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我的心在你世界搁了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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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人是,物非(2)

晚上,宁深跟宁瑟说起“玲珑骰子”就是乙纯,宁瑟反应激烈,迅速跑下楼,从楼下书店买回一大堆署名“玲珑骰子”的作品,眉飞色舞道:“姐,我们研究研究一下她的书!”

洗完澡,宁深窝在藤椅里随手翻阅起《瞳》,她向来不太相信言情小说里的爱情,可《瞳》讲述的这个简简单单因爱生恨的故事,居然也让人入了迷,到了凌晨三点,宁深才从故事中走出来,心里竟然有些抑郁。

走到客厅去倒水喝,发现宁瑟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头上还盖着乙纯最近的新书《绝爱》。

熄灯和衣躺在床上后,宁深想起被书页遮盖下宁瑟眼角的泪。

城市霓虹闪耀,夜风卷起窗帷久久不定。这个夜晚,注定不安难寐。辗转反侧还是没有丝毫睡意,宁深干脆起身,开始读刚从宁瑟那儿拿来的《绝爱》。

书页作者照片上的女子金色鬈发如海藻一样浓密,目光锐利,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讽刺笑意,个人简介不过八个字而已:痛笑痛哭,至爱至恨。

那年,他领着阿深走进院子里的时候,我正和湘语为一支棒棒糖争吵。

开篇第一句话,就如匕首,狠狠地刺中了宁深的心脏,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完全本。

除夕之前,我从失去了他的世界走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一直走,从不停,在新年烟花燃放的那刻,终于失去所有支撑的力量,倒在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身畔。

故事戛然而止。

乙纯用文字把那些年的故事一个个叙述出来的时候,宁深的眼眶已经湿润了,最后看到乙纯倒在街上,终于失声痛哭。她知道,宁瑟刚才的眼泪是从何而来的了。

乙纯在《绝爱》中用凄凉绝望的文字,叙述了过往的点点滴滴,她对宁常不同寻常的爱,阿深与阿箫、湘语三人的纠葛。那时候,日子虽然过得苦,总是不和谐,可到底都平安健康,而如今呢,只有宁深与宁瑟相依为命而已。这篇不到十万字的小说,文字已让人悲伤成河。

宁深打开电脑,努力想从互联网上找到更多的信息,点开一个访谈视频后,乙纯慵懒的声线传进耳膜。

“玲珑,很多网友存在着这样的疑惑,《绝爱》是不是以您的生活为原型写的呢?因为网友都传,这个故事的心理描写很真实、很感人。”

乙纯沉默。

主持人继续问:“宁常对乙纯动过心吗?”

依旧是可怖的沉默。半晌,主持人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玲珑,别走啊,节目还没完呢!”

只有宁深知道,宁常是乙纯不能提及的伤和痛,他保她衣食安稳,却给不了亟待冲破桎梏的青春期少女一段甜蜜正常的爱。网络上言论各异,有人说,玲珑骰子背后一定是有身份有财势的人支持,所以她的《绝爱》才能如此出名,要是那些没有背景的小写手,敢当着观众的面发脾气吗?也有人说,其实里面的乙纯就是玲珑骰子自己,她们的性格如出一辙。

翌日,宁深还在睡梦中挣扎的时候,许微已经在客厅看了一集的肥皂连续剧了。毕业后,许微并没有从事传媒业,也没接管父亲的公司,而是投身于一家知名的游戏工作室做文字策划。

“你的新项目怎么样了?”

“嗯,又清理出一批系统bug,基本可以内测了。星星什么时候到?她不是说要逛街来着。”

“估计到沈千家去了吧。昨天听她说,沈千爸妈又在催他们结婚了。”

“咱三人也就星星最幸福了。”许微叹了口气,不停地按遥控器。

认识沈千的时候,星星正被公会的敌对帮派群殴,沈千仗着装备好等级高救了她,两人相识后,天天一起刷副本打装备,几个月下来,双方已是情根暗种。那时候,沈千还被游戏上的兄弟逼着追宁深,星星使点儿女生的小手段,沈千也就不顾兄弟诺言了,直接转拜了星星的石榴裙。后来两人小吵不断,但感情坚贞不移。早些日子,开始商量着婚姻大事了。

宁深还能清晰地记起星星和沈千现实中初逢的日子。那日是在学校外面的奶茶店,一米阳光。

“裤裆怎么还没来啊?难不成他真不来了啊?”许微不停地看手机时间。

“人家有名字的,好吧。”星星不满,却又装矜持,端端庄庄、目不斜视地坐在椅子上,那别扭的模样看了都让人觉得辛苦。

许微凑近她的脸孔,纳闷道:“星星,你就不觉得你脸部已经瘫痪了吗?”

星星奓毛,大声回驳:“你才脸瘫了,你们全家都脸瘫了。”

“瞧,瞧,尾巴露出来了。喂,裤裆,星星在这儿呢。”许微哈哈大笑,对着外面一个陌生的男生招呼道。

“呃,不是吧,就来了啊?”星星忙娇怯地低下头,不敢回身。

男生进门也不看其他人,直接往星星肩上一拍,嘻嘻笑道:“这个阿姨是谁呢?”

星星慢慢转头对着男生挥出小爪子,尴尬一笑:“沈千,你好啊。”

男生明显被打败的样子,无奈地说:“游戏上那么豪放,双重人格症吗?”

还没等男生说完,星星破口就骂:“沈千,你要死了啊,我什么时候豪放了。”

“看吧,她果然不适合走淑女路线!”许微夸张地大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你很活泼而已。”沈千尴尬地解释着。

星星发现自己的失态,忙别过头:“那个宁深、许微,这是我的朋友沈千。”

“明明是男朋友,好吧?”沈千不满星星模棱两可的介绍,不由得低声吐槽。但还是很有礼貌地打招呼,“宁深姐、许微姐,你们好,我是沈千。”

星星的脸色沉下去,抱怨道:“她们在宿舍打击欺压我还不够啊,你干吗那么客气啊?居然还叫人姐啊姐的。”

两人无奈对望,她们什么时候欺负她了啊,明明有时候是她太八婆。

许微受不了两人的甜蜜:“算啦,算啦,你们两个人慢慢聊吧,我和宁深先走了。再给三杯水蜜桃奶昔、三杯青苹果雪泡、三杯绿茶,他们结账。”

“你就不怕撑死啊?”星星恶形恶状地看着许微,这家伙,就只想着怎么敲诈自己。

其实那天,莫佐也出现了。

“莫大神,我来给你介绍下,这是沈千。”星星道。

“我见过他,裤裆有杀气。”显然,莫佐还是没有彻底释怀沈千在游戏上和他争宁深一事。他淡淡地跟沈千打了声招呼,转头对宁深笑道,“帮星星相亲哪?”

沈千脸上青白相间,好不尴尬。

“那个大神,你能不能别叫他裤裆啊,这个名字是他朋友帮他取的,其实他没那么猥琐的。”星星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其实他没那么猥琐的。”许微饶有兴趣地重复一声,根据许微的理解,大概就是也很猥琐,只不过程度不深。

星星狠狠地瞪了一眼许微。

从那一天开始,星星的幸福好像从没有消失过,哪怕是两人小打小闹,总是嚷着要分手,可是脸上洋溢着的甜蜜让每个女孩子都羡慕不已。星星到底没有找一个富二代,而是跟着一个小康家庭的男生比翼双飞了,过着幸福平淡的小日子。

而许微,大二那一次争吵就彻底和安城决裂了,哪怕安城多般挽回,可她每次见到安城,都冷眼相对。工作后,许微经常嚷着技术组或美工组又来了一个超帅的型男,要诱拐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可却从没有动过手,到目前为止,依旧和所有的同事保持着纯洁的革命友谊。

“宁深的灵魂啊,归来吧,你的身子在呼唤你。”许微拿着遥控器在宁深面前挥了挥,学电视剧里巫师的样子神神道道地喊着。

宁深推开她的手,起身倒了杯牛奶给她。

许微饶有兴致地看着宁深,笑而不语。被这样的目光寒碜着,宁深也忍不住了:“想说什么直接点儿,行吗?”

“我是在想,我们策划组的那几匹狼天天嚷着要结束单身,正好嘛,妾未嫁,郎未娶,你自己选一个凑一对得了。我们虽然只是工作室规模小,可是相当有发展前途的哦。”

宁深冷哼:“劝你还是少打这样的主意。”

“怎么了,宁深,我还不是为你好!”

宁瑟在旁赶紧圆场:“两位姐姐,你们要吃点儿什么,我帮你们去买。”

“良记的冰镇酸梅汤,大杯。”许微还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望着宁深。

宁深好气又好笑:“想累死他啊,良记还有两三站的距离。要人家坐公交车给你买饮料,你也好意思啊。”

“怎么不好意思了。小瑟,赶紧去,到时候姐姐帮你要几个内测号回来。”

宁瑟温和地笑笑,轻轻关了门。

“他现在身体好些了没?”许微担忧地问道。

“好了一点点,但每个季度也还是要定期检查。”宁深黯然。

“我现在啥也没有,就是有钱,少钱什么的直接跟我说,或者我把我账号给你也行。”许微大大咧咧地横躺在沙发上,眉间的神伤却展露无遗。大四的时候,作为房地产公司老总的父亲情系第三者,艳情挑破后索性与原配离婚,赔了上百万给妻女。许微憎恨父亲薄情,自此再没有联系过父亲,自己账户上的钱也从没动用过。

“现在也没那么拮据了,勤跑新闻,稿费自然多,到时候少了再找你借吧。”

“这次我们新开发的游戏代理商可能是南越。”

宁深的眼神豁然间亮了几度,但很快暗淡下去,淡淡地道:“不错啊,南越很有实力,之前代理的游戏不都红得发紫了吗?”

“是吧,但是听说南越有可能会收购我们公司。我们老板好像不太乐意。这一年多,南越好像看准了游戏开发商机,几个出名的游戏开发商都被它收购重组了。也是啊,像南越这种资本雄厚,野心勃勃的公司,也不可能只瞄准代理网游所赚的那点儿钱。”

宁深沉默了,以前那个人如红尘隐士、清绝飘然。而现在,不是财经版看到他执掌的南越又有了新的投资动向,就是在娱乐版上看到二三流女星借他上位。不过他的公关手段倒也厉害,尽管小道消息无数,可却始终没夸张的桃色绯闻。

正神伤的许微随手拿起茶几上的小说翻看,突然脸色大变,猛地把它扔回茶几。

“怎么了?”

许微怒火中烧,愤恨难控,转瞬间脸色又渐渐变冷:“没,没什么。”

宁深沉浸在往事中也没过多搭理许微。到了中午,星星还没出现,许微急了,一个电话拨过去,没想到那厮还在床上,压根儿把三人逛街的约定忘了,还一个劲儿慌慌张张地骂着沈千禽兽,害得自己都起不了床。

两人习惯了,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许微无奈道:“你丫继续挺尸吧,你现在从你那儿赶来也来不及了。我难得放一次假,结果又被你放鸽子了,你别来了,烦,我待会儿回家看老妈去。”

电话那头传来嘻嘻的笑声:“就知道微微和阿深最最体贴了。真的累死了呢,你们这些人不要忌妒哦。”

许微连再见都没说,直接挂电话,吐槽道:“最好累死在床上,这货就等着我们这句话吧。”

一个下午都在闲聊中过去,送了许微回家的时候,宁深看着电梯里闪动的显示屏,想着许微的那番话,也许她是在试探自己,可现在的他和自己还有一丝关系吗?往日时光不过是残留在心底的一份可供缱绻温存的梦罢了,仅仅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