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rry回来，和北寰世禹击了一下掌，欣赏高凌美取下高跟鞋，一瘸一拐地走在水幕里。
手动的洒水系统分快慢档，Jerry打开了最快档，凉水喷得最快最有力的一档。
建立在高凌美的狼狈上，气氛又欢乐起来。
北寰瑾原本因为一个电话闷闷不乐的，现在也好转起来。
“诶！没伤到吧？”李思扬问北寰枫。
北寰枫没事，他衬衫里穿了一件背心，一寸皮都没伤到。
也好在他没伤到，他不是大度的男生，不然高凌美能这么走掉？才怪！
北寰枫：“我要吃羊肉！”
“啊？”李思扬眨了眨眼。
“我救你了。”
这是要她以劳动来报答恩人的节奏。
“谢谢你啦！”李思扬笑了笑，转身要去烤羊肉，这时，北寰瑾叫住她。
“思扬姐姐，你手机。”
是李思扬放在石桌上的手机，有电话进来。
北寰瑾把手机给李思扬，手机显示是[未知]。
李思扬奇怪了一下，也没多想，直接接起电话：“喂。”
“思扬。”短短两个字，很熟悉的声音。
“……辰？”
李思扬怔住了，怔了足足五秒，回神，一边往人少的地方走，一边压低声音：“你在哪？”
“我现在很好。”北寰辰语气平静。
李思扬有好多问题要问的，可是突然之间，不知道从哪问起。
北寰辰说：“思扬，很抱歉。”
“啊？什么？”
“之前，我吓到你了吧？”
想到北寰辰砸车时的暴戾，李思扬含糊地“嗯”了一声。
“所以，你说得没错，我真是个坏脾气的男人。”
“也、也没有啦！”李思扬鼓了鼓腮帮子，北寰辰脾气是坏，但她相信他那天的行为是有理由的。
沉默。
沉默的十秒内，李思扬找到一个问题：“对了，小谨的信都收到了吗？”
“收到了，我刚刚给过他电话。”
“哦，这样啊。”李思扬想到北寰瑾之前的闷闷不乐，刚刚就是接到北寰辰电话才这样吧。
不过接到哥哥电话应该开心才是，怎么闷闷不乐呢？
对话又陷入沉默。
一会，北寰辰：“枫说，你会陪他毕业旅行。”
“对啊。”一提到毕业旅行，李思扬就生气，心说，谁让你不在，我就是要跟北寰枫单独去旅行！哼！
北寰辰说：“提前祝你们旅行愉快了！”
“啊？”
什么？
祝你们旅行愉快？！
她没听错吧？
我X！
李思扬差点破口大骂，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忍住了，说：“嗯，会的吧，旅行什么的还是很期待的。”
手机那头的北寰辰听出李思扬因为生气而故意说反话，淡淡笑了笑，不过笑意没有从手机传达给李思扬。
李思扬郁闷啊！
超级郁闷的！
北寰辰你脾气不是很差吗？我跟北寰枫单独旅行不生气？你砸车的脾气呢？滚哪去了？！
李思扬觉得自己快要砸手机了，口气不耐烦起来：“不说了不说了，跟你这种坏脾气的男生说话真是无聊。”
北寰辰其实很想再听听李思扬的声音，可他告诉自己要控制住，他的声音里维持着很好的脾气，说：“我会再给你电话。”
李思扬嘟囔，瓮声瓮气的：“你还是多给小谨电话吧。”
“嗯，再见。”
“再见。”
“……”
直到手机那边传来嘟嘟声，李思扬郁闷得跺脚。
好想跟那个坏脾气的家伙吵上一架啊！可是刚才，那个家伙的脾气竟然好得不像话啊！
对了！
忘了问他在哪了？
她怎么能忘了呢？
李思扬懊恼极了，再一想，不对啊，明明问过了，刚刚接起电话的那会她就问了，只是北寰辰那家伙没回答，怎么后来她就没追问呢？李思扬抬手，懊恼地在脑袋上敲了一下。
……
晚上九点，星星们亮得很专注，而时差十几小时的美国还是白天，确切地说是上午七点。
阳光很好，安静地从枝枝叶叶间漏下来，淡淡的，斑驳的光点。
北寰辰一身类似睡衣的米白色棉布衣裤，坐在轮椅上，手机放在边上的石桌上。
李思扬嫌北寰辰眼睫毛短，其实北寰辰的眼睫毛并不短，只是他眼窝比较深，眼睛又是内双，以致眼睛完全睁开时，眼睫毛接近根部的那一截被隐藏了，会显得有点短，现在，他微微垂眸，长长的眼睫毛垂下来，落下两片很长的阴影，淡淡的阴影贴着皮肤，对比着，显得苍白的皮肤像是刷出来似的，总让人觉得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跟小姐通完电话了？”
一个五十多岁，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过来，是洛叙，洛倾的爸爸，这家位于美国加州南部的诊疗所的负责人。
洛叙的年纪跟北寰天熙差不多，白大褂里面穿的是一件灰色衬衫和一条做旧的牛仔裤，很随意的穿着，头发理得很短，个子不高，五官带点混血的模样。
“嗯，刚刚挂电话。”北寰辰消瘦了不少，下巴都尖出来了，眼睛也显得比以前更大一点，不过总体看来，精神还不错。
洛叙走过来，左手插在兜里，右手拎着一本书。
“给你的。”洛叙把书递给北寰辰。
“谢谢。”
由于身体的原因，北寰辰不适宜做运动，不适宜操劳，不适宜接触电子类产品，除了发呆或跟人聊天，唯一能打发时间的就是看书，但是不能长时间看。
其实听听音乐也是不错的选择，洛叙建议过，可惜北寰辰对音乐不感冒，不管是休息还是思考，他都喜欢相对安静的氛围，他从来不主动去听音乐，除非是现场的交响乐一类。
“今天怎么样？”洛叙问。
北寰辰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感觉可以。
洛叙弯腰，食指指腹拉下北寰辰下眼睑，看了看，说：“手伸出来。”
北寰辰把手伸出来，洛叙两根手指搭上他手腕。
洛家是中医世家，洛叙这个临床西医博士从小耳濡目染的是中医，也很习惯望闻问切的那一套。
一会，洛叙收回手，总结：“看来这几天有好好休息。”
北寰辰笑了笑，问：“洛叔叔，我现在的情况，什么时候能出院？”
“这我说不准，你这个病太不稳定了，先生的意思是要彻底根除了才考虑放你出去，但你也知道，针对你的病，现在的技术没有能彻底根除的办法，我们对它的了解还是一些很表面的东西。”
北寰辰身上这个病是七岁的时候被发现的，那时候就是由洛叙负责，初诊，医术精湛的洛叙愣是把它当成了血癌，经过反复确诊才发现不是细胞增生的癌症，而是某种细胞异变的疾病，这种疾病跟环境无关，从基因里带来的，当初确诊之后，北寰辰最担心的就是北寰瑾，他怕北寰瑾也跟他一样。
“抱歉了，我也给不了你答案。”
阳光在树叶间跳动，洛叙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张开双臂，伸个懒腰，笑：“小姐和枫少爷他们，估计正在享受烧烤和啤酒吧。”
……
北寰辰和洛叙医生在加州享受阳光的时候，太平洋彼岸的李思扬还在盯着手机郁闷，时不时敲一下脑袋。
懊悔啊~~怎么就没追问那家伙人在哪呢？
“想把自己敲成白痴？”
身后有声音突然传来，李思扬一愣，回头，看到北寰枫靠在墙壁上，双手抱胸，笑容满面：“想好去哪旅行了？”
“没。”超果断的回答。
……
去哪旅行的话题成了北寰枫的重心。
第二天，一大早，餐桌上，北寰枫一个人津津有味地讨论：
“马尔代夫吧，蜜月天堂啊~~纯净雪白的沙滩、天蓝蓝、海蓝蓝，到时候我们就住水上屋，就我们两个，边上全是海，搬两条椅子在阳台上就能看鲨鱼，多方便，还要去Ithaa[全球第一家全玻璃海底餐厅]吃饭，一边吃海鲜一边看海鲜，哈哈哈……思思，你觉得怎么样？”
李思扬回了北寰枫一个超敷衍的笑容：“呵呵，不怎么样。”
“那去希腊爱琴海吧，圣托里尼，传说中的亚特兰提斯城，那个叫做蜜月岛的地方，听说那里有着世界上最美丽的落日，最壮阔的海景，想像一下，坐在帆船椅上，叫杯饮料或者咖啡，欣赏360度全方位宽阔无敌海景，惬意啊！晚上我们就住悬崖边的洞穴房，多有意思，对吧？”
“你——毕业旅行是吧？”
“对啊！”
毕业旅行你去泥煤的蜜月天堂？！
去泥煤的蜜月岛？！
是毕业旅行，不是蜜月旅行啊大哥！
北寰枫无视李思扬的无语，提出第三个地方：“要不去巴黎也行，去看卢浮宫，埃菲尔铁搭，去香榭丽舍压马路，最后去塞纳河那座什么桥上挂爱情锁，哦，不对，听说那座桥已经被成千上万的‘爱情’给压垮了……”
北寰枫说得兴高采烈的快要手舞足蹈起来，坐在他边上的北寰瑾竟然什么都没说，百无聊赖且专心致志地玩刀叉，像是没听见北寰枫在说什么。
难道小谨不应该跳出来大喊：[不行！思扬姐姐你不可以跟枫哥哥去！]或者[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无限循环……]
李思扬可是盼着北寰瑾跳起来，因为：
如果旅行什么的在所难免，有小谨跟着会好很多，不然就她跟北寰枫两个人……
绝对不要！
绝对要千方百计地不要！
李思扬正想着怎么把小谨的注意力从刀叉身上转移到北寰枫身上，北寰天熙出现。
“先生早。”
“爷爷。”
……
北寰天熙今天穿了一身米色暗金团纹的丝质唐装，看起来比平时多了一份亲切，少了一点严肃。
北寰天熙落座，先是问了小谨一些期末考试的事，然后转头看向李思扬：“思扬，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啊？”
“枫的毕业旅行。”
李思扬卡住了：
爷爷知道她要跟北寰枫毕业旅行？
问她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北寰天熙：“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