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账本——又名,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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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李叔走后,华叔对三伯说,“人老了,不服输TM不行了。”

三伯说,“这不丢人,不用那么往回找补了。”

华叔不像喝酒前那么张扬了,说话的声音也平和多了,人非得栽了跟头才知道把持。像华叔这个年龄,真不应该出现这么大的偏漏。以至于后来,他都没有吃什么东西,这驱寒养生的沸腾火锅也显得凉了许多。华叔没喝完杯中的酒,就找了个借口回家了。

送走华叔后,我的情绪倒上来了,一口把我杯里的酒喝完了。虽说三伯还是慢慢品着酒,吃着肉,但是绝没有刚才那种享受的样子了。我对三伯说,“您想什么呢。”

三伯放下筷子,小声地跟我说,“今天我做事(儿)有点过了,你华叔的面子,我怎么才能给他找回来呢。”

我连想都没想就对三伯说,“这简单,明天去大伯门脸(儿)的时候,叫着华叔,一起吃顿饭不就完了么。”

三伯叹了口气说,“要这么简单就好办了。”

我刚要往下说,三伯冲我摆摆手说,“快吃饭吧。”我跟三伯,把锅里的菜和肉捞干净。把这些东西吃完后,又吃了块山药。也不知道饱没饱,就把桌子收拾了。

吃完饭后,我准备去弄我的车模了。三伯回屋拿了一张卡朋特的老唱片和一个做针线活(儿)的笸箩。把唱片放在他的音响里,回身拿起笸箩里的针线和一个绣了一半花的鞋面,一边绣着鞋面的花,一边开始听昨日重现。

这首曲子我太熟悉了,“1123355353......,这么简单的几个音符,再加上歌手那种特有的嗓音,让人一听就是满地的鸡皮疙瘩。本来想去弄车模,但是两条腿已经被音乐和歌声吸住了。

三伯坐在沙发上,仔细地绣着鞋面上的花,嘴里还跟着哼唱着,但跟音响里发出的声音所表现的不是一个内容。都是昨日重现,三伯的重现,近乎有太多他自己感受的东西,最主要的应该是对他所热爱的重现。所以他哼唱发音的位置非常靠前,有似面罩的唱法。

清新明亮的声音与之有同怀念过往和未来,早日相见的一种感觉。这可能也是三伯所期待的,和想拥有的爱情的重现吧。能在音乐中活着的人,对生活的理解,可能与音乐节奏和旋律有很大的关系。他们的外表是平静的,内心的波澜却是汹涌的。

对生活中的一棵小草,也能被他们赋予更多的内容。音响里的歌放完了,三伯仍哼唱着,手里还在用针绣着鞋面上那朵他挚爱的花。

这时,门铃响了,“三哥,小林子,给我开门。”是老爸,我马上走过去把门打开,“您不是跟...”

老爸赶紧拦住我的话说,“我来看看你奶奶和三伯不行啊。”

“您快请。”

走进屋之后,老爸对我说,“儿子,最近在你三伯这(儿)听话没有,没给你三伯找事(儿)吧。”

“老爸,您这是没话找话啊。”

三伯看老爸来了,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对老爸说,“老四来了。”

老爸对三伯说,“三哥,你开瓶酒,咱俩喝点(儿)吧。好不容易赶上我今天没开车,而且我还买了不少水果和好几袋酱牛肉,刚好当下酒菜吃。”

“行啊,你吃饭了吗,要不我再去弄点菜。”

“不用不用,我吃完了。”

我顺手从老爸手里接过水果和酱牛肉,拿到了厨房,三伯也走了进来,对我说,“小林子,你去把排叉(儿)拿出来放在盘子上。”

我回身开始忙活,三伯拿出了一袋酱牛肉就开始切。没过多久,三伯拿起盘子递给我,“端过去吧。”

我把排叉(儿)和酱牛肉一起端到了客厅,放到了茶几上,这时老爸从奶奶屋里走了出来,坐在了沙发上,(我不知道为什么,老爸不让我当着三伯面,说他跟大伯在一起的事(儿)。)我想了想问老爸,“老爸,老妈最近忙什么呢。”

“你姥姥最近病了,她过去照顾着。”

“什么病啊。”

“就是着点凉,没什么大事(儿)。”

“我哪天去看看姥姥吧。”

这会(儿)三伯过来了,拿了酒杯和筷子,放在茶几上。接着拿起他的针线笸箩,对老爸说,“我去拿酒啊。”

老爸说,“三哥,你还做针线活呢。”

三伯笑了笑,“没事(儿)我给咱妈做双鞋。”

老爸咂了咂嘴,对三伯说,“别做了,买一双不就完了。”

“闲着也是闲着,没事(儿)做做针线活能踏实会(儿)。”

这时,奶奶走过来了,看了一眼茶几,对老爸说,“怎么你还没吃饭啊。”

老爸说,“我今(儿)也没什么事(儿),过来找三哥喝点酒。”

“喝酒,那我也得喝点(儿)啊,老三,去给我拿个白瓷盅。”

三伯挑着大拇哥说,“咱妈真讲究,这一看就是老家(儿)喝酒的规矩。您等着,我去给您拿。”

三伯拿着针线笸箩,回到自己屋里。一会(儿)的功夫,又回到客厅。把一个瓷酒盅放到奶奶面前,转身问了我一句,“你不跟着喝点。”

我跟三伯说道,“不行了,喝不了了。”

老爸看着我没有说话,奶奶对三伯说,“老三,给我倒一杯高度的,什么40度的我不喝,那不是酒,那是水。”

“得嘞,那您尝尝我这酒。”说着,就从屋里拿出来一瓶,给奶奶和老爸还有三伯自己分别都斟上了酒。

奶奶拿起酒杯一闻,“好酒啊,今天我得好好喝一口。”

老爸问,“您怎么知道是好酒。”

“我一闻就知道,肯定是老酒,有年头了。”

三伯点了点头,把瓶子放在桌上说,“真是一瓶老酒,得有二十多年了。这还是我参加工作时买的呢,咱妈真有水平。”

我在一旁起哄说道,“您们等会(儿)再喝,先听我一句。干喝酒多没意思,咱们可以跟古人一样玩一个酒令(儿),怎么样。”

老爸说,“你小子还挺会玩,行,你出题吧。”

我想了想,“那就,以‘雪’为题吧。”

奶奶说,“你们哥俩先来。”

三伯说,“那老四你来吧,咱按年龄大小。”

老爸笑了笑说,“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三伯接到,“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奶奶笑了一下说,“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老爸继续接,“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三伯想了想说,“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奶奶又接道,“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这时老爸陷入了沉思,然后说道,“三哥,你先来。”

三伯也低着头在想,我一看三伯和老爸要输,我赶紧接了一句,“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奶奶紧接着又说道,“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这一连串的轰炸彻底把我震了,老爸和三伯也张着嘴说不出话,

三伯回过神来说,“我服您了,我喝。”

老爸说,“我也喝。”

奶奶也端起杯喝了一口,我对奶奶说,“奶奶,您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奶奶笑了笑,说道,“对了,通知你们个事情,先前老大来了个电话,说他的画廊收拾好了,让咱们明天上他那画廊去看看。老二家也去,定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半,先在他家楼下碰面,然后带咱们过去。那门脸(儿)就在离他家不远的一条街附近,中午饭就在他那(儿)吃。”

说完,奶奶端起酒杯,一口将杯中的酒全部喝干,站起身,又端起空酒杯对着灯说道,“瑞斯,阿,葛辣斯,俺得,饮歪特,则,木嗯,吐,魅克,岁,皮剖。(Raise a glass and invite the moon to make three people.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说完,放下杯子奶奶又说了一句,“古德,耐特,买,秋准。(Good night my children.晚安孩子们)”转身就走了,惊得三伯老爸和我一个劲(儿)地说,“您老晚安,您老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