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懒狂弃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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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自从那天苏小夜从御书房回来后,凤仪宫的受关注程度就开始直线飙升。

龙宇翔三天两头的往凤仪宫跑,时间不定,或是阳光温淡的午后,或是明月高挂的深夜。

龙宇翔一来,常把自己和苏小夜关在房里半天不出来,引得宫人们浮想翩翩,看着苏小夜的眼神都莫名的暧昧,搞得她入赘云里雾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实在憋不住了,想要抓了宫人过来问个明白,奈何他们仿若串通好了似的,一问不是扭捏着摇头不语,就是红着脸尽说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搞得她郁闷至极。

由于龙宇翔的突然‘恩宠’,后宫众妃也开始望风使舵。先前那些眼睛长在头顶,对苏小夜颐指气使的妃子们开始变着法儿的讨好谄媚。不是阿谀奉承,就是收买贿赂。

对于这种卑劣的行为,苏小夜不是邪魅的淡笑,就是清贵的静默。疏朗淡然的观望着她们一出更胜一出的‘精彩表演’。

阿谀奉承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听听也就罢了。然,对于她们带来的奇珍异宝,苏小夜却是来者不拒,欣然接受,将之悉数纳入自己宝库。

她苏小夜不是什么故作清高之人,送上门的财宝她自然要收。她现在才刚刚展翅,羽翼尚不丰满,她需要广泛的积累资本,为她日后自由的翱翔天际缔结业绩基础。

其实,龙宇翔与苏小夜在一起时两人很少说话。一般都是他静默的坐着饮茶,她悠闲地半躺着看书。

偶尔,两人会没头没脑的搭上几句。或是,宫中发生的鲜闻轶事,或是,江湖中被人津津乐道的奇闻怪事。

偶尔,两人在屋里坐得乏了,便会在小院中望月静坐。

清闲时,他会要求听她弹琴浅唱。她心情不好,自然就断然拒绝,他只得讪讪作罢;若是碰巧她心情不错,手指闲得慌,拨弄两下琴弦也属自娱。

抚琴时的苏小夜,很俊、很俏,静若处子,自然清朗。慵懒的,自负的,随意的,一弦一弦划过又一弦一弦挑回来,神容恬静,弹指茹素。

琴声或急切,或舒缓,或温或暖,或冷或寒。

乍听无情,然极深极静处又似无限多情……好似琴音正弹到高情处却似突然忘了情;本来乐声正吟到浓情时蓦然转变成了寡情……

龙宇翔听得很用心。半靠在宽大的贵妃椅上,习惯性半眯着双眼,寒澈的眸子常常在此时变得迷离,仿若雾中的景致,飘渺难寻。那修长的手指掂着半盏温气冉冉的香茗,久久不动,犹如静刻得玉雕,直至琴声湮灭再难追寻,直至……手中的温茶冰凉沁骨。

龙宇翔似是依恋上了这种感觉,为何喜欢,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喜欢听她弹唱。别开生面的音律,与众不同的韵味,让他流连忘返,让他觉得此时的自己一身轻松,仿佛卸下了背负已久的重担,前所未有的舒朗,情愿沉醉其中。

每当兴起,龙宇翔便会随琴舞剑。身法如龙,剑气如虹。剑花恍飞,侵及旁边的花树,绯红花雨悠然飘洒,落在他们发上、衣上,徘徊缠绵,丝丝缕缕,纠缠不清……

而此时,两人却在对弈中。

两个人棋力相当,所以输赢无定。

龙宇翔拾起一枚‘马’,笑容慵懒自得:“马五进三,吃炮。”

龙宇翔善攻,他的棋艺有如剑气,有时连精通棋道的苏小夜也被他杀招中的剑气迫住,亦曾一时为他的锋芒所折。

“攻城略地,犹如探囊取物。”这是苏小夜心情极佳时,清浅的笑着对他的评价。

而苏小夜的棋艺也非同凡响,每退守之时尽蕴反击之机,且攻势中隐含杀伐之气,锐意逼人,往往毁敌于弹指间、意料外。

她的棋路孤高出尘、另辟蹊径,令霸气的帝王——龙宇翔,叹为观止,大为折服。望着苏小夜的眼神愈加迷离,常常凝睇着她,出神久久都不曾察觉。

苏小夜不动声色的抬手吃去龙宇翔的‘相’,转眼间,卒子已深入腹地,直捣黄龙!

“将军。”她抬眼看他,眉梢间满是笑意。

龙宇翔暗叹失策,迅速将棋局在心中推算几遍,终于发现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于是很干脆的放下棋子,露出大大度度、坦坦荡荡的笑:“朕输了。”

“承让。”苏小夜慵懒的靠回椅背上,纤细的玉指缓缓捋过胸前的一缕黑长鬓发,雍容华贵,只是眼角带着清浅的笑,说不出的清华骄傲。

“皇后琴棋书画,医术韬略,武艺文赋,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天下女子中,你当是绝世无双。朕得此皇后,实乃吾幸。”不知是出于客套还是他真有其感,龙宇翔破天荒的第一次这么明确的褒奖苏小夜。

“皇上过奖了。”苏小夜懒散的一抬眼眸,斜睨着他,嘴角轻扬,亦不知是微笑还是讥诮。

回想起不久前他对她的态度,万般鄙夷,千般厌恶;而此时,他竟然敢说‘得此皇后,实乃吾幸’?

呵呵,做人,还是不要太轻浮善变的好……

苏小夜虚浮无意的一笑,懒散中自有一股子气定神闲:“这天下哪有一模一样的相同之人?你,我,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每个人都是‘绝世无双’。可叹,世人竟参不破这浅显的道理。”

龙宇翔沉敛的眸子闪了闪,低头邪魅一笑:“你对,我错。”

他竟然这么疏朗自然地在她面前低头屈从?往日那个处处与她针锋相对的龙宇翔哪去了?那个时时看她不顺眼的龙宇翔哪去了?眼前温雅淡笑的男人真的是那个邪魅无情的至高君王吗?

苏小夜静默的躺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睛凝睇着他。

他变了,真的变了。

在她面前的他,身上多了份温雅与熟敛,少了些狠戾与硬气。让她感觉不到他对她的敌意,似是蓦地对她无限宽容和温柔,这种突如其来的温柔在两人之间平添了几分暧昧的气息。

这一点让苏小夜不禁有些心慌意乱。她是个冷情的人。虽说他们是名义上的夫妻,可是,两人之间根本没有真情,纯粹是利益互用,平等合作。

而他对她时常流露出来的缱绻温情,似有似无,若即若离,让她捉摸不透,拿捏不定,继而,对于这种飘忽不定的感情,她想摒斥掉,奈何也无从下手。这种失控的感觉,她不喜欢,相当不喜欢!

青黛秀眉微微蹙起,清灵的眸子隐隐掠过烦躁的光芒。她一向都不愿亏欠别人任何东西,尤其是人情。所以,她与人相处若即若离,不冷不热,常常让人觉得与之相当亲近之时,却又蓦地变得遥不可及。因此,在别人眼中,她冷清,她孤傲,她可望而不可即。

然而,凭她敏锐的直觉,她清晰地预感到:他与她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变了,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