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黑熊债,桃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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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我真的是只熊吗(一)

智华这两天连白粥都没喝一口,建新母亲心疼极了。她坚持留下来陪夜照顾孙子,让其余人回家。

建新和漫云,似乎忙得有些过分。连自己病中的儿子都忘得一干二净,一直没有出现。

智华自幼便于父母相处得不多,感情也不是很深。再加上性子稳,外表上显得毫不介意。内心里,说一点不介意肯定是假的。

前任儿媳妇自己管不着,无所谓。自己的亲生儿子管不了,很伤心。建新母亲很介意,忍不住当着孙子面,叨叨了建新好几次。

漫长的夜晚,智华整夜都不安宁,疼痛难忍根本就睡不着。建新母亲强撑着守着孙儿,天快亮时才睡了一会。

一大早,大舅开着借来的面包车,带着父亲在医院大门口等候。大舅本是单位领导的小车司机,请个假借台面包车确实不是难事。

医生查过房后,建新母亲以扶智华出去走走为由,从病房里溜了出来。一行四人,坐着面包车赶往北县三里村。

身上太疼,智华坐在车里一刻也不安生。每隔几秒钟,就变换一下坐姿。脸上的表情,也是各种扭曲。

大舅是老司机,车子开得又稳又快。到了北县县城,就一路打听钟先生的消息。听说:钟先生身体非常硬朗,一如继往地行医。

众人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脸上有了喜色。智华哪里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只想打上一桶冰凉的井水泼头浇下,止止这钻心的疼痛。

走了不少弯路,好歹还是找到了。

中午时分,车子终于停在钟先生的小院旁。院门大开着,似乎在迎接他们的到来。

十几年过去,钟先生的小院外头还是那个样子。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小院。

老爷子心中一喜,自古高人不露相。这般低调还名声远扬,肯定是有几分真本事。

十几年过去,钟先生的小院子里还是那个样子。三色的鹅卵石,倒显得愈发光亮了些。不同的是,院子里头建了个圆形的小鱼池。

小鱼池也是由三色鹅卵石彻成,一米多宽,半米多高。池子的边角落有一座不大的假山,假山边有个凸起于水面的小石台。假山顶部有股细小的水流,潺潺不停歇地落下。一只乌龟正趴在那里,边洗澡边晒太阳。

小鱼池里的水,似乎是引的活水。水质清澈,水波流动,几条金黄色的小鱼畅快地游着。

几人刚进院子,钟夫人就出来迎客进门。安排大家在堂屋的两侧,一一落座。钟先生坐在堂屋里案桌后的太师椅上,正在打坐养神。

银质小香炉里的香,散发着清甜的草药香味儿。白白的丝状烟雾袅袅,悠悠地腾起。在房顶上汇集,像轻纱一般萦绕着四周。烟雾后的钟先生,未曾有半分烟火世俗,身姿挺拔气质出尘。

十几年了,钟先生没见老。一头花白的头发,红光满面。倒是钟夫人,一头青丝已经花白,愈发消瘦了。两人穿着同款的浅蓝色棉麻、手盘扣褂衫,十分雅致。

智华时不时呲牙咧嘴、嘴角抽搐。痛啊,没办法啊。这间房子,似曾相识;这股香味儿,很好闻。

钟夫人转身回房间,托出了两盘子香喷喷的蒸米糕,又端上了茶水。三个大人本不觉得饿,闻到米糕的香味,馋虫大起。就着茶水,趁热吃了起来。智华吃不下,喝了两口茶水。

智华完全不记得,小时候看诊的事情。只觉得坐在这里,内心非常宁静。那位钟先生,看上去很有几分侠义风骨。便咧开嘴角,笑了笑。

等大家吃好喝好,钟先生已笑吟吟地端坐着。他打量众人一番,招手唤智华过去。智华收敛了面部表情,忍着痛坐在了钟先生对面。

钟先生并不问病情,只说:你家的桃树可好。

智华回答:我家的桃树不太好,倒是桃树边的凌霄花长得很好。

钟先生点点头,说:把你衣服脱下来,我看看。

智华有些好奇,我们还没说病情呢?你怎么知道的?他看了奶奶一眼,奶奶点点头。

老爷子与智华大舅,有些惊奇地对视一眼。

智华脱去身上的背心,众人心里一惊。这疱疹长得好快!

条状的疱疹似一条蛇盘在智华身上,从左胸口直接绕到了左后背中间。宽度不过寸许,小疹子夹杂着小水疱,排列得密密麻麻。

这一长串的疱疹子,红中带黑,黑中带红。其他的地方,细皮嫩肉。两下一对比,触目惊心,让人心里头极不舒服。

钟先生细细地看了,又让智华伸出舌头,看了看舌苔。他径直走到智华身边,直接搭上手给他诊脉。

钟先生问:你是否受了什么惊吓?

智华答:前几日我游泳,差点淹死。这几晚,总是睡不好。

钟先生点点头,冲着建新母亲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坐下。

建新母亲在钟先生对面坐下,问:钟先生,我孙子这个病,能治好不?

钟先说:我先给他上点药,可以清毒止痛。这个病不一般,内服的药我得单独另制,你们后日过来取。

老爷子与大舅非常高兴,心里乐开了花。

钟先生说:你回家,把桃树边的凌霄花全数拨掉。另外,服药的十天内,只能喝白粥,不能加任何东西。

建新母亲连忙点头,问:桃树不好,与凌霄花有什么关系呢?桃树不好,与我孙子有什么关系呢?

钟先生说:按我说的做罢,不要多问了。

智华有些惊恐地望着钟先生,又不敢发问。钟先生笑着说:你这个熊小子,现在不痛啦?

智华一心听着两人的对话,没顾得上痛不痛。钟先生这么一说,就觉得痛得要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建新母亲问:钟先生,得多少钱?现在能给孩子上药吗?

钟先生说:三百零一块,我这就给他上药。

三百零一块,说贵不算贵,说便宜倒也不便宜。治得好,便宜得紧;治不好,贵得要命。

老爷子抢先一步,数了三百零一块钱,放在案桌上。建新母亲正要推辞,只见老爷子眼睛一瞪,便不再多话。

老爷子见多识广,心知民间单方就得是单数。果不其然,钟先生为智华制的药丸正是单数。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钟先生带着智华,进了内间。建新母亲想要跟进去,被钟先生拦住,并关上了房门。

三位大人,心里很些不安。建新母亲可不管那么多,站在房间门口,竖起耳朵偷听。老爷子耐不住寂寞,也凑了过去偷听。智华大舅在两位老人旁边,走来走去。

老爷子怒了,压着嗓子说:你,坐一边去。走来走去的,烦人。大舅最怕老爷子,老老实实一边呆着,不敢再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