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黛清醉红楼
189100000167

第167章

皇上素性连禅位需要准备的事宜都懒得管了,全部交由五皇子自己去打理,自己只顾着和林如海筹划明年的出游。皇后难得看见皇上这么高兴有兴致,加上自己自从十多岁进了宫还真没有好生出去走走,便也欢喜起来,夫妻俩把林如海磨唧得烦得不行。

果然,晚上宫宴之上,皇上当场宣布了禅位于五皇子之事,百官先是一愣,后来一起跪请皇上三思,其实这不过是场面话而已。谁都知道皇上既然宣布了那就是打定了主意,岂是他们几句话能劝回来的。何况如今朝上除了太子别无他人有实力继承皇位,他们何必与皇上与太子过不去呢,谁当皇帝还不都是一样的。

如此一来,新年最重要的事情已经不再是请吃年酒了,而是讨论太子继位。男子们平日说的不外是官场上话,辅佐新帝什么的,女眷里边就热闹多了,无不幻想着新君继位必要广纳后宫,第一件事就是选秀了。

家中有女儿的人家纷纷寻访门路,探听选秀的日子,而林如海的府上更是堪比太子府的热闹劲。太子娶太子妃至今,没有纳过一妃一妾,便是在太子妃怀孕期间都没有,唯一有权利的就是太子妃了,讨好了林家不等于讨好了太子妃嘛。就这样,在大家的闹闹哄哄中,选秀这样连影儿都没有的事已经一传十十传百,有鼻子有眼的了。

四月十五这日,黛玉诞下一男婴,皇上赐名龙璟瑄。

这日午后,黛玉如往常一般用了饭在园子里闲步,天气温暖,草长莺飞,百花争艳。不过绕着院子走了一圈,黛玉忽觉一阵阵腹痛袭来,太医算过不过是这十日的光景了,所以便知极有可能是要生了。

一时间,有去请太医稳婆的,就在隔壁的院子里,一听到响动就一起跑了过来,有去请五皇子的,倒是忙而不乱,有条不紊。

黛玉躺在床上,此时只觉阵痛好了些,皱着眉问稳婆:“陆嬷嬷,你看今儿会生吗?怎么又不痛了?”

“娘娘别心急,就是这样的,待会一次会比一次痛,娘娘好歹忍着点,省着些力气,等到真正生产时方能一鼓作气。这回,先喝一盏参汤吧。”陆嬷嬷是京城一顶一的稳婆了,向来都在王侯府邸间替王妃主子等接生,经验很是丰富,一点都不紧张。

黛玉见她神色安详放松,心下便放下了不少,虽然吃不下什么东西,但为了待会有力气,勉强喝下了半盏参汤。

一刻钟后,再次阵痛,这次明显比刚才痛了不少。不过黛玉尚能忍住,并没有大叫大喊,只是偶尔低吟一两下。

主子不急丫鬟急说得估计就是这回了,黛玉因着心里有底不是很害怕,偏偏雪雁春纤年纪小些,又是最忠诚于黛玉的,看到这样有如急脚猫一般静不下来。雪鸥虽不懂生产之事,但大略知道些,生怕她俩的紧张情绪影响了黛玉反而不好,把她俩赶到了外间去伺候着。两人无法,只得在外间看着热水等物。

五皇子一听黛玉似乎要生产了,吓得脸色青白,忽地一下冲了出去,飞奔上门。到了二门,滚下马来,身子尚未站稳就跌跌撞撞往里冲,隐约听到了黛玉痛苦的叫声,心弦绷到了十二分去。

不管不顾就要闯进里间,硬是被屋里伺候的老嬷嬷给拦住了,这些都是宫里积年的老嬷嬷了,哪里能容五皇子进了里间。

黛玉的声音渐渐小了,传出微弱的声音来:“子清,你还是听嬷嬷们的,不要进来。”黛玉却不是为了古代男子不进产房这样的忌讳,而是她天生有洁癖,怎能容忍自己此时的样子被子清看了去,所以不肯叫他进去。

闻言,五皇子不敢违逆黛玉的话,杵在门口一步不肯远离。

里边黛玉越来越痛,陆嬷嬷赶紧说道:“娘娘,这次是要生了,你听好奴婢的话,奴婢说怎么用力你就怎么用力,很快就好了。”

林府里,林如海听闻传报亦是飞马过来,恰好和皇上皇后一起到的太子府,三人不及多说急急往里走。

进了正院,便时不时听到黛玉的呼痛声,奔进去先就看见五皇子站在内室门口,双手抓着厚厚的毡帘,青筋都冒了出来。

“玉儿怎么样了?”林如海急迫的声音传来。

五皇子忙回过身,三人一看他脸色苍白的可怕,满头是汗,还以为黛玉出了什么事,吓得不行,就要抢进里边去。

嬷嬷们壮起胆子拦住,口中劝道:“娘娘没事,皇上皇后林大人不要焦急。”

闻言,三人才微微舒了一口气,皇后提起裙子往里走,边说道:“你们大老爷们不方便进去,我去看着点,放心,玉儿那么坚强不会有事的。”

“娘,玉儿一定不能有事啊!”五皇子的心脏被黛玉一声接一声的叫唤吓得就快爆炸了,语无伦次的乞求皇后。

皇后拍了拍他的手,柔声说道:“有娘在呢,你安心等着。”然后疾步跑了。其实,听到五皇子唤她娘的时候皇后还是深受震动的,生在皇家,皇后这辈子只听人叫她母后,从来没有听过一声娘的。看来黛玉真是儿子心尖子上的,居然把平日冷静沉稳的儿子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黛玉的声音已经比之前弱了不少,汗湿衣襟,青丝散乱在枕上,两手紧紧的抓着锦被,皇后忙握住她的手,慈爱的低语:“玉儿别怕,没事的,娘在这呢,一会就好了。”

黛玉感到手中传来的温暖舒缓,缓缓睁开了双眼,满是感激的点点头。旁的女子生产一般都有母亲或者婆婆陪在身边,虽然做不了什么,好歹让她们安心,现在有皇后在她忽然觉得有了不少力量。

“啊”,全身有一种将要裂开的痛楚,陆嬷嬷大声喊道:“娘娘,再用力点,已经能看到小王爷了。”

“臭小子,你再不出来,爹就不认你这个儿子。”外边传来五皇子夹着哭音的喊声。

只感到一阵空虚,黛玉眼一闭就不醒人事了。

“生了生了,娘娘,是个小王爷。”陆嬷嬷抱着手中的孩子不及给皇后看就先去一旁清洗,包上黄色的襁褓。

皇后匆匆看了一眼陆嬷嬷手中的孩子,先就问道:“玉儿怎么样,没事吧?”

“请皇后娘娘放心,母子平安。太子妃娘娘不过是太累了,可能要睡一会。”

这般,皇后才算放下心来,看着丫鬟们给黛玉收拾干净了,方才接过陆嬷嬷手中的孩子,凝神看了起来,唇红齿白,黑亮的头发,竟没有一般孩子出生时的皱皱巴巴,皮肤细腻红润。忙抱了孩子去外间,欲要给几个爷们看看。

却见五皇子已经一股风一般的卷了进来,眼里没看到任何人,只是奔向床边跪在床沿上,一看黛玉没有任何响动,大脑一片空白:“玉儿怎么了?”

“玉儿太累了要睡一会,你别吵着她。”皇后抱了孩子轻轻走到五皇子跟前含笑道:“还不快看看你的臭小子,当爹的还不认自己儿子了。”

五皇子微有赧然,就着皇后细细瞧着孩子,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一手伸过来想要抱一下,终是呐呐的放下了手,低声道:“好小啊。”初为人父的朦胧喜悦感叫他不知所措。

皇后更是好笑不已,怎么就这傻样,我们宝宝以后可不要更他爹一样傻,然后留了五皇子在房里,自己带了孩子出去给皇上林如海看。

两个半老的男子不错眼珠的盯着孩子瞧了半日,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孩子才出生就引起了这两人的争吵,以后更是成为两人吵闹的源头。

“咱们宝贝好漂亮啊,你看看,鼻子眼睛处处都像他皇爷爷。”皇上得意得很。

“这额头这耳朵真是与他外公一模一样啊。”林如海感叹着。

“去去去,怎么可能像你?这样光洁的额头,这样有福气的耳朵,明明是朕的好不好?”皇上不满了,朕的孙子你凑什么热闹,别想抢朕的乖孙子。

“哼,这样的眉眼会是你的,说出去不怕叫人笑话。”林如海不甘示弱,怎么说都是我的外孙,别想与我理清关系。

都当爷爷的人了,还这么为老不尊,小心吵到我的孙子和你们两个算账,皇后懒得理会这两个没有长大的老头,抱了孩子自己坐在一边依依呀呀的和孩子说起了话。

皇上林如海眼看争吵的对象远离了他们的视线,这怎么行,他们为了他吵架,他总得有点表示吧,一齐围在皇后身边。

“孙儿,你是喜欢皇爷爷多些呢还是这个糟老头多些?”皇上越来越不客气了。

“我,我糟老头,你倒是去全龙行找找,有我这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糟老头吗?”林如海真是自视颇高啊,也难怪他,谁见了他不夸养颜有道呢。

皇上正想说话,却被皇后抢过了:“行了,你们俩先别吵,先给你们孙子外孙想个好名字出来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