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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送别

在早上起床时,涂林在贴身衣物中发现了一个小锦囊,从里面摸出了一封信,大概就是那个女人留下的,只有三行,寥寥数语。

涂林君:

与你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不过一瞬

却抵过我在京都的十八年

离开你时就想着下一次与你何时再见面。

敬具

宫本保合子

正月十一

涂林赶紧把这短信藏好,却又从里面摸出了一张纸,纸夹着一张金票,纸上写着,妾匆匆返程,不奉衣食,唯恐君衣食之不得具,故奉金票,以充花销。

千里之外妾不敢忘君,必日夜颂君之文章,借慰思君之心,祝君一路平安,平安永远。

看完短信看金票,一百两。涂林脑袋轰然作响,简直就是做梦,但是梦中人却真真存在,成了涂林心中一道抹不去的痕迹。

涂林把这些东西藏好时,丽雅也收拾好行李衣物,就待用完餐就装车。

涂林食不知味,恍恍惚惚地用完餐,还不待醒过来喝两口茶,众人已经收拾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坐在马车里,涂林靠着丽雅慢慢地睡着,丽雅开始吃一些果脯,时不时也让涂林尝一口,有点酸也有点甜,估计还是那陈皮糖。

离开淮州,涂林并没有去想这两天的得失,白玄之前已经按照自己嘱咐在城隍庙安置了一番,想到这里涂林心里便觉得轻松了一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现在遇到一起,在一起相互扶持,到了那个节点,终有人会离开,去走自己的路。白玄有一日会离开去继承道宫,胡鹰会去草原过自己的生活,闵家三兄弟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橄榄丽雅会与自己白头到老,但是自己能与橄榄丽雅一起么?如果有一个机会摆在自己面前,是回自己的二十一世纪还是继续做这个涂林享受生活呢。

迷糊间,涂林似乎睡着了,但是下一刻就被丽雅轻轻唤醒,道,相公,外面有人为你送别呢。

涂林挑起车帘子,看到外面的一幕,觉得有点感动。

城门外的空地上,搭了一个不小的舞台,是出云馆的诸多姐妹专门在这里设酒,以歌舞为涂林送别。

出云馆的晓月姑娘特地来了马车前,向马车里的人行了一礼,道,晓月在这里为公子摆酒践行,请公子下车小憩,饮薄酒一杯,晓月为你唱一首雨霖铃。

涂林闻言,恍然间下车,向晓月及诸多姐妹行礼道谢,也不客气,来到案前,自取一杯,一饮而尽道,晓月姑娘,谢谢你了。

此刻舞台前早就聚满了很多人,路人,旅客,也包括很多晓月姑娘的拥护者,包括那位沐阳公子,也在内。众人在这里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涂林,也等到了晓月姑娘的开唱。

晓月姑娘轻轻地刚要开口,众人不约而同地禁声,只听晓月道,承蒙涂公子看重,赐我一首雨霖铃,适学习一日,闻涂公子今日去往京州,特以此曲赠别涂公子,仓促之间,诸位多包涵。

晓月向大家施了礼,便开了嗓子,唱了起来,后面有四位姐妹也迈开了舞步。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涂林听得黯然神伤,心颤间心里却有一丝后悔,怎么将这首词给了她,她却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唱将出来。涂林小看这首词的魅力,也不曾想过晓月姑娘的竟有这般出神入化的唱技与感染力。

沐阳公子听得曲终,顿时嚎啕大哭起来,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就在那舞台边上打起滚来,直呼肝肠寸断,神魂俱伤。

众人也是呜咽声一片,涂林那梦中带来的神伤还未曾中断,却遇着这一番感染,也眼泪滑落,抬头间与晓月姑娘的泪眼混作一团。

丽雅早就被一幕感染得泣不成声,倚靠着马车在那里抹眼泪,胡鹰在一旁安慰着,闵家三兄弟红着眼不做声,白玄牵着马也是默然不语。

涂林不知不觉间走上舞台,于一旁的案上取文房四宝,要将那首送别写下来。

送别

酬晓月兼怀保合子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还,

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

惟有别离多。

涂林一边写,一边轻轻唱着,唱到情恸处,也哭得泣不成音,几度停笔哽咽,泪滴纸上,也终于写完。

涂林停下笔,轻轻搁在一旁,又走了几步,取了一杯酒,抬头间饮尽,道了一声谢过诸位,涂某失态了。

晓月痴痴呆呆间见涂林一众车马远去,随即晓月与诸位姐妹哭成一片,台下呜咽也成一片,唯有那位沐阳公子躺在地上,睁大着双目,默默地念着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马车上涂林也在丽雅的低声呢喃间悄然睡去,众人行进间也不言语,只有马蹄声和偶尔的马嘶声。

此去之后,有人问讯愿以千金,求晓月姑娘再唱一次雨霖铃,但是求之不得。此去之后,晓月姑娘再也未曾唱过这首雨霖铃,只道那景那情那人那时光俱不复返,再也唱不出了。曾有幸在现场听得晓月姑娘与涂林唱歌赠别的人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闻得一回,此生无憾矣。

某一日,这一篇送别也终于传到了瀛洲某一个地方,一位宫装俏丽女子在大殿里面也唱着这首送别,也几度哽咽,也几度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