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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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简玉听了我的话,眼中一亮,眸中的几许凌厉迅速转为笑意,他将我的手放入被中,轻道:“好生休息着,我去安排。”

我笑着点了点头,看着他走出房门,心中却涌起一阵酸涩。

泽,不是我想如此对你,只是形势所逼。我宁愿我们两个人都放弃这样的王位,去过太太平平的日子……不过真到眼前,我是不会也不能手软的。

这一夜,我想了又想,从阵法上,他根本就找不到我的破绽,那么下一次,他如何来迎战呢?

我想过千百种可能,却万万没想到,他用着最原始的办法。

黑压压的大军,不分先后,齐齐的攻过来。毫无规章,毫无次序,混战一片。

要知道,这种打法是哪一个阵也无用的。几十万的大军,就算用最厉害的龙门阵,将他们齐齐卷了进去,也消化不了如此之多的敌军。

看来泽是要孤注一掷了,成败就在此一举。

我立即挥起黄色大旗,示意各路军马,全力迎战。

我意识到,这一场战争,注定是惨烈而又血腥的。

冷国大军听令后,立即迎了上去,一时间,短兵相接,各种声音响成一片。

我下令关上城门,让城中余兵定要死守住城墙。

看准台下一名敌将,我提起内力,飞身从高台跃了下去,火红的战衣犹如浴血的凤凰,瞬间,那敌方将军眼中闪过一丝迷惑之意,然而还未待他回神,我便挥动长剑斩下了他的头颅。

鲜血喷溅开来,隐没进我的红衣中,不见一丝痕迹。

他的尸体掉下马去,立即被无数人践踏过去。

一将功成万古枯。然而又有谁知道,多少的将士,还未到功成之际,便葬身沙场,连具尸身都找不到。

我跨上他的马,提剑杀将上去。

激烈的喊杀声,充斥在耳边,我挥舞着长剑,杀的不亦乐乎。

这种原始的杀戮,激发着人们心中的兽性,他们不顾一切,杀红了眼。

忽然,两个白色的身影,一左一右迅速护在我的身边。

定睛一看,原来是小九与简玉,他们为我挡着左右的敌兵,生怕我受到伤害。

我灿烂一笑,笑得无比美艳,那么,就让我们一起杀个痛快吧。

浑身,沸腾起来,手中的长剑如同狂舞的凤一般,向敌军刺去。那汩汩喷溅而来的鲜血令我感到无比兴奋与满足。

眼见身前敌军一层层的倒下。

正在我杀得开心之际,泽的脸不期然撞进我的眼帘。

我不由的愣了一下,手中的剑轻轻滞住。

那种表情,是我从来没有想向过的一种陌生。肃杀之气。不错,就是杀气。他不再是我那个温顺、只对我展开笑脸的泽了。

然而,就在我这一个呆愣之际,泽的剑却刺了过来。

一个白影闪到我身前,迎上那泛着银光的长剑。

扑哧一声,血溅在我的脸上。他则倒在我的怀中。

“小九。”我喃喃的喊了一声。

阳光,有些刺眼。这一瞬间,仿佛像失了聪一般,大脑一下子蒙了,只听得四周轰轰一片。

我抬起左手,去挡那阳光。宽大的红色袖子滑落下来,露出那道道狰狞的疤痕。阳光之下,犹为刺目,十分的讽刺。

对面的泽又举剑来刺,却死死的盯住了我的左臂,那剑迟迟没有落下。

身边的简玉看准这个时机,挥剑刺去,泽猛得惊醒,身形一躲,那剑直没入他的肩头,血迅速的渗了出来。

敌军一看自己的王受了伤,立即围了过来,将他挡在身后。

我直直的看着他,似是不相信,他会来刺杀我。

泽的眸中尽显复杂之光,仍是盯着我的手臂。

这一刻,世界仿佛就剩下我与他二人,所有的喧嚣都不见了。

我的不甘,他的疑惑。

我与他,就这样呆呆的坐在马上对峙沙场。

许久,他挥了一下手,作收兵势。

黑压压的大军,迅速向后隐退。

“九弟。”简玉悲恸的声音惊醒了我。

我低头看着怀中的小九,胸前已被鲜血染红。他看向我的目光,那样的痴迷,无限爱恋,丝毫不加以掩饰,嘴角噙着的那抹笑,看起来无比地幸福。

“够了。”他笑着低语,嘴中却溢出鲜血。

“小九,不要说话,忍着点,会没事的。”我的声音有些呜咽,但仍轻声哄着他。

“心心,没用的。”他低语,似乎明白自己的情形,却笑得那样灿烂。

“你在胡说什么?我们现在就回去。”我若无其事的轻斥他。

“不,心心,我知道,我撑不下去了。不过我不后悔,能为你去死,我也无憾了。”他笑的满足。

“小九,你再胡说,我要生气了。”我的眼中已满是泪水。

“心心,再不说,就永远也说不出口了。我爱你。这一句,憋在我心里很久了。以前,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没资格说,可是现在,我终于可以说出这一切了。如果时间倒退,我……是不会做出那些欺瞒你之事。”他说到后面,不断的咳出鲜血。

我用袖子擦去他唇边鲜血,轻轻说道:“我没怨过你。”

他看着我,笑得开心,瞳孔有些放大,无比幸福的说:“心心,你知道吗?我最幸福的时候,就是……咳咳……在水漓国,我们品茶下棋之时,那样安宁……”

阵阵鲜血涌了出来,不间断的。

我用袖子不断地去擦那越来越多的血。

“小九,我带你去水漓国,我们还去过那样的生活。”我低声喊着。

他幸福的闭上了双眼,那嘴边的笑意,无比的单纯。然而,他的笑,就在此时永远定了格,他永远都不会再回应我什么了。

“小九,你不要睡,我还要带你去水漓国呢。”我轻轻摇着他。

鲜血终于不再向外涌了,然而,他也终离我而去了。

那个曾经陪我胡吃海喝的小九,后来在院中与我品茶闲聊的他,再也回不来了。

耀眼的太阳,终于隐去它的身形,狂风也渐渐肆虐起来,血腥夹杂在风沙里扑鼻而来。

我抱着小九,低头无语,任泪盈袍袖。

那一刻,无论简玉如何劝解,我都不肯松开手中的小九。

够了,真是够了。这一切的一切,无疑令我刚刚结了疤的心,又被撕裂开来。我仿佛看见,那汩汩的鲜血从我的心间又流了出来。

时约初更,月光未上。

一个不容拒绝的力量,将我抱入怀中。

“沁儿。”一个低沉的声音夹杂着担忧,传入我的耳中。

正沉浸在忧伤中的我,猛得被惊醒过来,手不由的一松,守在一旁的简玉趁此将我怀中的小九夺去。

我转过头,月光下的银色面具,仿佛被浸了无限的哀愁,有些凄凉。

“你来干什么?”我的声音,在空旷的战场上显得突兀且凄厉,尖锐的冲上阴霾的天空,盘旋着,久久不散。

“沁儿,朕放心不下你。”他的声音虽低却十分有力。

“你来干什么?都是你,若不是你,泽也不会忘记一切,便不会有战争,小九也不会死。一切都是你,皇甫炎,我恨死你了,你走啊,走啊,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我失控的将心中的愤怒倾泻而出,无数的拳头打在他的身上。

他就那样站着,任我打骂,毫不还口。

“皇甫炎,你以为我爱你,可笑,我根本不会爱你。我就是要你爱上我,我要凌驾于你之上,将你的爱狠狠踩在脚下,以报这么长时间的仇。”我揪着他的衣服,恶狠狠的说。

他仍是没有动作,就那样定定的看着我,眼中有着说不尽的复杂。

“皇甫炎,就算我惹了你,你也不必如此害我吧。让我失去一切,现在又眼看着一个个人随我而去,皇甫炎,你要跟我过不去,就干脆一刀杀了我,也好比这样,让我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却无能为力,简直是生不如死。”我哭着低吼,我知道,现在的我已经完全失控了,肯定像一个泼妇一般。

他一把将我紧紧的抱在怀中,低沉的声音中压着无限痛苦:“沁儿,别说了。”

我像是终于找到一个依靠,大哭起来:“皇甫炎,泽走了,小九也走了,就剩我一下人了。我好难受。”

“沁儿,还有朕,朕不会离开。”他紧紧的抱着我,不让我挣开。

“不,我恨你,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在他怀里咬牙切齿的说。

“那就如你所说一般,让朕爱上你,然后你将朕的爱狠狠踩在脚下,让你出气可好?”淳淳的声音渗入我的心间。

“对,定要这样,才能出这口恶气。”我狠狠的点头。

“有什么用呢?他们还是走了,我心里好难过啊,好难过。”一阵难以言喻的心痛,令我眼前发黑,一下子没了知觉,在他怀中瘫软了下来。

每一个人的离开,我的心便苍老一分。那些曾经伴我欢笑,陪在我左右的人们。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会比这些更加令我绝望。

我又病了,这次,虽然有战争的因素,然而令我病重的是小九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