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扬赶紧松手，瞪一眼北寰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在北寰家，晚餐是所有人一起吃的，但早餐的话，北寰天熙很少出现。
难得。
北寰天熙落座，大家也都各回各位，坐得端端正正，很快有下人送来白粥跟精致配菜。
动筷之前，北寰天熙通知一件事：下周五晚，北寰家将主办一场慈善晚宴，届时，李思扬需要在各界名流、名商、学者、政客，与各家媒体面前致辞，以北寰家小姐北寰思扬的身份。
“爷爷，我从没致过辞，我怕到时候一紧张……”李思扬在心里默默地对手指。
北寰天熙极为难得地露出一丝和缓亲切的神色：“还有十天时间可以准备。”
北寰瑾鼓励李思扬：“思扬姐姐，只要把稿子念熟就没问题，你肯定能行的。”
北寰天熙：“思扬，你回家近半个月，外界关于你身份的传言一直没停过，只是碍于北寰家的权威暂时不敢发声，与其等他们按捺不住了胡编乱造，不如借着这次机会光明正大地向外界宣布。”
话说到这份上，李思扬觉得再退缩就显得很没意思，北寰最为全球排名第三的家族，何其强势，如果她连一个小小的致辞都不敢，如何担得起北寰思扬的身份，所以虽然心里很没有底，还是硬着头皮应下来了：“知道了，爷爷，我会努力的。”
北寰天熙看向北寰辰：“这几天，你负责教她一下，不需要给她太大压力，做好应对措施，保证临场不出岔子就可以。”
北寰辰点头，姿态恭敬：“好的，爷爷。”
早餐之后，坐北寰辰的车去学校。
北寰辰突然来了一句：“北寰枫是不是拿了你什么把柄？”
“啊？”你怎么知道？
事情牵扯到写给北寰辰的半封情书，李思扬当然不能承认，赶紧调整好诧异的表情，故作轻松地问：“没有啊，怎么会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哦？”
北寰辰没再说什么，李思扬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心思开始转到晚宴致辞的事上。
车子行驶入欧式古典风格的校门，停在主花坛右侧。
“谢谢，那我先走了。”李思扬打开车门，刚要一只脚跨出去，眼角瞥见宋唐明正在不远处挥手。
李思扬赶紧把脚缩回，车门拉上，一脸急色：“怎么办怎么办？”
“下去解释清楚。”
“解释？这个、这个要怎么解释啊？”李思扬皱起一张小脸，“难道直接告诉他——”
“对，直接告诉他没可能。”北寰辰打断李思扬，深邃的眸子看不到一丝起伏，再平静不过。
北寰辰侧身，帮李思扬打开车门。
轻微的“嗒”的一声。
“学姐早上好！”宋唐明欢快地打招呼。
“你、你好。”李思扬硬着头皮下车。
北寰辰也下车，绕过车头走过来。
宋唐明认识北寰辰，没等北寰辰走近就是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学长早上好！”
北寰辰走到李思扬身边，冰山脸上浮出自然而谦和的淡淡微笑：“思扬，你不是有话要跟学弟说吗？”
李思扬轻轻“啊？”了一声。
“学姐，你要跟我说什么？”宋唐明一脸好奇加期待。
“这、这个啊——？”李思扬回头去看北寰辰，一脸为难。
这话要怎么说嘛？
宋同学，我们不可能，还是请你放弃？
不会太伤人吗？
而且……而且李思扬自己又不是没尝过被人拒绝，知道那样会让人很不好受。
李思扬深吸一口气，抱歉地笑笑：“那个，我忘记了，下次想起来了再跟你说，没事了。”
“哦，这样啊~~没关系，学姐什么时候想起来了随时告诉我。”宋唐明笑容灿烂，忽然想到手里的蓝色保温袋，赶紧往前一送：“学姐，早餐，很好吃的。”
“谢谢，可是——”李思扬觉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宋唐明奇怪：“可是什么？学姐吃过早餐了吗？”
“对啊！我、我吃过早餐了！”李思扬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天呐，吃过早餐这么好使的借口她竟然没想到，她是有多笨啊？！
“可是我都带过来了，不吃也浪费，学姐吃两口试试嘛，因为真的很好吃啊，吃剩下的，倒掉也没关系。”
“这样不好吧。”
“不会不好，学姐收下吧。”宋唐明说着，保温袋往李思扬手里塞。
北寰辰伸手截过保温袋，打开饭盒看了看，再重新放回宋唐明手上。
宋唐明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
李思扬也是。
“思扬她不需要。”北寰辰开口，“有些话思扬不好意思说我就替说了，思扬她现在还在念书，希望以学业为重，其他的她不想尝试。”
宋唐明想了想：“学姐，真的吗？”
李思扬不知道说什么，直接鞠了小小一躬：“很抱歉。”
“就像你这个粥——”北寰辰看了看宋唐明手中的保温袋，“你这个粥应该是甜的吧？”
“……”
“思扬她已经吃过早餐，也不喜欢吃甜的早餐，你不觉得你这份早餐很多余吗？你想要送对方东西来表达自己，这我能理解，但是送之前也请你先了解清楚对方是不是需要……”
北寰辰越说越过分的趋势，宋唐明头慢慢低下去，可怜兮兮的，李思扬不动声色地拉拉北寰辰衣角，示意北寰辰别太过分。
北寰辰总结：“你这样会让她很困扰，让我们都很困扰。”
这话说得有些重，可以说是一点情面也不给人留下，而且宋唐明其实并没有真的给李思扬带来多少困扰。
“学长，我知道了。”宋唐明头低低的，声音也低低的，“学姐，给你带来了困扰，我很抱歉。”
气氛尴尬，李思扬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缓和。
“但是——”宋唐明深吸一口气，抬头，突然来了一个大转折，微笑，自信满满的样子，“但是请相信我的诚意。”
呃……
什么意思？没被打击到吗？
北寰辰：“不用了，你的诚意我们也不需要。”
“学长，请你放心，我会暂时放弃，不给学长学姐带来困扰，但是我不会一直放弃的，因为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学姐。”唰！又一个九十度大鞠躬，“请学长相信我对学姐的诚意！”
宋唐明走后，北寰辰冷冷笑了一下，不屑的神情：“真难搞定。”
“喂！”李思扬叫住北寰辰，“你刚才，真的过分！”李思扬有点生气，某人不管替别人拒绝人还是换自己拒绝人，都一样冷酷无情。
“过分？”北寰辰挑眉，“那你觉得怎么样才不过分？像你那样拖拖拉拉，扭扭捏捏？你觉得让对方存有幻想比果断拒绝的处理方式更好？”
“……”李思扬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好吧，她承认北寰辰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拖拖拉拉的处理方式也确实不好。
北寰辰拉开车门：“处理这种事情的分寸，我至少比你会把握。”
李思扬也是一时昏了头，突然大声问道：“所以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处理方式来处理我的是不是？”
是因为我也给你带来了困扰还是因为觉得果断的处理方式对对方更好，或者只是不屑，只是单纯地想毒舌一番？
北寰辰没有回答，钻进车，一会，向李思扬招招手：“李思扬你给我过来。”
“干嘛！”李思扬没好气，把脑袋凑过去。
北寰辰突然伸手，往李思扬额头上轻轻一推：“白痴。”
咦？不是喊她过去吗，干嘛又把她推开？
李思扬被有点懵，直到黑色迈巴-赫扬长而去，影子都快看不到了，李思扬气得跺脚：“你才白痴！大白痴！”
“白痴？你才白痴！大白痴……臭白痴……混蛋白痴……”李思扬碎碎念。
这节是语文课，班主任刘常青刘老师的课，刘老师在上面讲得兴高采烈，唾沫横飞，眼角瞥见下面某位同学似乎不在状况。
“咳！咳！”刘老师咳嗽两声，“刚刚那段我们请哪位同学整段翻译一下，那个——”刘老师拖长声音，以表示自己有经过一番考虑和犹豫，而不是早就挑好人选，“李思扬，你翻译一下。”
“……”
声音提高一点：“李思扬！”
沈菲儿赶紧撞撞李思扬，小声：“思扬！思扬！”
“啊——到！”李思扬一个激灵站起来。
“刚刚那段，你来。”
来什么来？李思扬一头雾水。
沈菲儿指着自己课本上某段古文，压低声音：“这段……翻译……翻译……”
李思扬明白过来，捧起书本，念一句，翻译一句。
虽然因为刚刚走神没听进去多少，幸好前一天有预习过。
不一会，李思扬翻译完毕。
“不是很准确，也还可以。”刘老师把“不准确”的地方挑出来重新翻译一下，完了推推厚厚的眼镜，说“我们再请哪位同学重新翻译一遍，那个——李思扬同学，你可以坐下了。”
“呼！好险。”李思扬坐下，吐吐舌头，轻拍两下胸口。
沈菲儿问：“喂，刚刚一个人念叨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啦。”李思扬笑了笑，专心听课。
结束一天的课程，讲台边，学习委员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今天各科的作业。
“今天好多作业啊！”沈菲儿感叹。
前排的涂佳愿回头，耷拉着小脸，表示赞同：“又没时间玩游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