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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亲戚送别

张泽豫认认真真的登记,写一次确认两次,生怕搞错身份证号码,直到傍晚才登记完毕。

书记仍旧在忙碌,抬起头看了看登记完毕的张泽豫,从抽屉里拿出一碟花生米,两个红薯干。

冲着张泽豫招招手,说道:“来,这红薯啊,我自个种,自个晒,老甜了,这花生也是我自个种,自个晒,可香了,嘎嘣脆,快来尝尝。”

书记边说,边抓起一把花生,塞到张泽豫手里,顺手给了他一个红薯干。

“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做。”

张泽豫看了看七八摞累到膝盖的资料,又看了看昏黄的天色问道:“叔,你还不回去吗?”

书记停了笔,认真的看着张泽豫说道:“村民事,无小事,做好我的本职工作就是做好每个村民的事,只有把村民的每件小事当成我的大事、把村民的难事当成我的心事,这才是我的信仰,再说我是支书,更加不能懒政、怠政,快回去吧,再不回去,你爸妈要等急了。”

书记轻轻的挥了挥手,又继续埋头在案。

张泽豫转身不舍的离开,走了两步还回头看了看,他想起了村里老人讲的关于书记的事情。

曾经有一次,书记工作到半夜才回家,到了家门口,老婆孩子都睡了,他没好意思叫门,靠在门上就睡着了,他老婆寻思,这么晚了还没回家就出门看看。

一开门书记就倒了下来,怎么叫都叫不醒,他媳妇吓坏了,鬼哭狼嚎般的去叫左邻右舍来帮忙。

几个人费了老大劲才把烂泥一般的书记抬到手推车上,一到手推车上就赶紧往镇卫生所送去。

谁知路上有个坑,天太黑没看清,一个咯噔,书记就滚了下来。

滚下来的书记慢悠悠的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疑惑的看着几人问了句大半夜不睡觉干啥呢。

起初几人还吓了一跳,书记媳妇倒是不怕,赶紧左摸摸,右摸摸,确定是囫囵个的,才告诉他发生的事情。

书记一听赶紧解释,自己只是太困了,睡着了,向着邻居们道了谢,推着小车走回了家。

这件事一度成为全村的谈资,书记媳妇更是被笑话了好久。

想着这些不知不觉就到了家,院子里两个崭新的水缸已经摆放好了,一个放在锅灶旁边,一个放在屋檐下。

张泽豫母亲正端庄的坐在碾米的滚石上,张泽豫父亲小心翼翼的拿着一支发卡,轻轻的给她戴上。

端坐着的李梅花看到张泽豫,吓的跳了起来,从里屋拿了三个鸡蛋,欢喜的去了锅灶旁,开心的说道:“今晚咱们家吃点好的。”

一家人高兴的吃着荷包蛋葱花面,面的香气溢散在整个里屋,似乎他们已经看到了将来美好的生活。

生活平淡的过着,张泽豫每天一大早跟着母亲去集市卖菜,中午跟着父亲去种地除草,晚上就是自己的时间,他最喜欢看数学相关的书籍,一看就忘记了时间。

虽然家里有电灯泡,但是一家人都舍不得开灯,都点着家里爷爷留下来的煤油灯,灯烟薰黑了桌旁的墙壁。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张泽豫的家里一下变的热闹非凡,七大姑八大姨,一些从来没见过的表亲,在他走的这一天全都来了。

他们热情四溢,喜气洋洋,每人都带着红红的鸡蛋,或者带花的白馒头。

姑姑姨姨,舅妈婶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夸赞着张泽豫。

那些舅舅叔叔,姑父们,坐在一桌就着花生鸡蛋,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众人纷纷劝张建国在这个大喜的日子多喝两杯。

张建国忽然变了性子,梗着脖子,死活不喝,大家一见牛脾气又上来,悻悻的不再劝酒。

李梅花从人群中挤来,把张泽豫拉到卧室,抽了抽鼻子,努力控制着眼圈内的泪水。

“这方圆百里的人家,出了大学生的,咱家是头一份,家境好的都要大摆宴席,咱们家境不好,但是亲戚多,这不都来了。”

李梅花边说,边给自己儿子整理着衣服,再瞅瞅看,怎么看怎么俊。

这时张泽豫的奶奶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慢慢解开自己腰间的红绳,从亵裤里拿出一张蓝白相间的百元纸币。

笑眯眯的说道:“来,这是给我大孙子的。”

李梅花见状,赶紧捂着奶奶拿钱的手:“妈,怎么能拿您的钱呢?”

奶奶慈祥的说道:“我都半截入土的人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留着干啥?我就心疼我的大孙子,来,拿着。”

张泽豫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一时手足无措。

张建国靠着门坎,明明没喝酒,却跟喝醉了一般,浑厚的说了声:“叫你拿就拿着,大老爷们儿,扭扭捏捏的像啥。”

张泽豫不再犹豫,接过了钱,说了声:“谢谢,奶奶。”

“哎,好,呵呵,真不愧是我孙子。”

奶奶慈祥的拍拍张泽豫,又回了东屋。

这时所有亲戚围着张泽豫,五毛一块五块的开始给他塞钱。

张泽豫家里热闹完,亲戚们各自散去,只有姑姑舅舅姨姨们准备送他去火车站。

张泽豫的大舅,李育斌拿着拐子,一脸憨笑的准备摇动拖拉机,他的为人就如他的笑容一般敦实。

李育斌除了种地,就是靠着帮人们拉货挣点小钱,刚开始那会儿都是帮着条件困难的拉,有些家庭实在出不起工钱,他就憨憨一笑,把油钱补上就行了。

为了这事儿他媳妇没少拧他耳朵,不过也正是他的这种憨厚给他带来了不少活计,十里八乡的人们听闻他的事迹,纷纷上门来找他拉货,东家修墙西家盖屋的,那日子是一天比一天红火。

在大舅摇拖拉机的时候,他身后一个女人大大咧咧地提着个蛇皮袋走了过来,这就是张泽豫的大舅妈,郑晓燕。

“来,看看,上好的红枣还有核桃。”郑晓燕边说边抓了一把枣子给他,拿出一个核桃转身放到门缝里一夹,又回头递给他说道:“尝尝这大核桃,补脑子的,好东西。”

张泽豫点点头,左手枣子右手核桃,傻傻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