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难以为继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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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〇〇七 李淑芳的身世之母女团聚

李淑芳的新妈妈一屁股坐在地方,又是哭,又是叫。新爸爸跪旁边,双手举拳,两条胳膊胡乱地扭曲,脸上的表情也像被施了酷刑似的。

据说,当天晚上的露天广场放映电影,李淑芳的弟弟在占座位的时候,与广场里的一个年轻人发生了口角。在打架的当儿,她弟弟用刀刺中了对方大腿上的主动脉,使那个年轻人还没被背到卫生所就一命呜呼了。广场上当时有管理人员在场,又通过围观者提供的线索,公安人员很快就知道了犯罪嫌疑人的住址。

李淑芳的新妈妈和新爸爸后来也没有闲着,他们托亲戚,找朋友,最后经过一名高人的指点,让这棘手的案件有了一线转机。

在李淑芳的新家里,有三个人正在密谋一件事情:

“按照国家的法律,你儿子肯定是死刑!”这是一个老者的声音。

“您老就好好想一想,看看还有没有其它的办法?——我可就这一个宝贝儿子啊!”这是一个女人呜呜的哭求声。

“不过……只要你们肯花钱,事情就会向好的方向慢慢发展。至于说,能有几成的把握,目前我还不好对你俩说,”这个老者不紧不慢地说。

“只要能救出我的儿子,即便是倾家荡产,我也愿意!”那个女人停止了呜咽,转而咬着牙根儿,发着狠心。

老者慢条斯理地问:“你儿子实足年龄已经过十八岁了吧?”

那两个人都沉默了。

“所以,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那个老者用指关节敲着乌黑的桌面。

“那我们……该怎么办?”这是男子的声音,而且言语里还隐含着急切和绝望的声调。

“超过十八岁,肯定是死刑!——如果不超过这个岁数,最高也只能判个死缓。”

“死缓。不跟死刑差不多的吗?”那个女人失声尖叫道。

“你这人,才是头发长、见识短嘞!——你仔细想一想:死刑,就是不出一个月就拉出去枪毙!”那个女人又大哭起来,这让讲话的老者变得很不耐烦,声调也变得有些生硬,“死缓,则是到了执行死刑的年龄,才考虑对他是否执行死刑!——你再好好想一想:假如他的实足年龄是十七岁,意味着他明年或许可能就会被执行死刑了。注意我说的是‘或许可能会’被执行死刑,这其中就有很多的因素可以利用了,比如说他在劳改期间表现良好,就能获得减刑的机会,或者其他什么的等等办法。”

“您就直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吧?”男子低声哀告道。

“这个问题棘手就棘手在死者的家属那边。如果这边儿改了年龄,对方的人肯定会要求调查;如果真相被抖出来了,麻烦也就更大了!”

男子“嗐”的一声,垂下了脑袋。

“我这儿倒有一个好的方法,这要看你俩在一起合计的结果了。——听说死者有个哥哥,是个从小就瘸了的跛子,现在大概……有三十五岁了吧;因为家境不太好,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如果能把你们家的姑娘嫁过去,问题或许就没那么麻烦。”

这对夫妇先是面面相觑,接着就高兴得叫起来。那个女人快活地说:“这个死妮子呆在家里只会和我怄气,趁着这会儿嫁出去,刚好也是一箭双雕的办法!”

“呃,那咱就这么……先说定啦?”老者不失时机地觑问。

“我们……嘿嘿,我们该怎么感激您呢?”男子一阵喜滋滋地谄笑。

“别急,现在我们也只是开了一个头,感谢的话儿还是撂到后面再去说吧。”

男子忙从卧室取来用旧报纸包裹的一包东西,双手恭恭敬敬地交给老者。老者将它塞入肩挎的背包内,便一脸凝重地离开了。

后来,也不知道李淑芳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消息。那三个人秘密谈话的时候,她并不在家里。也许死者的家属保密不严,消息通过间接的渠道传出的;也许死者家属想了解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却被敏感的李淑芳感觉到了。不过,从那三个人秘密谈过话儿的第七天起,她就从她的这个新家消失了。

李淑芳来到李爱琴的家里,说要把这儿当她的新家,而且永远都不再回那边的家了。她已经过了法定被监护的年龄,因此她有权决定自己的未来。起初这里的妈妈说什么都不同意李淑芳留在这里,李妈妈还特别强调了她的理由,其大概的意思就是:那里是你的凤凰巢,这里是我们的土鸡窝,你放弃那边富裕的生活,不等于是自甘堕落吗?

她想解释她的理由,她的姐姐却抢先说话了。她姐姐也只知道李淑芳告诉她的只言片语,这还不包括李淑芳回忆不起来的内容,即便是李爱琴能对她母亲说的这些事情,就足以让李爱琴的母亲感到惊愕了。李爱琴的母亲一边听,一边流泪;当听李淑芳说了最近将要发生的事情时,几乎就哭成泪人了。——俩姊妹起初哭得都很伤心,发现她们的母亲哭得比她们还要伤心,反而纳闷地笑了。李爱琴问:“妈,你怎么啦?该不会是想起我那个死去的妹妹了吧?”这一问,她母亲哭得就更厉害了。她一边擤鼻涕、一边抹眼泪地说:“我对不起你妹妹!是我对她造下了孽!”李淑芳停止了哭泣,甚至还责备自己不该搞得她们母女如此伤心。

忽然,李爱琴的母亲让李淑芳转了身,又呼喇把她后背的衣服推上去,“看,你和你妹妹的后背都有一块儿明显的胎记。”

对李淑芳来说,这无疑又是一个晴天霹雳。她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扑到母亲的怀抱里呜呜地痛哭。

快二十年了,她竟然没享受过如此痛快淋漓哭泣的权利,因此在能恣意宣泄情绪的时候,她比谁哭得都要伤心。

母亲紧紧地抱着小女儿,似乎也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减轻自己的痛苦。她痛心地哭道:“那一年,送你走了以后我就大病了一场,而且病得还很厉害。现在想一想,当时我死了还真倒好了,至少不会造下这么大的罪孽!——以前我也曾想过要去看你的,至少我也应该知道你过得咋样吧?至少我也该让自己的心里有点儿谱吧?可是……我不敢去看,甚至也不敢打听,所以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地对自己说,‘其实你过得很幸福,至少比我们现在要强得多!’。其实,就是同着你姐姐的面,我也不敢问起你的情况:一是,担心知道得越多,心里就越不安宁;二是,也不想让你姐姐知道得太多;三是,如果情况真没我想象的那么好,岂不就等于是自己的罪过,那样我即便是活着的,也比死了还要痛苦,还要难受!……”她痛苦得说不下去了。

后来,李淑芳就在亲生母亲的家里住下了。那家人知道自己干的是伤天害理的事情,自然也没脸儿来找李淑芳,而且他们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就更管不着她的生死了。

此后,李爱琴和李淑芳都找到了工作。李淑芳一共谈了两次恋爱,第一个对象叫田大华,第二次则是在男女青年联谊会上认识的,这个就是后来的贺强,而且相恋之后就成了伉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