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鄂西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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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仓惶溃逃

听了大家的讨论,李盛隆说道:“侯宜维的兵力有限,要守住通住罗坪的多个隘口,必定会导致其兵力分散,而我们则可以集中力量攻其一处,只要攻入了罗坪,土匪一定会军心动摇,必败无疑。”

听了李盛隆的话,刘云成说道:“我们可以用少量的兵力,带上两门迫击炮和两挺机枪,在夜晚向田家沟发起佯攻,将迫击炮和机枪都用上,将动静搞得大一些。侯宜维一定会认为我们要从田家沟强行攻入罗坪,这样就可以将他的主力吸引过来,而我们的主力部队则绕道李家河,从罗坪南面的马鞍山进攻。”

向宏辉接过刘云成的话说道:“马鞍山是罗坪南面的一道天然屏障,只怕难以通过。”

刘云成说道:“向宏辉同志的担心虽然很有道理,但是马鞍山再如何险要,总比我们上二坪的飞天崖容易吧!马鞍山一带的地形我已侦察清楚,只要将侯宜维的主力吸引到田家沟方向,我们就一定能顺利地从马鞍山进入罗坪。”

听了刘云成的话,李盛隆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于是说道:“我看云成同志的方案不错。现在的关键是要确定进攻的具体方案和时间。我们得先好好合计合计。”

吴大飞现在是专职通迅员,像这样的军事会议的核心内容他是不可能知道的,在上午与文大嫂相见后,整个下午他都在为和向青接头作准备。他本来想能了解一些下午的军事会议的内容,可是指挥员们对会议的内容都是保密的,他无从刺探,更不好直接去问,他心里为此很是着急,得不到有价值的情报就无法向侯宜维交待。而在与向青接上头后,他便留意着李盛降和刘云成的行踪,还将枪和子弹都进行了认真地检查,若向青的行动无法得手时,他将会出手相助,一定要完成侯宜维下达的暗杀任务。

吴大飞作为通迅员,也住在区公所里面,而没有与各分队住在一起。晚上快到十点钟时,他发现李盛隆与刘云成果然还在李盛隆的房间内谈话,商讨有关工作。他便来到大门口对两名哨兵说,要去第三分队有事。哨兵对他也没有产生怀疑。其实码头就在离区公所几百米的地方,很快他便在码头边见到了向青。他将李盛隆和刘云成正在李盛隆房间里谈话的情况告诉了向青。他还告诉向青,区公所里面范围不大,这两人的住处就在离大门约二十米处。

向青对吴大飞说道:“你只需要将我带进区公所,将李盛隆的房间给我指示清楚就可以了,余下的事就看我的了。”

于是,吴大飞便带着向青来到区公所门口,两名哨兵见吴大飞带来一个了陌生人,便问他带的是谁。

吴大飞说道:“这是罗坪过来的一位老乡,有重要情况要向李区长和刘队长报告。”

见吴大飞如此说,哨兵便将二人放进了区公所,而向青却在在进入大门时,突然转身,以极快的手法拔出一把短刀,瞬间便划破两名哨兵的脖子。两名哨兵就这样被这个恶名昭著的悍匪杀害。

向青在两名哨兵还没来得及倒地时,便将他们的尸体拉住,然后轻轻放在大门后的墙脚边。此时天空星月明亮,百步内都认得出人来,向青让吴大飞躲在大门后面把风,他却以极轻的身法掠向李盛隆的房间。而此时,在区公所门口又来了一个人,此人正是谭小梅。她昨天见到刘云成时,听刘云成说这几天肚子不舒服,吃东西老是反酸,到卫生小队看过后,拿了点药。谭小梅便将这件事记在了心上,由于卫生小队就那几个人,在前段时间的战斗中负伤的伤员有二十多个,她与卫生小队的同志们一直都在忙碌着,直到现在她才抽出空来看刘云成。她虽然生长在八大公山深处,见识不多,但很机灵,进入卫生小队后,从同志们那里学到了很多知识及战斗经验。她也是个很细心的女孩子,当她来到区公所门口时,看到没有哨兵站岗,觉得很不对劲,便大声喊道:“刘队长,刘队长……”

向青听得谭小梅的喊声,知道一定会惊动刘云成与李盛隆,他顾不得谭小梅,以极快的手法向窗户纸上的人影处射出两把飞刀。而屋内的刘云成与李盛隆听到谭小梅的喊声,就知道出事了。因为平时有哨兵在门口,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二人随即往地上一倒,正好躲过向青的两把飞刀。刘云成与李盛隆“刷”地抽出枪来,又同时滚到门边。李盛隆伸手拉开木门,而向青早已移动到门边,双枪向门内连发,而李盛隆在拉开门的刹那间,又闪到了一边。在向青朝门内开枪时,李盛隆与刘云成也从墙后向门外开枪。

向青见门内在抵抗他的偷袭,便拿出一颗手榴弹,拧开盖子,拉燃后扔进屋内,李盛隆和刘云成见冒着烟的手榴弹扔进屋内,两人不约而同的说道:“走!”

便一边开枪一边冲出门去。二人刚冲到门外,屋里的手榴弹就响了。二人冲出门后正遇向青,双方更不答话,冲上去便斗在一起。那向青的确厉害,腿法如风。而李盛隆与刘云成也并非庸手,三人就在区公所院内如风车般打斗起来。

谭小梅目堵了这一切,一下子惊呆了,在原地一动也没有动。不过很快醒悟过来,见三人正激烈打斗,便大喊道:“来人哪!来人哪!”

吴大飞一开始听得谭小谭的喊声,慌得不知所措。见向青等三人斗在一处时,想开枪相助,可是三人动作都很快,吴大飞怕误伤了向青,而无法下手。可又听见谭小梅高声呼喊,知道大队人马很快就会赶到。便从大门后闪出来一枪将谭小梅打倒在地。刘云成与李盛隆听得枪声,看到正是吴大飞开的枪,才知道吴大飞是内奸。刘云成将向青丢给李盛隆,他连连向吴大飞开枪,吴大飞见自己暴露了,转身就逃。刘云成也不追赶,而是扶起谭小梅,发现她受了重伤。此时,离区公所最近的武工队第三分队分队长李磊带人赶到。向青正与李盛隆相斗间,见武工队援军已到,知道再不走就晚了,便向李盛隆虚晃一招,纵身向区公所大门外冲去,

刘云成见向青想逃,一手扶着谭小梅,一手连连朝向青开枪,而向青身法极快,很快就冲到了门外,李磊与武工队员开枪齐射,可是向青却几个起落就不见了。

刘云成与战士们一起将谭小梅送到卫生小队,经过抢救,总算保住了她的性命。

经过此次暗杀事件,李盛隆等人决定马上对罗坪的侯宜维匪部展开行动,按照事先定好的战斗计划,由赵丰带领五十人佯攻田家沟。而武工队主力由刘云成率领,绕道李家河后,直逼罗坪南面的天然屏障马鞍山。从此处到罗坪必须要翻越险要的山口,而马鞍山方向极为险要,从李家河的金陵寨方向通住罗坪,只有山下通往马鞍山的山口处的一条羊肠小道,一般也很少有人走。因此,侯宜维在此处只放了一个五十余人的小队,若武工队从此处进攻,他认为凭借此处之险要,居高临下定能守住。

吴大飞逃走后,再也不敢回到武工队来,便在通往罗坪的路口上等着向青。而向青失手后,心里非常懊恼,自己曾在吴大飞面前夸下海口,凭他一已之力即可杀掉李盛隆与刘云成。可现在却只有狼狈逃跑的份。但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也只得硬着头皮回罗坪去向侯宜维复命。恰好走到五里湾时,遇到了在此等候他的吴大飞。吴大飞要与向青一起去罗坪,向青表面上答应带他一起去,但却趁吴大飞不注意时,一刀割开他的喉咙,吴大飞至死也不明白向青为什么要杀他。

向青逃走后,觉得很没有面子,直挨到天亮时才硬着头皮回罗坪向侯宜维复命,却说是吴大飞没有将李盛隆和刘云成的活动情况弄清楚,导致被他们过早的发现。他与吴大飞只得往罗坪方向逃回,而被武工队一直追到五里湾,吴大飞被乱枪打死。

听了向青的报告,侯宜维心里像被冰块裹住了一般,冷得生痛。但他没有责怪向青,只是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向兄弟不必介怀,以后立功的机会多的是,你先去休息,有战斗任务时再通知你。”

待向青告辞退下去后,匡然超对侯宜维说道:“司令,我们得好好准备一下,向青与吴大飞失手,共产党一定会急着要围剿我们,说不定马上就要进攻罗坪了。我一直在想,我们这段时间在罗坪能安安静静地过了一段日子,很可能是共产党故意为之。”

听匡然超如此一说,张继生不觉笑道:“匡兄是否被共产党吓破胆了,他们巴不得早日灭了我们,怎么可能看着我们过安静日子!”

侯宜维白了张继生一眼说道:“我倒觉得匡兄的话很有道理。张副司令你仔细想想,前段时间有很多人的家属来罗坪探望后,逃兵就越来越多,以至于让我们的力量遭到重大削弱。也许共产党是想等我们的力量减弱到他们能轻易打败我们的时候就动手。”

张继生听侯宜维如此一说,也觉得匡然超的分析的确是对的,便问道:“那我们一下步该怎么办?”

匡然超说道:“秦家大山的粮秣储备还没达到战备的要求,我们让燕连加快粮秣的筹集速度,必须在二十天之内完成。若人手不够,再给他调五十人和二十匹骡马去。另外,那里虽然经过张副司令亲自带人整修过了,但工事还需要较长的时间进行加固,营房要修得隐蔽,必须要让营房在远处从望远镜里都发现不了才行。”说完看着侯宜维,想请他定夺。

侯宜维说道:“就按匡兄说的办,张副司令这事就交给你。”

张继生当然也知道事态紧急,便立即调拨人马去了。

张继生走后,侯宜维又问匡然超道:“匡兄,你认为共产党的武工队会在什么时候向罗坪进攻?”

匡然超道:“前段时间因出现大量的逃兵,使我们损失了近五百人。当然这些情况共产党也一定知道了,这次向青行动的失败,一定会加快他们进攻的步伐。”

侯宜维的鸦片瘾好似又发作了,听了匡然超的话,他打了几个哈欠说道:“匡兄你既然说我们现在还不是退往秦家大山时候,看来这罗坪我们至少还得住上个十天半月,你看如何应对。”

匡然超道:“一个字‘走’。”

听匡然超说走,侯宜维的大烟瘾又被压下去了一些,他急忙问道:“往哪里走?什么时候走?”

匡然超道:“司令,我们今晚就走,不过秦家大山是我们最后的退路,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就不要去,以免过早地暴露给共产党。而另外还有一个好地方,就是骡子湾上面的青龙山羊角寨,上面有咸丰年间当地人所修的山寨,如今虽然破败,但山顶寨门完好且坚固,寨内还有一股泉水。从山脚酉水岸边上到寨下的汤家台有约七八里路,其路陡峭狭窄。从汤家台再到山寨还有约三四里路,这段路是直接从悬崖上开凿出来的,其宽约两尺,一面临着石壁,一面临着深渊。而山寨的其它各面都是万丈悬崖,可以说凭共产党的武工队绝难攻上去。并且,我前几天就让匡然义带人去那里整修山寨,以迎接司令上山。当然由于此处并不十分隐蔽,只能暂住,不能久留,不过住个半年应该没有问题。前几天台湾的电报上不是说,蒋总统将在半年后反攻大陆吗?那我们就在青龙山上坚持半年。”

侯宜维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本指望以罗坪为根据地,慢慢向四周发展,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好吧,今晚就走。”

匡然超知道侯宜维心有不甘,便安慰道:“司令不必难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想当年共产党还不是凭几条破烧火棍从井岗山起家,我们就当是向他们学习,从上山开始,或许青龙山与秦家大山就是第二个井岗山,也未可知也。等蒋总统反击大陆成攻后,司令一定会成为国家的重臣。”

听了匡然超的劝慰,侯宜维说道:“匡兄,那就请你传令,让各大队长马上来司令部开会,命令各部今夜十点行动,开往青龙山羊角寨。”

等匡然超去派人传令后,侯宜维抓紧时间吸了一通大烟。

土匪各个大队长接到命令后,立即都来到侯宜维的司令部。此时侯宜维的大烟瘾已经过足,他对众匪首说道:“弟兄们,本来我打算以罗坪为根据地,向周边发展,哪知却中了共产党的奸计,致使逃兵大增,极大地削弱了我军的力量。据情报分析,共产党很快就会向罗坪大举进攻,而以我军目前的实力无法与共产党的武工队硬碰。为了保存实力,我决定将部队撤至骡子湾青龙山上的羊角寨,据险而守。”

匪首们听侯宜维如此说,心里都很不情愿再上山,可是不上山又没有别的出路,只得都说道:“谨尊司令之命。”本来向青认为自己有一百多名装备精良的悍匪,能与武工队一战,可是由于此暗杀行动的失败打击了他的信心,他也就便随众匪首一起听从了侯宜维的命令。

见众匪首没有异议,侯宜维又说道:“从罗坪撤出的时间就定在今晚十点,各位回到部队后,要注意保密,不要对弟兄们透露具体行动计划,只说今晚有紧急任务,让大家带上能带走的一切东西。具体的行动方案请参谋长来说。”

听侯宜维发出指示后,匡然超便将撤退的路线和路上如何应对突发情况的办法对众匪首一一作了交待。于是众匪首便各自下去分头行动。

在众匪首各自分头去作准备时,侯宜维让万玉梅与向青留下,他对二人说道:“两位都是我侯宜维最信任的人,为了党国的复兴大业,我们不能将部队都集中在一个地方,不然就很难有回旋余地。而你们两位的人马都是我第六纵队的精锐所在,必须留作最后的预备队。因此,我想请万大队长的神兵大队开回八大公山野狼沟秘密营地,向兄弟的特别大队去骡子湾以南五十里外的马家界苗寨附近待命,我还会让朱和阶兄弟与向兄弟一起去,以便你们两人有事可以商量。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万玉梅与向青齐声应道:“一定谨遵司令之命!”

侯宜维与万玉梅早已有了说不清的关系,他虽然是想让万玉梅的神兵大队留着预备队,但其实主要是不想让万玉梅跟着他去羊角寨冒险。而对于向青他的确是想让其所带的这一支精兵分开行动,以随时策应自己匪部的主力。

李盛隆与刘云成也决定在土匪撤出罗坪的同一天晚上向罗坪进攻,只是将佯攻田家沟的时间定在半夜十二点,刘云成进攻马鞍山的时间则定在下半夜的两点钟。因为这正是田家沟打响后土匪主力都向那里增援的时候。

哪知侯宜维却抢在了武工队的前面,土匪们行动很快,其主力在晚上十点纷纷从罗坪渡过酉水后,从黑桃湾翻山越岭绕开沙道集镇到达水田坝后,再次渡河到酉水西岸,在天微亮时到达骡子湾。此时很多人都还在梦中,少数早起的人看到土匪来了,便大声告知四邻。一时惊扰得百姓纷纷躲避,到处一片鸡飞狗跳的声响。为了尽可能多的补充给养,侯宜维已经顾不得去争取民心了,便没有制止匪徒们对当地百姓的抢掠。土匪们抢了很多东西后,才开始上山。

当赵丰带领五十人于晚上十二点向田家沟发起佯攻时,并没有遇到一点抵抗,他怕中了土匪的埋伏,没敢贸然向沟内深入。便派出五名战士进入沟内侦察。

刘云成在下半夜两点时带着武工队主力准时摸上马鞍山,命部队向山口发起攻击,却也没遇到任何抵抗。刘云成心里一沉,难道侯宜维抢先一步逃离了罗坪?便命部队迅速向罗坪作攻击前进。

赵丰派出的五名战士很快就回来报告,田家沟内及沟两边的山上空无一人,并且沟那边的挂耳坡也没有发现一名土匪。赵丰便命战士们冲过沟去,进入罗坪一带查看。可是到了罗坪集镇上,整个街道上都很安静。这正是匡然超出的主意,给当地人下了一条命令,说当晚将有重大事情发生,命百姓们天黑后不准出门,若有违者,一经发现格杀勿论。因此当地百姓这天晚上都不敢出门,土匪们逃走的时候,也是很保密的,当地百姓根本就不知道土匪们已趁夜逃离了罗坪。赵丰怕土匪有诈,命战士们迅速抢占有利地形,占领集镇南面的一个小山包,准备应对土匪发起的突然袭击。

而刘云成带着武工队主力,从马鞍山方向一路冲击,轻轻松松就到了罗坪集镇。赵丰见从南面冲来一支队伍,估计是刘云成他们到了,但由于天黑看得不是很清楚,他怕万一是土匪,便喊道:“口令!”

冲在前面的李磊回应道:“战斗。”

赵丰听得口令知道的确是武工队的主力部队到了,便回应道:“胜利!”

李磊听得是赵丰的声音,忙喊道:“土匪一个也没看见,你们遇到土匪了吗?”

此时,赵丰也听得是李磊的声音,便率战士们冲下山包,与李磊合兵一处。很快刘云成与后续部队也都到了。

赵丰立即向刘云成报告道:“报告队长,我们在田家沟方向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也没见到一个土匪。”

刘云成说道:“我们遇到的情况也是一样,去找老乡问问,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丰立即带人到老乡家里去问,此时天还没亮,老乡们以为是土匪上门找事了。都吓得惊慌失措,但又不敢不出来开门。开门后,知道是武工队来了才放下心来,可是他们也不知道土匪去哪里了。

天亮后,刘云成派出多路侦察员到罗坪周边寻找土匪留下的蛛丝马迹,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