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外,老张放下手机走出办公室问道:“谁是晏无虞?”
作为辖区派出所所长,老张今天第一次接到来自市局大领导的电话。如果不是如今都是什么ip电话能显示系统内同事的名字,他都以为这是个诈骗电话。
“你好,我是晏总的助理路珉宇,这是委托律师王学建。您是张所长吧?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一个三十左右儒雅俊朗的年轻男人微笑着上前和张文所长握了握手。“不知道我们是不是需要办什么手续?”
又有关系又讲道理关键还是受害者,张所长很痛快:“签个字就能把人带走。不过,你们和那些家长沟通过了?这次幸好有唐……有人见义勇为,不然的话,肯定会产生实质性伤害的。为了避免下次再发生矛盾,我觉得你们最好把孩子都教育好了。”
“谢谢关心,我们已经沟通好了。”路珉宇微微颔首,含笑却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光扫过战战兢兢如芒在背的几个人。
“对对,是我们对子女教育不利,我们已经深刻认识到错误了,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们。”站在丸子头身边的中年男人点头哈腰,一个劲儿地道歉。
“爸!”丸子头不开心了,老爸不为自己出头,她还怎么做大姐大?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场面就完全颠倒了?什么沟通?自打那三个男人进来以后老爸的脸色就变得惨白惨白的,额头上直冒汗。
“干什么!平时把你宠坏了!不懂得分寸了是吗?”中年男人板着脸斥责自己的女儿,“同学之间开开玩笑怎么能这么过分?等会儿还不向晏公子道歉!”
“对对对,等会儿都像晏公子道歉!大家都是同学,以后要好好相处!”公鸭嗓和香奈儿女的父亲也腆着笑脸。
他们仨都是晏氏集团的人,而其中又以丸子头老爸这个小领导为马首是瞻。因为都在一起工作,子女年纪又相仿,所以丸子头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不然也不会刚开学一起个多月就开始合伙欺负人。至于另外四个,则都出身普通工薪阶层,也是从初高中和他们在一起玩的朋友,算是一个小圈子的人。
话音刚落,就见拐角处转出一个颀长的身影,步伐稳健姿态闲适优雅,却又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晏总!”三爹齐齐低头哈腰。
晏无虞的目光直接掠过他们,停在了路珉宇对面的张文身上,终于停下脚步,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麻烦了。”
“应该的,为人民服务,不就是处理这些事情么。不过我说,现在的小孩子……”老张习惯性开始说教。
路珉宇见晏无虞眉头一皱,立马知道老板的耐心已经告罄,立即笑着走近一步挡在两人之间,提议道:“张所长,我跟您去签字,谢谢。”
话唠的张文刚走,晏歌就从会议室跟着出来。丸子头他爹拱了拱她女儿,低声喝道:“还不快去向晏公子道歉!”
几个父母同时推推搡搡着自家的孩子。对于晏歌,他们一开始就是站不住理的,所以进了派出所了解事情之后,就在律师的带领下,有意无意直接跳过了晏歌,而直接把追责盯在了打人的唐颂身上,此刻知道晏歌有大背景大势力,立即主动道歉弥补错误。
晏歌一闪身,让过了几个人的位置,小步跑着跟上了晏无虞。他有自己的傲气和骨气,这种迫于大哥压力之下的歉意,他不需要。
徒留几大几小或战战兢兢,或无可奈何,或暗自腹诽,或气恼不已。
会议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唐颂自己呆着也没什么意思,干脆也晃荡出来看看什么情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都快十一二点了,该咋咋的把问题解决了,她还能回宿舍睡个大头觉。
走出拐角,唐颂刚好和目送大晏小晏离去的“施暴者”兼“受害者”及家属们面对面。
唐颂眨巴眼,打算以不变应万变。
对方一帮人以丸子头她爹为主脑,而丸子头她爹一时还在权衡利弊,没考虑好到底是看在晏家的面子上就此揭过,还是继续追究唐颂的责任。
他们几个有顾虑,另外几个家长却没有了。有一个护子心切的母亲打破宁静,叉着腰指向唐颂:“你个臭小子想跑哪儿去?警察快来人啊,这凶手要跑!”
唐颂无语望天,双手抱胸无奈看着这中年妇女:“这位中年有点胖的老阿姨,公共场所不要瞎嚷嚷好不?第一我就是走两步,压根儿没想跑,我要跑还能让你们看着?后头就有小门您瞧不见?第二,啥叫凶手?按法律定为犯有谋杀罪的人的才叫凶手,我行凶啦?我杀人啦?你儿子嗝屁了吗?受伤了吗?见血了吗?在法律没判定之前,都请用文明规范的称呼,叫嫌疑人好不好?”
“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牙尖嘴利!坏得冒油!”
“我这种见义勇为的人还坏得冒油?那你们家这七个葫芦娃一起欺负人家孩子该叫啥?坏得流油?还是地沟油?”
“我们不跟你争嘴皮子功夫,等会儿就让警察来评评理,把我们家孩子打成这样,医药费营养费一分别想少!还有……还有误课费!”
一说到赔偿事宜,另外几个家长也加入了讨伐的战圈。
唐颂才不怕,脖子一梗气哼哼:“技不如人还学人家搞校园霸凌?我告诉你们,要告还是要干嘛的随你们便,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刚才警察叔叔已经去健身房取证要摄像资料了,大不了我们就把视频挂到网上让大家评评理,看看是非对错到底怎么判。”
”你个小流氓!“家长们义愤填膺,这种视频怎么能上网?起因在自家孩子身上,结果还是自家孩子被揍一顿,到时候丢人不说,不毁了孩子名誉?
唐颂冷眼看着哼哼了两声,摆出一副很酷的表情。二十年市井生活,劳动人民告诉她一个道理,就是大部分光脚的都不怕穿鞋的。
而且,颂哥做事,向来卖艺不卖身,可以出力,但绝不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