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天城小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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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一凡雷荻杀子(二)

老太太说:“那倒霉催的,他死了,也把晦气带到厂里,我老头就这样……”。

小姨说:“这可是老太太的伤心事,都去摘野菜吧”!老太太端起搪瓷大口缸深深饮了一口,正要说,“咳——咳——咳——”,杜鹃那嫩手掌不断的给躬着背的老太太上下拍打,老太太好不容易喘过气来。

老太太揉了一下枯井的眼眶,足力地放出声音说“这些晚辈,不碍事,我就给他们说道说道”!

“原来啊,这厂子早中餐三顿那个热闹!就连家属、小孩都在大食堂吃饭,女同志们只要一到中饭,吃完了,还拿着一根竹筷子,上面穿着一串儿馒头、花卷,见到大人没在家的,就给邻居家小孩一串。

那锅炉蒸汽馒头真是香,清水里点上少许的蜂蜜,在倒进牛奶与面和上,大锅炉子的火那个旺啊,刚出笼的白面馒头,一口咬上去啊,那个香啊,连呼出的大气我鼻子都闻到”。

胡链娃给老太太递过去大搪瓷口缸,老太太端着比大汤碗还大些的这物件儿又是一口喝了,喉咙发出:“咕咚、咕咚”的落水声。

“谢谢啊,小伙子儿!那人被大陆们三个人抬了出去,扔在破岩乱石中,你们猜怎么了”?王丽丽鸡皮疙瘩一起,抱住杜鹃的后背,又把小凳子移过去挨着,她害怕的问道:“咦哟喂!别被什么大蟒蛇吃了吧,我怕,嗯嗯”!

老太太说:“这小丽姑娘撒娇撒得多欢喜啊,有男朋友没有啊”?王丽丽说:“哎哟,哈哈哈”,杜鹃掐在她的小蛮腰上,她一甩手拍开来。胡链娃捂住嘴笑,“咯咯咯,噗——”。

杜鹃说:“捡到钱了怎么的”?胡链娃赶紧一收表情,对着王丽丽说:“严肃点”!杜鹃小声催促到:“抱着我”!胡链娃一见两个少女挤在一起,这不是明着占便宜?

自己用右胳膊轻轻的揽住杜鹃半边腰,细腰的另一面就是那个妩媚多情。

而且一说话就像要断了气的王丽丽,自己的保护欲噌的一下从脚尖到膝盖,然后从中缝那条人体的主线一直往上窜,到了肝,又从肝靠左到心脏再再顺着脖子的大血管直冲头顶,最终从百会穴喷发出去。

热血散满了自己的半边大脑袋,自己憋住一口气“嗯”的大声发出来,这才感觉压力小了那么一点儿。

杜鹃歪过脖子来愣着眼睛看了自己一下,那眼神好像在说:“傻多水满则溢”!

好嘛,自己继续听!老太太说:“那男人没死”!胡链娃说:“我就知道”!王丽丽也噗嗤笑了。杜鹃把靠着自己后背的王丽丽推开对着胡链娃说:“闭嘴好不好,你知道?!你知道那时候你怎么不来帮忙,真是”!

王丽丽捂着嘴“呵呵呵”的笑个不停,接着一个喷嚏:“阿切——”那唾沫星子四处乱飞,有些还喷在杜鹃衬衣短袖露出的胳膊上,杜鹃立马在裤腿上蹭了蹭,不耐烦的说:“受不了你们几姨妈的”!胡链娃木着脸说:“你是夹心饼干,呵呵呵”!

杜鹃学着他的粗嗓门说:“呵呵呵——呵呵呵——,傻啦吧唧”!这时她自己也笑了,包括小姨四个人都笑乐呵了!

老太太提起拐杖在地上敲了敲,说:“我说你们几个到底听不听啊,我这可是给你们说正事呢”!

胡链娃觉得:“真的”?!

老太太翻箱倒柜,从一老式油布镶金属铁条的大提箱里边掏出了几张剪报,连日期标注栏都没舍得剪断。

有几豆腐块儿文字,上面写到:“今日晚七点,旅城市公安接到一市民举报:报案人蒋勇(化名)在电话中告诉警方,在旅城一个叫“九公里”的地方,有一处废弃的石料场,该举报人在散步的过程中发现有一具男尸”……

叠过来,右边A2版继续写到:“见此情景,同行者刘大刚(化名)上前查看,刘某立即对其进行心肺复苏(刘某曾经在市第二人民医院工作,做过手术室实习医生),经过十来分钟的救治,该疑似死亡的中年男子慢慢的活了回来”。

东窗事发后,经过警方的询问,两名举报者是外出野炊路过此地。

死而复生的男子已被“120”急救车拖走,据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急诊科医生王大夫透露,这男的属于假死,也就是说这男的从高处坠落时,巨大的力量将左右大脑的中间脑干部位摔裂,呼吸非常微弱,可是处于休克状态的人心脏还有跳动。

这事很快就惊动了制造厂的上一级单位——“旅城市有色金属制造集团”,旅城公安局刑侦大队也派来了五名警员,四男一女,都是技侦、物证专业人员。

老太太说:“我们几个,包括厂里的老大、那个叫大陆的和另外两个保卫,对了!还有管这大间的车间主任以及办公室主任全都被警方提到了附近的一个派出所——菊花桥派出所”。

“东南富利卡的警车上,老大对着大陆挤眉弄眼的”,到了派出所,那大陆——哎——”。

有个小队长说:“你们谁带头干的,一个大活人就给你们抛尸荒野,下手够狠的,啊——?”。

杜鹃说:您老和你家老爷子最后怎么了?

老太太说:“哎——”,举起拐杖用力的敲在那高背椅上的黑白电视机上,小姨连忙抓住拐杖,安慰老太太说:“孃!孃诶!都过去了,啊?也别太往心里去”!其他几个在座的也都安慰的轻声劝解道:“奶奶!您老岁数大了,保重身体重要”!

老太太说:“我就盼着早点死,好去见我那苦命的老头子,他傻啊,一辈子的耿直人儿,啥福分也没享受到,哎——”。

老太太自己捶了捶胸口继续说:“娃儿些们,你们不知道,我在后来糟了多少难,岂能是一个惨字说得全的”!

老太太说:“刑侦队抓了人,我们倒霉,我们也是活该啊,早知道就不还要那一万六千块钱,可是你说谁不爱钱啊,别人都是八千,我和老头子都在现场,就——就得了——那个一人得了八千,你说说,对不起菩萨的事真是做不得啊——”。

老太太说:“后来,我老头被羁押,再后来给判了包庇罪,判三年,一年半就心脏病突发,完蛋”!

王丽丽说:“不公平,其他人呢”?

老太太说:“其他几人罪更重,我——我这老不中用的,我记不起来了”!

胡链娃说:“哎,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你说怎么这么晦气呀”?

老太太又说:“还有被判了刑的”!

王丽丽说:“还有?您也被判了半年,还能有谁”?

老太太说:“我是给犯罪提供和准备工具,那推死人的小推车就是我去库房找的”。

“当时,我想这库房有几样东西并没有记在账上,于是叫保卫用了以后,就在扔尸体的地方,把小木板车一把火烧了,天知地知”!

胡链娃说:“还有”?

老太太说:“说来你们都不会信,当时我们用单位座机打给了旅城城南殡仪馆,殡仪馆的人来了,把死人抬上车,刚出门走了二十多米就撞在路边大石墩上,底盘卡在上面,进退不能”。

胡链娃:“有这么霉的?!”。

老太太说:“出了车祸他们就下车给我们商量,说他们还要去修车,这厂里老大和他们主管是老熟人,又不收我们一分钱,现在好了,还撞车了倒贴钱进去了”。

说着说着下起了大雨,吹得窗户摇晃起来,咯叽咯叽的,大间的后门“磅”的一下砸关上了。

老太太说:“你们别怕,我每次跟来的人说,只要讲道殡仪馆的车来拉死人,这门、窗户就格叽格叽,门砸得嘭——嘭——的”!

胡链娃定了定神:“巧合”!

不说还好,叫不要怕,这杜鹃和王丽丽怕得要死,王丽丽嗲声嗲气的:“链娃哥,哎哟吓死人了”!杜鹃硬撑着,心里害怕可是不说,她僵硬的表情看着老奶奶,觉得自己几个人干嘛来这鬼地方啊?

胡链娃觉得老太太的话有些糊涂,说不定就是无聊了吓唬吓唬自己这几个人。于是说:“小丽!吓死人喽,呵呵,那不就是吓死人,又没有吓活人”!

王丽丽一听这个,毛都立了,你还别说,被这样前前后后一吓唬,王丽丽显得神经兮兮的。

她说:“说啥?吓死人!吓唬死人的?那我们这还另有人是死人”?

老太太斜眼看了看王丽丽,低了低头,眼睛打着转儿,不再说话。

当天下午,胡链娃瞎转悠,在厂子西边围墙角落找到一个红砖修建的小房子,这房子不大,就刚好放置得有一张弹簧床,全都用塑料薄膜覆盖着。

两人就在里面浪漫的把男女之事办了。

两人穿好衣服,重新将塑料薄膜给沙发、床各种摆设套上,按照原样给搭好,靠小窗户的写字台上有一花瓶,那花瓶怪怪的,里面放了好几束“勿忘我”!一张丝巾笼罩着,上面沾满了灰尘。

胡链娃看到丝巾上绣着一图案,是虎啸山林。那黄丝线勾勒的虎纹摸上去突出,摩挲了几下,手心怪痒痒的。

“有个铁皮柜子”!杜鹃垫着脚尖往上指着,胡链娃说:“我早看到了,有啥稀奇的”!

“不嘛,我就要看”!胡链娃只好顺着她,双腿一蹬地,一个扣篮的飞姿起来,右手臂一扫“嚯”的那个找铁皮柜就到了柜子顶的“悬崖”边上。

“你戏弄我”!杜鹃撅着嘴嘟囔着,胡链娃说:“这柜子有些分量,怕落下来把你砸成个大傻子”。

杜鹃说:“我?你才是大傻帽,我最多是小傻子”!说完杜鹃的小小小流星锤就砸在胡链娃满是肌肉的后脊背上。

胡链娃再次跃起,他的腿一点没曲起来,可是膝盖在空中竟然还比杜鹃高了一小截,杜鹃头顶靠后扎了一个独留的发髻,高高挺立着,到了最高点又一弧线垂下来,流瀑一般。

由于多年的辛苦操劳,二十多岁的小杜鹃鬓角处稍微注意就能看出有那么几缕白头发。

胡链娃双手一合,轻轻曲腿,抱着铁皮柜落了下来。

“磅”的胡链娃把柜子放在写字台上,杜鹃说:“轻点!可别让老太太看到了”!

这柜子一落,那灰尘、蜘蛛网,我的个妈呀,看着真想一脚给它踹飞了,费那功夫就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点小小小小小的好奇心,“多脏啊,哎哟”!杜鹃两手反插在腰际,闭着眼嘟着嘴,像极了那小姑娘哄着睡觉的会闭眼的洋娃娃。

杜鹃睁开大眼睛把胡链娃一把推开“还是我来吧,你们男人就是毛手毛脚的”。

杜鹃刚要下手,胡链娃一腿挑起,踢到半空,一个跃起旋了半圈落下时翘着打屁股做成孙悟空遮目探路的滑稽模样。杜鹃说:“箱子呢——?”,“这呢!”,胡链娃翘着屁股转身过来,左手掌搭在眉毛上,右手勾在后面,正端着铁皮柜。

“哟,这就打开了,厉害,赏你一个”,杜鹃凑过脸去给了胡链娃面颊一个吻“嘟”,胡链娃想要歪过来嘴对嘴,杜鹃操起小手柔软的轻轻一下碰在胡链娃脸上,说:“我乃娘家妇女”!

胡链娃说:“哎呦,这都生米煮成熟饭了,还——”。杜鹃正要说点什么,听着她揶揄的话茬子,忍不住“噗”张嘴笑开。两人一起笑,笑完了,杜鹃说:“我是我妈生的,当然是我娘家人”。

胡链娃说:“哟,你不说我都忘了,请你来胡家,请做胡家人”!杜鹃说:“滚!哈哈哈”!

箱子打开了,是一相框,擦干净了,一看,是遗像!

杜鹃说:“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胡链接拿起相框翻过来一瞧,两人你瞧着我,我瞧着你,愣了!“居然是老太太死去的儿子”!胡链娃回答:“是啊”!

原来老太太的儿子在十多年前意外身亡,有人还在他们耳边嘀咕,可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

“酒吧闹事被人一梭子子弹——”?胡链娃说。杜鹃说:“谁都别说,咱们倒要看看弄个一清二白”!

胡链娃说:“关你啥事”,杜鹃说:“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的事还是你的事,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