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袭一事没有对外宣称,但李碏面圣的时候还是简单向皇上提起了,并说了想换人一事。皇上对此相当关心和重视,不但答应了李碏换人的请求,而且还破了规矩,让福伯也进了东宫,继续帮我们打点日常事务。常宇公公没有成为东宫总管,但是皇上同样提升他为敬事房副总管,官至五品。或许皇上和李碏另有别的打算吧,这样也好,反正是在宫里又多了属于自己的一份力量,况且在敬事房,消息来源也更为广阔一点。
宫里的局势应该愈发紧张了。可是李碏不再告诉我任何一点事情,也限制了我的自由。我知道,他是怕还有上次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知道,这样的形势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要终结这个局面,或者是李碏扫清一切阻碍力量,或者是李碏丢失太子之位。
两者都是充满残酷的过程,但是我宁愿看到第一种。
离遇袭已经过去近一月,丰盛的伤势也好转了,这几日,又随着李碏开始进进出出,特别忙碌的样子。我捕捉到他脸上一丝忧虑,问李碏,又总是安慰我没事。只好将丰盛截了下来。
“夫人,您找我有事?”丰盛脸上带着一点点的慌张,说话也有点期期艾艾,我更加确定他有事瞒着我。
“丰盛,我知道你对夫君大人忠诚,”我看着他,“是不是夫君大人让你不要把此事告诉我?”故意将话说的模棱两可,怕追问他只会一样回答我没事。
果然,丰盛略有吃惊:“夫人,主子已经告诉你了?”
当真有事!压住心内担心,神色不变,点头:“我知道夫君只是不想我担心,可是他这样欲语还休,只会更加让我胡思乱想。”
“夫人,”丰盛有点犹豫:“主子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你不要担心,主子当元帅这么多年,大小战役无数,只要是主子挂帅,还从来没有输过!更何况还是这群手下败将!”
出征?手下败将?难道又有战事四起?在这个特殊时候,这样的消息实在不能让人安心。惶恐万分,心里有一大堆疑问,可是却还是只能佯装镇定:“我不是不信任夫君,可是担心总是难免的。况且夫君现在是太子,远用不着亲自挂帅,我天朝人才济济,难道就找不出一个人才了吗?”
“夫人,主子也是没有办法。宫里局势你不是不明白,兵权要是现在交出了,对主子来说后患无穷;不交出来,就只能亲自出征。”
“赵副帅呢?”我的声音有点颤抖,他是赵相的儿子啊,难不成,有一日我们真的要变成对立的敌人?可是我实在不相信他会做出背叛李碏的事情,他们之间的交情,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啊。
“赵副帅已经称病在家一段时间了。”
称病?不可能,他的身体一向很好,况且怎么会这么巧,就在这个关键时期?只是不明白这样的用意,到底他现在,是敌还是友?
“夫人?”丰盛小心的看着我:“您没事吧?”
我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没事。你先去忙吧。”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个消息。
到底现在,是怎样的情形啊。
入夜,李碏终于回来,一脸疲惫,微微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过看到我,还是绽开了微微的笑容:“还没睡?”
“嗯,”九月了,暑气渐消,夜间还显得有点凉意了。我坐起身,蜷缩在薄薄的凉被中,看着他,想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他坐上床,抬起我的脸,眼神关切。
他不说,不过是怕我担心啊。我心一热,不舍和担心泛滥开来,玉臂伸出被子,缠上他的脖子,紧紧的将他搂住:“夫君!”将头搁在他肩膀上,眼泪不由自主的滑下来。
“今日发生什么事了?”他轻轻拍拍我的背。
“你又要出征了吗?”还是忍不住问他,多么希望能从他嘴里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李碏一愣,微微将我拉开一点距离,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真的,原来是真的。眼泪簌簌如断线的珍珠。摇头,不要啊,我不想你出去。这一次,内忧外患,我实在是怕你出什么意外。
“不要紧,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征。又是回纥蠢蠢欲动,这次居然联合了突厥人,扰我边境。”他的大掌轻轻抚过我的肩膀,难得的亲近让身体产生阵阵的战栗:“不要担心,以前所遇到的情况,比这个艰难的多,胜利终将站在我们这边。”
“赵副帅呢,这一次不同你一起去吗?”我仰头看着他,赵睿一向是他的得力助手,少了他,就相当失去左右臂膀。
李碏的手一顿,叹了口气:“不要为难他了。”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不想为难他抱病上战场,还是不想为难他目前的尴尬地位?
赵相和李碏,一定让他左右为难了吧。
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是有不好的预感?“什么时候走,带多少大军,对方有多少人?”
“军报过来已有几天,这一次他们来势汹汹,边防军那里估计撑不了多久。三天之后我就出发,这几天正通知各个营部集合;放心吧,突厥和回纥虽出一脉,但并不相合,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利益聚在一起,但毕竟不是一族,没有凝心力,遇到危险就不堪一击。”
他故意说的轻松,但是我知道事实没有这么简单,不然他眉间万千愁绪从何而来?
可是,保家卫国是他的责任,披挂上阵也是他目前来说唯一的选择。谁都无力阻挡。
“我等你,愿你,早一日凯旋!”我也勉强微笑,不想先失了自己的士气。
李碏将我拥入怀中,紧紧的。“放心,这一次,不管上天做什么样的安排,我都会努力争取。”
“为我,也为你。”
眼泪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