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杜月笙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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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借势转身务金融(3)

顾永园还站在台上慷慨激昂,口若悬河,杜月笙来到台下,仰着笑脸问道:“这位先生,可认识在下?”

“是杜先生!”顾永园连忙拱手说,“我叫顾永园,对杜先生仰慕已久了。”

杜月笙也抱抱拳:“让你见笑了。既然顾先生看得起杜某,能否赏光到我家里,和交易所的朋友们一同叙谈?”

“恭敬不如从命。”顾永园马上走下台。

大队人马都走了出去,纱布交易所的秩序恢复正常,时间也快到中午了。

一行人到了杜公馆,顾永园与交易所的人都坐下来,双方当面交谈,杜月笙和虞洽卿充当仲裁人,张小林躲在自己家里不过来露面。

顾永园理直气壮,一口咬定这次棉纱涨价有毛病,要求查封账目揭露内情,否则他要告到法院。交易所的人最后只好说出实情,承认在暗中故意炒作打击空头一方,现在已经进退两难,不知如何了结。大家都等杜先生拿个主意。

“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杜月笙说,“官司就不必打了,纱布交易所午后正常开业。不过,请各位反过来操作,一开拍行情就要下跌,一连跌它几个星期,回到多方、空方两不吃亏的原价,让非法获利物归原主。”

纱布交易所的人立刻照办了。正巧,原理事长穆藕初出任南京国民政府工商部常务次长,大家就推举杜月笙接任上海华商纱布交易所理事长。

洗黑钱开张办银行

杜月笙有了稳定的政治靠山之后,为了减少对鸦片及赌博生意的依赖,极想开辟正当的经济来源,向工商实业方向发展。这时,上海金融巨头之一钱新之建议杜月笙首先开办一家银行。钱新之是浙江吴兴人,蒋介石政权建立后,钱新之曾出任财政部次长和浙江省财政厅长。此时,钱新之正在担任上海“北四行”(中南、金城、大陆、盐业储蓄会)经理,兼四行准备库主任,他是能够勾通南北金融势力的人,其建议正合杜月笙的心意。

杜月笙又找来自己的两位谋士苏嘉善与田鸿年,向他们询问开银行的可行性。苏嘉善是杜月笙的经济顾问,善于经营,算盘极精。田鸿年是杜月笙的跑街先生,杜月笙与各银行的业务往来、头寸调转都由他负责。

“可以做。”苏嘉善表示赞同,“办银行,第一讲究信用,其次要看老板兜得转兜不转,这两项,杜先生都是条件充分,毫无问题的。杜先生你立身处世40年,谁都知道你最讲究一个信字,黄浦滩上到处在说:‘杜先生闲话一句’,这‘闲话一句’就是你最大的本钱。”

田鸿年也认为杜月笙应该开办一家银行,他说:“杜先生,你用钱都是大来大往,你为什么不开一家银行,一来进出有账,二来临时需要,也可以在自家的银行里调拨一下,来个自摸不求人!”

两人这一番话,让杜月笙大感欣慰,终于下了办银行的决心。接下来,三个人又具体估算了资金方面的情况。

田鸿年估计,要开一家资本金额为50万元的银行,只要收足25万元,银行就可以开张。苏嘉善又分析了存款户的情况,他认为有两笔款项是有把握吸收进来的。一笔是“堆花”。当时上海银行业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在一家新银行开张营业的第一天,各银行都要存一笔钱进去,还不收利息,这笔钱就叫“堆花”。另一笔是鸦片、赌博生意的存款。在上海滩上开土行、赌场的,都要仰承杜月笙的关照,他们会把钱存到杜月笙的银行。

1929年3月7日,取名“中汇”的银行,在八仙桥附近的爱多亚路97号开张成立,杜月笙自任董事长,周文瑞、朱如山、魏晋三等人任常务董事,田鸿年任总经理。揭幕之日,各界来贺,车水马龙,宾客盈门。听说杜月笙创办中汇银行,上海滩豪富、大英银行买办徐懋棠,以及时任通江信托银行经理的朱如山,向中汇银行投资成为股东。

按贯例,各银行存入“堆花”,三日后即收回。然而,杜月笙的中汇银行开张,同业间送来“堆花”存款,不但数额比往常大,而且期限也延长。

社会上许多人都认为,杜月笙经营烟、赌可以,办银行学问太大,他一窍不通,恐怕赚不到什么钱。事实上,众人都小看了杜月笙的法道。杜月笙虽然不懂经营,但他可以请银行界中的大亨,如陈光甫、李铭、钱新之等人为他出谋划策;何况一些银行界的经理人才还是他的门生,他也可以请来主持经营中汇银行,经营管理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像其他商业银行一样,开张之初的中汇银行以储蓄、存款为大宗,只要将存款利息压低,放贷利息拉高,又何愁不赚钱?借钱不还,在别家银行可以商量,在中汇银行谁敢拖欠?凭着杜月笙手眼通天的关系,中汇银行刚一成立就可以向国民党中央银行领用钞票,在当时,向国民党中央银行领用钞票的银行都能得到一笔补贴。

中汇的主要功能之一,就是为杜月笙的鸦片贸易及其他黑色生意的收益,开辟进入合法生意的渠道,也就是洗钱。杜月笙无论能从银行赚到多少钱,都要达到两个目的,一是“洗钱”,二是“洗人”,钱洗白了人的身份也就变了。其实,杜月笙心里很明白,依靠鸦片生意终究不是稳妥之计。

当时,上海的金融业逞现畸形繁荣的景象。英国的汇丰、渣打,美国的花旗,法国的汇理,日本的正金等,属于帝国主义国家办的银行。中央、中国、交通、农民“大四行”,金城、大陆、盐业、中南“北四行”,国货、通商、四明、中国实业“小四行”,浙江实业、上海商业、浙江兴业“南三行”,属于官僚资本控制的国家银行。此外,还有数百家由民族资本经营的小银行。

杜月笙进军金融业,开办一家自己的银行,就可以参加银行公会,而银行公会的重要成员,即为江浙财阀,他们都是上海工商界的头面人物。上海工商界的头面人物,无疑也是全国工商界的头面人物,杜月笙要在政治上有所作为,首先要脱离黑道,在工商界另起炉灶。与银行家们搭上钩,正是捷径。

通过办银行,杜月笙与金融界的关系密切起来,为一些金融事宜,不断与他们进行磋商,这大大提升了他在社会上的声望。通过与一班银行巨头的交往,杜月笙进而与孔祥熙、宋子文等人拉上了关系。

后来杜月笙又耗资150多万元兴建了中汇银行大厦,可见此前赢利不俗。1934年9月28日,中汇银行迁入中汇大厦内办公。这幢大厦位于延安路与河南路交界处,解放后长期作为上海博物馆使用。大楼呈装饰艺术派风格,虽然层数不高,但形体高耸而美观,让人感到中汇银行的实力不凡,起到了很好的广告效用。

1935年接管中国通商银行,是杜月笙在金融界更上一层楼的转折点。

中国通商银行在近代中国地位特殊,是中国第一家华人创办的商业银行,发起人为鼎鼎大名的洋务先驱李鸿章和盛宣怀。曾得到盛宣怀大力栽培的傅筱庵,于1919年担任了该行董事长,后来又当选为上海市商会会长,是上海滩上一言九鼎的资深“闻人”。杜月笙在1925年年末经济困难时就找他借过钱。

傅筱庵在政治上不识时务,比较反动。北伐战争爆发,蒋介石从南方打过来,暗地里与他联络,要他接济,竟被他一口回绝。不仅如此,傅筱庵还出钱出力支持北洋军阀孙传芳对抗北伐军。当蒋介石的北伐军已经到达长江下游的时候,傅筱庵还在到处为孙传芳筹措军费,组织船队为“孙大帅”运送军队。所以,蒋介石1927年一到上海,就杀气腾腾给傅筱庵下了一个通缉令,吓得他逃到大连托日本人庇护,潜居3年不敢露面。在此期间,傅筱庵也没忘记以上海总商会会长的名义发表声明,对蒋介石发动“四一二”政变表示支持。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杜月笙出面向国民政府说情,国民政府才撤销了对傅筱庵的通缉。傅筱庵重返上海,复任中国通商银行总经理、董事长,充任美国钞票公司买办、英商耶松船坞及机器制造厂董事等职。

1935年,国民政府推行“法币政策”,规定:“以中央、中国、交通三银行发行的钞票为法币”(1936年又增加了中国农民银行)。国民政府调查了以前享有钞票发行权的12家银行,查清了中国通商银行的现金存量。于是,在宋子文、孔祥熙的支持下,中央、中国、交通三家银行在暗中大量收集中国通商银行发行的钞票,而后,突然发动各大存款户一齐向该行要求兑现。

此时,傅筱庵正在河南路投资1000万元建一座“中国通商大厦”,手头吃紧,无力应付挤兑风潮,国民政府立即斥责通商银行“准备不符规定”,以维持金融为名,提出加入官股,并指派董事或董事长。傅筱庵不愿服从,国民政府再次下令对他通缉查办,傅筱庵又逃到日本控制的大连。杜月笙托人带信给傅筱庵,要他回到上海把中国通商银行的账目算清,说“天塌下来,有杜某人顶着”。傅筱庵回来后,七拼八凑,又将尚未竣工的“中国通商大厦”作价300万元拍卖,勉强还清债务。

经孔祥熙、宋子文授意,杜月笙出面代表中国通商银行,要求中央银行支持。之后,杜月笙被国民政府任命为中国通商银行董事长和官方代表。傅筱庵虽然下台,但国民政府给了他一个面子,他被改选为中国通商银行常务董事。

杜月笙这个昔日的“黑社会人物”,已俨然成为国民政府在金融界的代言人。此后,杜月笙成为上海银行公会理事,又当上了国信、浦东等银行的董事长,到30年代后期,杜月笙更担任了中国银行、交通银行等大银行的董事,在金融界牢牢扎下了根,地位显赫。

杜月笙虽然不懂业务,但与国民政府高官要人有特殊关系,又有特别惊人的敏锐性,且掌握大量社会信息,行事作风稳重大气,遇事善于决断,竟然成为令银行家们信服的金融界领袖。只要不涉及银行具体业务,这些银行家一般总会听他的话。

在银行经营方面,杜月笙还会时常请教陈光甫、钱新之、徐新六等人,或延聘银行界人士为自己服务。杜月笙接管通商银行后,这家银行的管理层,不是他的门生就是他的“门客”,有些人是从其他银行拉拢过来的管理人员,有些人是在中汇银行任过职的旧人,杜月笙如臂使指,用起来得心应手。

杜月笙曾多次与银行家们一起,为蒋介石提供巨额资金,服务国家经济金融命脉。同时利用银行家们的资金服务社会。在他的带动下,向来清高的银行家们也越来越热心社会活动,比如慈善事业等。这使上海银行家作为一股相对独立的势力,越来越为人们所注目,增强了政治影响力和社会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