者,才能主宰一切。无论殿下怎么想,还是要想办法完成任务,否则别怪本王下手太狠。”

我的话令他有些恼怒,不屑的说:“我可不敢保证一辈子对晴公主好。”

我笑了,那笑有些得意,些嘲讽,悠悠说道:“这可由不得你。要么,等你或你们北国足够强大了,再来对我说这话罢。”

“我本不想信,世上会有如此歹毒的姐姐,今日一见,果真让我大开眼界。”他的脸上,满是冷峻。

我微微一笑,不甚在意的说:“无论殿下怎么想,份内的事还是要尽快完成,本王耐心不多。”

我的话令他拂袖而去。

我抬起眸,眸间的慵懒之色变得一片清明,看着他如秀竹一般的背影,我心中暗想,你还没见到过更为歹毒的母亲和妹妹呢。

看来他是被逼的呢。没办法,有几分傲骨又如何?谁让他身在王家,谁让他有着那样的一个哥哥,又碰到我这样的一个女王呢?

一阵微风拂过,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扬起水绿裙裾,我不由弯起了唇,玩弄着手边的棋子。

“女王可是无人对弈?”小心的询问声伴着明黄的颜色一同出现在前。

“是啊,泽帝有兴趣?”我隐去眸中晦暗。

“较量一二未尝不可。”他跨着步子,坐到桌子的另一侧。

我端坐起来,心情竟有些迫切,许是很久没有跟他在一起下棋了,一如往常,我执起黑子行先手。

他执起白字一步步小心应对,脸上认真神情跟往日相同。黑白子渐渐占据半个江山。忽然飘过一阵凉风,树下的他,神色有些懊恼。这情景有些相似。

就像是……

水漓国王宫的御花园凉亭中,袭袭清风带来花的甜味,亭中的一袭绿衫少女,随意的挽着一个松散的髻,余下长发堪堪编了个长辫,从颈间绕至胸前。只见她眨着晶亮的眸子,看看棋盘又看看对面的少年,嘴边噙着一抹坏笑。

再看对面的那名少年,一身简单的黑色长衫,既不是宫中侍卫的统一服装,也不是什么名贵衣料,证明着他在这里的特殊。他睁着黑透的眸子,专注的盯着棋盘,目光警惕而且郑重,似是十分了解对手的狡猾一般。只是手中棋子落下,眼中闪过的懊恼神色出卖了他心中的不安。

那景瞬间回归到现在,当树下那名着龙袍的男人落下最后一子时,眼中不由闪过懊恼的神色。

我弯起唇角,明眸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清脆的声音从菱唇溢出:“笨蛋,你又输了。”

泽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怔忡,落下子的手,还未完全收回,滞到半空。

“喂,你的棋艺为什么总是没有长进呢?”我犹不自觉,仍说着每次赢后打击他的话。

“朕从前叫你心心是么?”他未完全回过神,有些呆愣的问。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这才发现,眼前这个,早就不是曾经的那个人了。我的笑变得落寞下来,轻叹一声说道:“是啊,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垂着首,看不见表情,此刻的他再也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帝了,而是一个找不到路的迷茫少年。

我终是受不了这样的气氛,站起身,向远处走去。

只留下那个黄色的身影,目光迷蒙,唇微微颤动,发出了两个几不可闻的字“心心”。似是千万次呼唤,又似是从心底发出。

他抬起头,看着那抹绿色的身影,渐渐隐入树后,直至完全看不到。曾几何时,那个走路都要跳跃的女孩儿,身形依旧纤细窈窕,步子却变得无比沉重呢?

她就是那个自已心中翻腾了无数次的心心吗?隐在心底深处的那个名子?可是,为什么有些相像,有些又不同?

是什么呢?他低下头苦苦思索,好像,他的心心一直都是快乐的,眉目之间,泛着全是笑意。因为她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可是刚才的那个,为什么像是尝遍了世间所有的辛酸苦辣呢?

刚刚由那爽纯粹的笑瞬间变得落寞,如此快速的转变,为何自己的心中,有些……刺痛?

“皇上,原来您在这儿?”一个惊喜甜腻的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他抬起头,看到一袭浅粉长裙的女子在阳光下笑得娇羞。她比起那绿衣之人更为温婉,惹人怜爱。她粉嫩的脸庞和柔弱的身姿,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怕想要怜惜一番,可是为何?那名绿衣女子的爽朗更能打动他的心呢?

他的眼神又变得明静无波,站起身,语气威严的说道:“朕还有事,就不陪晴公主了。”说罢,转身走了。那帝的尊严,令人无法抗拒。

被他甩下的少女,有些呆愣的立在原地,刚刚他的眼中明明有着温柔,怎么瞬间就变了呢?

我匆匆的走了回去,一进屋,便落进一个熟悉霸道的怀中。

“沁儿。”他在我耳边低喃。

我心中一惊,抬起头看向他问:“皇上今日回来的如此之早?”

皇甫炎并未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心疼的问道:“沁儿,还在伤心?”

我眸中露出微讶的目光,问道:“皇上……都看到了?”

他点点头,撩起我额前碎发。

看到他并没有发怒的迹象,我不由问道:“皇上,不生气么?”

他抱着我坐到榻上,将我放到他的腿上,有力的大手置于纤腰之上,说道:“与其让你念念不忘,不如让你看清楚,究竟真相是怎样的。”

“真相?”我蹙起眉头。

“朕说的,你必定不信,还是你自已去寻找吧。”他的语气隐有无奈。

“我自己寻找?”对于他话中的意思,我不甚清楚。

“不错。你与泽帝接触,朕不会阻止。朕要你心甘情愿的回到朕的怀中。条件只有一个,若是真相,令你失望,就不做它想,乖乖的回到朕的身边来可好?”他的黑眸盯着我的眼睛,说的认真。

他知道什么了吗?我看向他,愣愣的点了点头。不管真相究竟是什么,我都要亲手揭开它。

皇甫炎淡淡的笑了,有些温柔,有些……黯然。

当晚,他如往常一般紧紧拥着我入睡,只是他周身却散发出无比凄凉的意味,令我心里有些酸涩。

“沁儿。”他轻呼。

“嗯?”我哼了一声,他也同我一般毫无睡意吗?

“朕……要回圣国。”他有些艰难的说。

我抬起头,看向他问道:“我也要跟你一起回去吗?”他白天刚说的话,就不做数了吗?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他是帝,又怎么真的会容我追随另一个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