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沙华看着绯君幽那完全不设防的模样,脑海中有念头一闪,随后那念头越来越强烈。
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她!
只要她现在把她杀了,那她以后,就能全部霸占了绯君幽的肉身,那她就实现了重生了!
只要她现在把绯君幽杀了,那她就不用再和另外一条魂识争抢躯体,这个躯体就是她绯沙华!
一双手倏忽握拳握紧,她周身的白光蓦然膨胀!
重生了多好,那她就能继续跟在师父身边了!
若是师父记起了她,那她就又能和师父在一起!
若是师父依旧不记得她,那她就以绯君幽的身份和师父在一起,再伺机探寻为什么师父会忘了她!
没关系,她总能让他想起她来,无论过程多么难过!
师父怎么可以忘了她……
看那傻妞,这时候完全不知道危险的临近,竟还一脸呆萌地看着她。
她不自觉地运功,手中的白光越聚越大,而这时候的绯君幽她在干什么?她看着那一团白光,心里感叹绯沙华功力的强大,怕是早就是散仙级别的人物了。
她好生羡慕。
绯沙华唇边勾起:时候到了。
可这时候绯君幽的眼睛却比起看她运功的时候还要亮,她笑得眉眼弯弯,突然从她身边跑掉!
“师父!”
师父?!
绯沙华睁大眼睛,往绯君幽跑走的方向看过去,赫然见到来路那站着一位身长玉立的男子。
他沉丹色的衣袂在今夜的风下轻飘,见着绯君幽乳燕投林似地飞奔过去,竟然还微微张开手臂去接。
她一个没控制住,白团滑脱了手,往溪水中掷去,那时候绯君幽正好扑了太子殿下一个满怀。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太子殿下察觉有异,目光朝她看来。
他,看到她了?
那会怎么样?他会惊异于这世间竟然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吗?他还认得她吗?
那时候,她紧张得几乎屏住呼吸,全身绷紧,不敢乱动。
绯君幽在这个时候回头,看到绯沙华这般模样,还以为她怕见生人,已经紧张得不敢动弹了。
太子殿下朝她走来,绯君幽赶紧追上他,急促地叫了一声“师父”。
正好,她介绍沙华姐姐给师父认识,或许能问问师父懂不懂得帮沙华姐姐重塑肉身。
这样,她就不用委屈地寄居在自己身体内了,常年出不去多难受。
“师父,这位是……”她兴高采烈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见太子殿下径直地穿过绯沙华的身体,一下子来到绯沙华身后了。
太子殿下左右看看,再前后瞅瞅,这个地方空无一人,奇怪,那刚刚怎么会有那么大的一团水花升起?
明明刚刚应该是有人练功投掷在水里才对。
他挠挠头,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而这会儿,亲眼看着太子殿下穿过绯沙华的绯君幽只得闭嘴,才说了一半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原来师父看不到沙华姐姐吗?那她该怎么介绍,总不能指着空气对师父说:“师父,这位是沙华姐姐”吧?
而绯沙华却在认知了太子殿下竟依旧看不到她之后,双眼的泪水忍不住汹涌澎湃。
原来,即使是现在的她,也才只能让绯君幽看到而已。
命运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她的一双手垂在身侧,只能徒劳地捏得紧紧的:她不甘心,太不甘心了,刚刚她就应该快点,快点了结绯君幽的狗命!
她错失了一个多么好的时机?
现在师父出现,就算她在这个时候发难师父并没有看到,但她就不能再借了绯君幽的身体了,并且,师父的道行那么高深,他肯定能从自己的手下救下绯君幽。
那她真的出手又有什么意义呢?
泪水的流逝让她的身体又渐渐透明了起来,不巧天空这时候飘来一朵墨色的云,正好严丝合缝地遮住了亮得发光的月亮。
她彻底消失在绯君幽和太子殿下跟前。
“沙华姐姐?”绯君幽看着她消失,忍不住喊出声来徒做挽留,但这一声不轻不重的声音自然挽留不住什么,连带着太子殿下朝她投来疑惑的眼神。
“你说什么?”太子殿下又来到她身边,问。
墨色的云飘飘荡荡,月亮漏出些微细光。
绯沙华得以勉强维持住一个形状,然而这一次却动弹不得,她站在绯君幽身后一丈开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模样。
“也没什么。”既然沙华姐姐彻底不在了,那绯君幽只得收住话头,她拉过太子殿下的手:“师父,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你才知道时候不早。”太子殿下板起脸来训斥她:“一个人大半夜在外面游荡很好玩吗?夜灼凉那小子都回去了这么久了,你还在这里,你在干什么?”
太子殿下原本无意出门寻她,只因他知道他这傻徒弟是被夜灼凉带出去的,她肯定没有什么危险。然而夜灼凉那厮却最终被席离风背回皓月阁,而他这傻徒弟竟然没跟在他身后回来。
这不对!
作为一个有头脑善谋略的人,他的思路和席离风刚刚问绯君幽的本意是一样的:这时候魔界并不太平,他这傻徒弟可不能出什么事才好。
他放心不下她,只得亲自来寻。
却见她站在溪水边发呆?一双眼睛还透彻明亮?
他大概越来越不能理解他徒弟心中在想什么了!
“也没干什么。”她今晚遇到绯沙华的事,随着太子殿下的看不到和绯沙华的消失而不大好解释,而时至今日,她仍旧不知道要怎么和太子殿下说,她身体里还有另外一条魂魄这样的事情。
毕竟太过匪夷所思,太子殿下信了还好,若是不信,怕不是会以为她脑子有问题。
所以最终绯君幽放弃解释,含糊略过,拉着太子殿下一起走回皓月阁了。
剩下身后的绯沙华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两人偎依着越走越远,时至今日,这是她从醒过来之后,第一次如此真实地看到她的师父,天界的,太子殿下!
虽然知道眼泪并不是个好东西,它会让自己越来越透明,可是她总忍不住,忍不住地要崩溃:
时隔千年,她不见了,他忘了她,身边还早有另一个女人相伴。
换谁谁能接受得了?
她看着他安慰另一个女人,抱另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女人亲昵,紧紧地拉着她的手……
她哭到伏地:那是她的师父啊,昔日她最爱的人,亦是最爱她的人,可是他现在却牵着别人的手,和别人幸福永久——即使那个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她也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