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难以为继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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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〇三八 倒霉的事情不期而遇

他把拆下来的硬盘交给数据公司,就向王副部长打了一个电话,说他家里有点儿事情,下午有可能回不了公司。王副部长同意了,田凯也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他感到心里特别的压抑,加上今天的天气也不怎么好,因此心里便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过和烦躁。他闻到一个巷子里徐徐飘来的酒香,忍不住快步走过去。在过去,除了节假日,他是从不饮酒的,可今天他却特别想喝,就好像一个酒鬼好久都没有沾到酒的那种向往和急切。

在一个小酒馆,他要了一小瓶白酒,和一小盘黄瓜丁拌花生米,接着就自斟自饮地喝起来。离中午吃饭的时间还早,因此这里的客人并不多。

“小伙子,喝闷酒嘞?”一个形表肮脏、脸上有络腮胡的中年男子突然凑了过来,“本来我也是一个人喝酒,谁知越喝越感到孤独难耐。看到你也是一个人买醉,不如咱俩就凑在一起,彼此也好有个照料,”他拿着自己的酒瓶,一股脑儿倾入田凯的酒盅里,“来,喝吧!世上再没有比这是更好的东西了,所以生在有酒的时代,是……多么的幸福啊!”

田凯厌恶地看着他,本打算走,却被这个人死死地按住了。他站在田凯身旁,低视着说:“别……别走,年轻人!我来……就是让你帮我解答一个问题的,这个问题恐怕……也只有像你这样……看上去会比较聪明人,才能回答得……了。”他翻了一下死鱼一样的眼睛,然后接着说:“有人告诉我说,酒可以使人诚实,也可以使人堕落。你说,诚实……和堕落是一码子事儿吗?既然不是一码子事儿,那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酒……到底能让人变成什么样子?”他用猩红的眼睛盯着田凯,随后又坐在田凯对面的位子上。

“您还是问别人吧!”他意识到这个人不仅醉了,而且脑子也有点儿不太好使,于是就站起来想走。

“我看你恐怕还没喝……够酒吧?所以还……没有进入诚实的状态,”他突然起身,一手抓住田凯的右手,另一只手端起田凯的酒盅,便猛地送入田凯的口中,“哎——,这才像是喝酒的样子嘛!要知道在中国的……文化中,只有两……样东西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文化:一个是茶,另一个就是酒。几千年以来,也只有这两样东西还保持着……遗风余韵,其他的东西……早他妈的变味儿了!现在好多所谓的文化,充其量也只是骗钱的幌子,你甚至可以说……它就是靠钵盂搂钱……也不为过!——现在怎么样?喝了酒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吧?这就是……酒的魅力所在——绵绵的泼辣中有一股女人的味道。这异样的芳香,是诱使人进入圈套的……最好东西,即使一个说了一辈子假话的人,在它面前也会……乱了方寸,因为它可以压制住你虚伪的一面,使你真正的人性表露无遗。有的人说,‘我醉酒的时候,非常难看’,但这并非是……酒的过错,因为你的本性就是无德,所以在酒的作用下,也只不过毕露了你……本来的面目而已,你说,这……能算是酒的错吗?——不能,绝对……不能!

“哦,我说了那么多,现在该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你说,诚实和堕落是一码子事儿吗?如果不是一码子事儿,酒的作用又是什么?——哦,不对!是酒又让人变成了什么?也许你还不明白我问的意思,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怎么才能解开这个……令人费解的谜团?——对,是谜团。它使我困惑,使我在谜团中愁闷得要死。‘我这是怎么了?’——有时我会这么问自己;‘该不会神经有毛病了吧?’——这是我对我自己的解释。‘啊!你这样一问一答,有意思吗?’——也许你会这么问,但其中的意义,又有几个人能真正体会?所以我就打算给你讲一个故事,一个足以感天动地、催人泪下的故事:‘这还要从很久的以前说起了。有一个趾高气昂的年轻人,高中没毕业,就从偏僻贫困的农村,一路南下,来到了繁华的大都市里。刚开始的时候,他是靠流浪和乞讨谋生的,后来在城市的郊区,他意外地找到了一份替人搬运货物的苦差事儿。那里的活儿很累,很累,就是骡马恐怕也没有如此的耐力和恒心,什么……扛大米、搬钢材、运木材,等等。他吃不消这些,于是就在扛包的时候,常常搞一些让人讨厌的小动作,比如喊肚子疼啦,然后躲在漏天的厕所里面晒屁股,要么就是在干活的时候装作崴脚的样子,有时还会钻到草丛里享一会儿清闲,——其实就像是……偷奸耍滑的那种行为。包工队长看这个小伙子也没太大的用处,就想把他辞退了,不要了。谁知年轻人知道包工队的想法后,就悄悄卷走了值钱的东西,一声不吭地偷偷跑了。他一口气跑了很长的路,当意识到自己跑的方向实际上是通往火车站的方向时,就想扒火车,再一路南下,从而摆脱同事们的追缉。可是来到铁路旁,不巧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雨,他赶紧躲进一间用土砖坯围筑的公共厕所。他看厕所里没有人,就打开他卷走的东西。他估摸这解决不了几天的温饱,就又将自己认为没用的东西全都丢进茅坑了。’——来,我们先干掉这杯酒吧。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通常好人都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来,干了它,干了它。哦,这……很好,很好!不过接着你可以抿一小口,因为我并不……认为你的酒量会比我好。”

他看田凯轻轻抿了一口,便嘿嘿笑道:“看来,我一点儿都没有说错:你确确实实是一个好人。你可能以为我喝多了,其实不然,酒在我口中刚开始是酒,到了胃里就全变成水了。这不是酒有什么了不起的能耐,而是我的变戏法就能把它变成这个结果,所以你看我刚开始还显得很糊涂,但后来就会变得越来越清醒。它的窍门在哪里呢?其实就在我不停地说话上。你想想,酒气随着我的激情不断地挥发、燃烧,最后酒化成水,化成我不断向外迸发的思想!——嘿,哈哈,嘿嘿!”他得意地笑了几下,随后笑声又变成干干的苦涩。

“我刚才讲到哪儿了?——哦,茅坑,对!就是茅坑。这个难听的字眼儿,却也是令他感到烦恼的一个开始!”他端起酒,一口又喝了个净光,黝黑的脸庞也增添了几份抑郁的晦气,“当他把没用的东西全都扔进茅坑的时候,外面的雨恰好就停了。他想:‘走吧,干吗要在这里闻臊臭的气味呢?’于是他用手拨拉了两下乱糟糟的头发,就义无反顾地走出来了。走到外面,才知道呼吸雨后的空气是多么的美好和惬意啊!仿佛肮脏的灵魂也瞬间被清新的空气洗劫一空。——啊!空气,为生命而存在的无色摇篮;它散发着温湿泥土的气味,传递枝叶的沁人芳香。——你看,他是如何陶醉在大自然亲昵怀抱里的?尤其在看到旁边的构桃树下有好多橙红色的椹果时,他就不知不觉从地上捡几颗放到了口里,而且非常开心地咀嚼起来。就在他吃着甜滋滋、粘腻腻的椹果时,他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啊,我的天哪!’他突然喊了起来,并用手拍了拍自己的所有口袋,然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子。他脸上的神情马上就变成懊恼和不安,‘你看我有多蠢?’他把手里的椹果全都摔在了地上,‘我怎么居然会把护身符也扔到茅坑里了?’他想起当时卷起不义之财的包裹布,实际上就是自己装有护身符的旧外套,后来在厕所捡出所需的东西后,竟不知不觉把那件衣裳也给扔了。他并不心疼那一件农村人才穿的破衣裳,心疼的是那一块儿刻着‘令誓愿如愿以偿咒’的玉佩。据说他高祖父在当地作富贾的时候,就有了它,及至曾祖父败落以后,这块玉佩便成了他家唯一的故物。他快步走到厕所,由于经历了一场大雨,茅坑里的秽物——”

“哎——,你这人是怎么搞的!”饭店老板终于忍无可忍了,“你也不看看这儿是啥地方,嗯?如果嘴巴急,想方便,就请到一出门再往左拐、然后再向前步行五十米的地方去!”

“好,好好!我现在也该走了,”田凯乘机站起来。

那个中年人尴尬地从胃里反着酒气,然后呼哧呼哧地说:“啊,行啦,今天的美酒就喝到这儿吧!——没想到故事的里外都有出人意料的东西。不过这不要紧,因为茶壶打掉把儿,不还有一张嘴巴吗?所以你说这个……事情,能马上有个完吗?”

田凯付清了自己的账单,便很快离开了。

田凯匆忙回到家,看到家里空无一人,便又后悔自己不该回来得那么早。他想:“现在该干啥?——看电视。对,看电视。”他打开电视机,发现并没有自己喜欢的节目,就又把电视“喀吧”给关上了。他感到头有点儿疼,胃部也隐隐的难受,浑身还有疲倦和酸痛等不适的感觉。他来到卧室,想在床上躺一会儿,但是就在他脱下第二只鞋子的时候,胃里忽然有一股酸酽炙灼的涌动感,而且这种感觉是慌乱、并能使脑出现短暂空白的那种,于是他急忙趿着鞋子跑到卫生间的便池跟前;在他还没来得及弯腰的时候,一大口秽物便从喉管里喷射出来,他的食道像被醋酸灼烧过似的火辣辣难受,厕所里霎时也散发出一股非常恶心的气味儿,便池的釉瓷表面也被喷成了大花脸,甚至连他的鞋子也沾到了粘稠状的呕吐物,“啊——!”他的腮帮子打着寒颤。他想:“今天我是怎么搞的?喝的明明不多,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他用刷牙缸接了一缸子清水,连续漱吐漱了几次后,便用毛巾擦拭了眼眶里的泪水。

他拉开电灯,开始清理厕所里的卫生。快清理完了,他便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

“田凯,是你吗?你在哪儿?”王娴很快找到厕所来了,“咦?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今天咋回来得那么早?”

“办了点儿公事,所以顺便就回来了,”他用刷子刷着便池。

“咦——?这儿咋会那么难闻!”她捂住鼻子想出去,刚转过身子,就又转回来了,“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田凯极力掩饰内心的不安,“没有——。你看我这……像是不舒服的样子吗?”

“你转过脸来,让我看看,”王娴扒着他的肩头,让他慢慢转了过来,“脸色怎么会那么难看?你这是……咋啦?还有一股很臭的酒味儿?——你是不是在外面喝酒啦?”

“我……就喝了一点儿,”田凯不好意思地回答。

“一点儿?一点儿就能醉成这样!”她心疼地埋怨,“这是怎么回事儿?你说你到外面有公干,难道就是为了喝酒吗?——田凯,你从来都没说过谎话,可……今天你到底是怎么了?”她感到很不安,但到底是为什么不安,她也说不上来,“我……还是别在这儿呆了,这里的气味让我难受得想吐!——还有你的鞋。我把拖鞋给你拿来。”

王娴去拿拖鞋,田凯继续洗刷厕所的便池。

两口子来到客厅,王娴继续追问道:“快说吧,到底发生啥事儿了?”

“咳——,今天别提有多窝囊了!”他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接着就把在单位里发生的事情细说了一遍,然后又把在小酒馆子喝酒的事儿也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王娴半晌没有说一句话,脸上由红转白,胸口气得也激烈地起伏。她用牙轻轻咬着下嘴唇,细细的黛眉微微拧在一起。她心里暗暗骂道:“没想到王志宏竟然是这样一种人!”她轻轻握着丈夫的一只手。她想不通,为了争取副部长的职位,丈夫竟然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况,如果当初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说什么她都会阻止丈夫争这个位子。“唉——!”她叹了一口气,然后气嘟嘟地说,“跟这种人你也能计较得起来?要知道,你难过的时候,他还不知有多高兴哩!——我们干吗要让他称心如意?他想让我们难过,我们就偏偏高兴给他看,看他还能把你怎么样?”

“现在,我算是看清这个王八蛋的良苦用心了,他的目的就是想把我一步一步逼走,好让他高枕无忧地躺在安乐椅上做舒舒服服的美梦!”田凯恨恨地说。

王娴说:“有人说:‘官职愈大,心眼愈小。’看来这话儿一点都不假。不过,你对他也不要太在意了。孟子有云:‘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既然上天要让我们有这么一段痛苦的经历,我们就不应该拒绝这一份‘看似不好’的好意。你想想,我们所得到的经验,不都来源于解决各种各样的困难的过程中吗?就好比孟子《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一文所举的‘管夷吾举于土,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的例子一样,这些人在有成就以前,不都过着含羞忍耻、寄人篱下的人下人生活吗?但是后来呢?不都成了很有成就的人吗?因此说,尘土永远都不会使金玉失去光彩的——”

他很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但是,藏起来的金玉,无异于埋在地底下的瓦砾。”

“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王娴依然喋喋不休,“既然你改变不了这样的现实,为什么就不能改变一下自己呢?要知道,在逆境中的人,远多于在顺境中的人,可多数的人不都是随遇而安、以一种平和的心态去面对生活的吗?”

“得了!”他非常反感她一副教训人的口气,“我们再别说这些烦人的事儿了吧?——今天咱中午吃啥?”他改变话题,是因为他不想总有被动接受别人好意的感觉。

“哦——,”王娴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儿有点儿多了,“刚才在路上我买了一只叫花鸡,现在恐怕都已经凉了吧。刚好把它和馒头搁到一起馏一馏,再炒一个素菜。而你呢,赶紧去卫生间冲个澡,顺便把脏衣服都换掉,这也省得你一身的酒气把人熏得只想恶心了。”

吃过午饭,上班的时间也差不多快要到了。两人顾不得收拾碗筷,就匆匆忙忙出了门。

田凯先去找王副部长,并简单陈述了他到数据公司得到的情况。他说:“他们把数据恢复了之后,就会将这块硬盘重新分区和格式化;但是安装操作系统的工作,还必须由我们自己来搞,因为这牵扯到软件的版权问题。”

“这是当然的了!”王志宏微笑地首肯,“能把数据都恢复出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记住:这可是一次刻骨铭心的教训啊!——总共花了多少钱?”

“不多。何况我有言在先——不需要您操这个心。”

“这可不行!公是公,私是私。你以为为了这几个钱,我就要让整个公司欠你的人情?虽然你有言在先,但是在这个部门关于工作方面的事情,我还是有权决定的嘛!”

田凯感动地看着他,“可……我说不要发票,人家还便宜了我十几块哩!”

“不要紧。去取硬盘的时候,你再把钱还给人家。记住:这咱俩可是说定了的,下次再来见我的时候,我可要看到正式的发票哦!”他朝田凯诡异地笑了一下。

走出王志宏的办公室,田凯感觉一身轻松,“咦,这是咋回事儿?——上午还像灌了铅似的身体,到了下午就变得轻松起来,而且王志宏的态度也变了!”

“田凯,电话,”他的同事在楼道里喊他。

田凯快步走回办公室。他抓起电话,喊道:“喂,谁呀?”

“是我。你现在怎么样?”

他听出是王娴的声音,“唉,就那样呗!”

“你看你说的都是啥话?什么‘就那样呗!’。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她追问道。

他用手捂住话筒,小声地说道:“我现在也很纳闷,好像突然有了……拨云见日的感觉——”

“你说清楚点儿好不好?我现在咋越听越糊涂了!”话筒里传出妻子的抱怨。

“行了,等回家以后我再告诉你吧!”他不耐烦地扣上话筒。当他回过身再想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时,却发现小袁垂头丧气地过来了。

小袁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嗫嚅道:“我……今天不该对您耍那样的态度。王部长(王部长,实际是王副部长。为了表示尊重,‘副’字通常是不说出来的)今天上午把我狠狠批了一顿,而且我被骂的是狗血淋头,狼狈不堪,不过这也是我应得的下场,因为年轻就是我目前的缺憾,不能正视自己的能力,也是我思想有残缺的一种表现。当然,我并不想用幼稚来掩盖自己的过错,而是想表达一种……诚恳改正错误的积极态度。我……不知道,您能不能原谅一个不够成熟的人的过分之举?”

“哦,”田凯板着面孔说,“如果你不提起此事,我可能早就忘了。也许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吧,在我的理念中,‘公’和‘私’之间永远都有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也就是说,在从事公事的活动中,我绝对不会有任何的私人感情;同理,私人恩怨里的情愫和瓜葛,与我工作上的寸长尺短也扯不上关系,因为是非只有在辩论中才能显出曲直,所以辩论本来就是咱们部门的工作方式之一。当然喽,辩论并不等于我们有权利相互争吵,因为争吵是恶意的行为,尤其在咱们都是知识分子云集的部门里,就更应该有最起码的气质和理性。”

小袁面带愧疚地说:“其实上午的那件事儿,真的不是我干的!我……敢对天发誓——”

“算了,”田凯叹息道,“现在再争论这个问题还有意义吗?”他并非因为他现在的表现,就能原谅眼前的这个小伙子。他心想:“我苦口婆心地教育你,你咋就没有一点儿悔悟的表现呢?难道你想说‘这是其他人干的吗?可其他的人,我能不了解吗?’——年轻人干事情,就是怕承担责任!”他打开电脑,脸色也没刚才的那么好看了。

小袁看到田凯的脸色遽变,便灰溜溜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

下班回到家里,王娴急切地问:“下午没发生啥事儿吧?”

“还能有啥事儿?——不过,我觉得还挺蹊跷的是:他怎么会突然对我好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就对啦——!”王娴一脸轻松的样子,“你想想,就你目前的工作能力,他能得罪得起吗?你可是在为他的成绩工作着!如果你在工作方面表现得越优秀,就越能体现出他在管理方面的卓越才能,这不等于在往他的脸上贴金吗?所以你就好好安心地工作吧,反正咱也不跟他争个啥,他有必要再为过去的事情找你的茬儿吗?你想想看,有多少优秀的人才,就是因为没有这样的机会才悄无声息地被埋没的啊!”她开心地说着自己的想法,一直压抑在自己心头的阴霾也突然散去。

她爱自己的丈夫,所以她不希望他有任何的委屈和伤心,为了避免丈夫再受类似的感情伤害,她必须想办法改变丈夫争强好胜的脾气和性格。她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争斗往往是冷酷无情的。她不明白男人为什么会把权力看得如此重要,似乎没有权力,就等于没有可以炫耀的资本,所以为了证明自己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强者,就必须为权力做你死我活的斗争。——得到权力了又能怎么样?无非就是有了自己能支配别人的快乐而已,但是当快乐成了生活中很平常的事情,他还能一直再快乐下去?她越想越想不明白,越想不明白就越觉得男人的世界是不可捉摸的,由此对自己丈夫的认识也有了几分陌生的感觉。

田凯对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没有议论的兴致,原因是:自己处于被同情的角色,在自尊和感情方面,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种屈辱感。当王娴似乎是站在王志宏的立场上看待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对王志宏就有了一股说不出来的醋意。他想不通自己的妻子为什么会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说话?难道她不知道男人对男人的怜悯,就等于是最不能忍受的侮辱吗?——他走到厨房,想通过干活来麻痹自己。

“怎么,今天想要干活啦?”正在厨房忙碌的王娴,开心地问。

“哦……是呀,充实的心情需要充实的生活嘛!”

“那你想要为我做啥好吃的?”

“你去看电视吧,等一会,这个谜底就自然会揭开的。——这里都有啥可用的食材?”

“有鸡肉、西红柿、洋葱、辣椒——”

“有黄油和酵母吗?”

“有。——你到底想要做啥?”王娴一脸的不解。

“我不是说过了嘛,你去看电视——难道你连这么容易的事儿都做不来?”

王娴笑道:“好——,我去做我该做的事情!不过你有啥要吩咐的话,可别不好意思开口哟!”她见丈夫那么愿意做这一顿晚餐,想必也是开心的缘故,于是就美孜孜地打开客厅里的电视机。

“田凯,”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咋了?”他头也不回的问。

“你妈那儿有消息了吗?”

“哦,你不问,我还差点儿忘了哪!——现在我正忙着嘞,等吃饭的时候我再慢慢地说给你听。”

过了约莫一个多小时,田凯从厨房里走出来了,“开饭咯!”他得意地吆喝。

“啊——!让我看看你都做了一些啥?”她欣喜地跑到餐桌旁,“哇——,是比萨!——你咋还有这样的本事儿?以前咋没见你露上一手?”她惊喜地看着他,然后又看着餐桌上的披萨,“啊——,真是秀色可餐呀!”她忘情地夸着,几乎忘了这本应该是自己做出来的成绩。

“你说谁秀色可餐?”他笑嘻嘻地问。

“谁秀色可餐?你……说谁秀色可餐!”她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我还以为你是在说自己哩!”

“哼——,田凯!”她的脸儿突然红了起来,“你咋啥时候都没有个正经!——咋了?你让我吃比萨,然后再想来吃掉我?”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于是脸庞就变得更红润了。“唉,算了吧,你还是说一说你妈的事情吧!”她连忙把话儿岔开了。

田凯收住笑容,然后一脸镇定地说:“我妈下午来电话了。她说她和夏叔叔和好了,所以婚礼还是要如期举行。不过,周五咱俩可能要请一天的假。”

“行呀!这没问题。我找人调一下课就行。还有,我把我姨妈也叫过去。老人的婚礼,可能多少会有点儿讲究,如果仅靠咱俩的努力,还不知会闹出多少的笑话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