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全面战争一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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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开战

此时镶红旗旗主岳托的营帐中气氛凝重。

清军二十五日南下之前曾接到皇太极的旨意,命令两路清军继续深入明境,伺机掳掠的同时择机重创一部明军主力。

经过代善父子、多尔衮兄弟以及阿巴泰书宁阿的讨论,一致决定继续分兵两路,分薄明军的兵力,让明军疲于追赶,然后利用清军的机动优势,并且在放弃一路战果的同时和另一路清军合流聚歼明军一部。

他们当时本打算聚歼高起潜的关宁军,因为关宁军被打掉,宁锦防线就形同虚设,如今的大明已经没有能够重建关外防线的人力物力以及大臣了,到那时,清军铁骑将能出入自家一般进入明朝疆域肆意掳掠,甚至窥视神器。

“现在看来,卢象升用兵比高起潜高出数筹,我们应该改变既定方案专心打西路明军!”

岳托沉稳的道,年近不惑的他意气风发,再次复起,以满清第三代的身份超越其父统领一方面军,他足以自豪。

“没错,根据奉命大将军那边送来的情报,高起潜这阉人是个无胆鼠辈,明明关宁骑兵的机动力不比我大清差多少,但却只会缀在睿亲王大军的后面收拾残局,就像在给自己主子擦屁股一样,哈哈哈……”

第四甲喇的甲喇章京完颜博尔晋对高起潜表示深切的不屑。

帐中诸人闻言纷纷肆无忌惮的嘲笑道:“两白旗这回就跟骑马打猎一样,豫亲王怕是憋的嗷嗷叫啊!”

八旗之间多有龌龊,镶红旗旗主岳托有四十岁,却是正白旗旗主年仅二十四的多铎侄子辈,而且多铎当旗主比他早了好几年,岳托自认比那个师承他爷爷努尔哈赤,却只知道砍杀的毛头小子强的多,结果自己的亲王也得而复失,但他不敢怨恨皇太极不保他,只能暗暗嫉妒多铎的运气——他生在了尤其宠爱小儿子的努尔哈赤家里,而自己兄弟两人却受到父亲代善和继母的百般欺压。

看着会议议题跑偏了,他手一摆,帐中的玩笑声停了下来,他环顾众将:

“明军既然敢派人截断卢沟桥,那么他们的大队也不远了,我们镶红旗还有6000勇士,根据探马的消息,卢象升也有宣大骑兵10000,保守估计的话,战力五五开,但是我们现在守着众多财物,周边掳来的尼堪逾十万,若我们出去迎战,内部空虚容易被尼堪破营,分兵留守则对阵卢象升无力,卢象升这个时机把握的非常巧妙,看来他并非只是个运气好的文官。你们都说说,怎么办?”

镶红旗梅勒章京、贝勒杜度提议道:“多罗贝勒,不如先打通卢沟桥,可立于不败之地。”

岳托闻言沉思。

“安平贝勒说的有理,我等此间进退失据,确实症结在卢沟桥这里。”另一位梅勒章京叶赫那拉霸英赞同道。

第五甲喇的甲喇章京乌喇那拉罗萨请命道:“扬武大将军,我愿率第五甲喇的勇士夺回卢沟桥!”

岳托闻言拍板道:“那就这么定了,罗萨罗贷兄弟的武勇我是知道的,堪称我镶红旗的巴图鲁,你带你那一甲喇去吧,明军区区三百余人,本贝勒给你们半个时辰!我要那明将头颅送到我案上,晚点送给卢象升看看!”

………………………………………………

不到一刻钟,清军出动了一个甲喇一千余人,步骑都有,在明军阵地三百步处结阵,步兵执刀盾或重兵器在中,两翼骑兵游动掩护,共分为三个波次。

明军严阵以待。

明军用炮时爱用散弹杀伤敌方人员,所以这些炮只带了几十发实心弹,余者都尽可能的带了火药,陈浩的板车一半都用来装载炮药,而炮子则可以就地取材,石子木屑甚至沙土都能塞进去一股脑打过去,石桥边河滩上已经有十几个士兵在收集了——为了保持河道澄净,明人在岸边铺设了大量细小石子,此刻正好用作炮子。

“志远,这些炮能发挥作用么?”陈浩猫身走到正在给一门小佛郎机装填实心炮的诸葛达身边问道。

“主公放心,这些小型火炮制作简单厚重,不虞炸膛之忧,实心弹打光以后散弹装填很好操作,发射也简单,放平对准轰他娘的就行了。”诸葛达轻松道。

陈浩看他一门门火炮地装填累的满头大汗,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又走到阵后的卢沟桥桥面上,来到第五旗队长吴锴威的身边。

吴锴威见他过来巡视,立刻起立,同时命令麾下正在休息的第五旗第三排战士们起立。

他将带领第五旗旗队下的第三排二十名燧发枪兵守住九米宽的桥面,余下的两个排队将由陈浩亲领作为机动力量。

陈浩给他回了个礼,让士兵们继续休息,吴锴威一丝不苟的回头对部下命令:“稍息!”

二十名士兵方才坐下闭目养神。

陈浩鼓励了一番后回到前阵,第一旗旗队长、齐射指挥刘新阳正在分配火力。

见陈浩到来,刘新阳让各旗各排回到岗位准备战斗,自己则行了一礼,在陈浩回礼后,他冷静的对陈浩说道:“将军,240杆毕氏火枪已分配完毕!”陈浩向两边看去,刘新阳的布置重点在正面,两翼兵力少,正面兵力雄厚。

陈浩看了看点点头,心里暗道:我也是第一次打仗,也不知道这样科不科学,不过还算有序,如果不合适,等下再改也来得及。

他对刘新阳也鼓励了一番,然后便找到魏长文,此刻魏长文正带着骑兵第一旗三十名士兵在左翼防守,他抱着弓箭,静静地打着瞌睡,陈浩没有打扰他,魏长文从军多年,遇到这种阵仗倒是比他镇定多了,他到处巡视其实就是掩饰心里害怕,但看到魏长文的样子,他不由自主的冷静下来。

骑兵司另一旗在洪烈的带领下在右翼防守,余下的马匹全部被圈在桥下——卢沟水水面清澈宽阔,河道洁净幽深,是京师主要水源之一。

此时天气已近冬天,河面结了一片薄薄的冰层,没法让人踩过去,正因此这座桥才有此刻的战略意义。

……………………………………………………

清军第一波次四百人,由第五甲喇第三牛录的牛录章京罗贷带领首发,他是罗萨的弟弟,二十岁,却生的傻大黑粗,膂力过人,是镶红旗一等一的勇士。

辰时许,清军吹号进攻。

明军的临时炮兵燃起火绳。

当清军战阵接近明军炮阵地一百步时,炮兵指挥诸葛达命令基准炮开炮。

“轰……”随着一声巨响,这门铸造最精良,被陈浩寄予厚望的“大将军”号佛郎机,喷出了炽热的火柱。

下一秒,清军战阵左翼前方突然有一个披甲兵往后倒去,后面几个清军也连带着摔倒,一阵血雾和惊叫同时进入明军的眼睛和耳朵中。

首发命中,杀伤五人!

点火的那个士兵一下子瘫倒在地,嘴里嘀嘀咕咕道:“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诸葛达喝令他站起来继续执行任务,他自己则按照刚才的射击效果加上预判量飞快的修正基准炮,并挨个调整其余十几门佛郎机。

清军突然遭到这神来一炮的轰击,都有点懵:

“明军的炮也太准了吧!”

整齐的战阵,不自觉的停了下来,罗贷一看也吓了一跳,好在他十二岁就跟着大哥上战场,打过蒙古,打过朝鲜,打过毛文龙和关宁军,火器也见过无数,他定了定神,回顾身后的战士道:“明军火炮都是打太阳的,这次不过是运气好而已,他们就这一门炮,压上去,在他们打第二发之前冲过去。近了火炮就够不着了!”

闻言清军的战阵又跟着罗贷稳步前进。刚走了十步,进入九十步隐蔽小标志范围的时候,诸葛达拔出背在甲衣后面的细剑,用力斩下,好像砍死了一个鞑子一样:

“火炮齐射!”

“轰轰轰……”十四门佛郎机张开了龙嘴喷出炽热的烈焰,鸡蛋大小的弹丸携带者无可匹敌之势呼啸着狠狠撞进了清军人堆里。

清军前排爆发出一阵密集的血肉甲衣碰撞和惨叫声

“该死!”

罗贷睚眦欲裂,他们低估了这支明军的火力,以至于以密集阵型进攻,遭受了如此大的损失,十五个甲兵被炮弹击中,大半当场毙命,有几个手脚被打断了,血流不止。

“散开!三人一组冲进去,小心前面的马尸!”

罗贷叫上身边最近的两个步甲带头前进,其余清军纷纷组成小阵,间隔一定距离,互相掩护上前。

刚翻过马尸,取下了封口的燧发枪手们将枪口对准了清军,正待发射前,第一旗队长刘新阳却没有下达齐射的口令:“枪口向上抬,第一枪诱敌,放!”正对清军的80杆毕氏火枪统一枪口上抬3度到十度不等。

“砰砰……”火枪喷吐出大片火光,随后硝烟弥漫了阵地的正面。刘新阳本来在阵中心,当他发现硝烟遮挡了他的视线时,随即镇定的下达了“蹲姿装弹”的口令。

然后自己背着火铳提着长枪奔跑至正面阵地的右侧,他马上望向清军步兵,发现刚才那轮射击几乎没有让清军出现伤亡,清军翻过马尸后略一整队,就继续向明军阵地杀来,并且一些老兵掏出弓箭远程干扰起明军来。

明军的装填出现了混乱

“稳住!稳住!”

陈浩的安抚声适时响起,并起了一定效果。

终于,在清军前进到20步时全体装填完毕。

刘新阳咽了口唾沫:

“全体预备!”

“咔咔……”正面包括两翼,一阵扳动燧石的声音。

“起立,瞄准!”

士兵们忍着巨大的恐惧站起身子,把枪放在木板掩体上面架着,他们此刻甚至能闻到清军身上的血腥味。

这呼吸间,十几个士兵被一箭射中面门或者脖子,惨叫都没发出一声就倒地死了,其他新兵害怕极了。

“放!”刘新阳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下令道。

“砰砰砰……”

二百多支燧发滑膛枪齐射的声威极大。

“轰”“轰”“轰”

紧随枪声的是二十门装了石子的佛郎机虎蹲炮的散弹攻击。

两军注意力同时被巨大的、密集的声响吸引过去,清军营中的岳托等人惊闻,一齐看去。

“额”“啊”

……

“啪”“咚”

……

一阵惨叫闷哼声响起,随后是一阵甲衣肉体和地面亲密接触的声音。

然后战场沉静了半分钟,硝烟彻底盖住了冲锋的清军。

清军阵地的甲喇章京罗萨亲眼看到明军火器近距离齐射。

本来他以为明军第一轮火器打完了,就不会再有第二波,而是等着清军近身肉搏,然后满洲勇士神威大发,砍杀一番,明军就会逃跑投降,战功唾手可及。

可没想到清军都接近快十五步了,明军还沉着的打出了一个齐射,而且数量质量比刚才还高。

这么近的距离,明军的火器再烂,哪怕是个炮仗,也能把人打的七荤八素,他的心里仅存一丝希望——希望明军火器真的有这么烂。

可惜他的希望必定落空了,明军这边不仅是领先这时代一百年的先进火器,还有二十门装了散弹的火炮,在纪律严明的骑步局战士操作下。这场火器射击的结果,必定比他预想的还要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