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公孙洋还在京城,你先把他请来,给苏敏诊治。”南宫政很快结束这一场对话,生怕她独自呆着觉得百无聊赖,也不愿让她起疑心。
“好。”
目送着凌风离开,她才缓缓走下阶梯,还未走到一半,他已经迎了上来,握住她的手,牵着她走下。
“他是?”她带着单纯的笑,轻声问道。
南宫政神色不变。“是我最得力最忠诚的下属,同时统管宫中侍卫,他是凌风。”
即使一切必须从头开始,让她熟悉他身边的事务,熟悉他身边的人,他也愿意。
“喔。”
她淡淡一笑,不再说什么,虽然两天前还很难说服自己他的身份,但如今眼见为实,她已经完完全全地信赖他了。
“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你的寝宫,如今现在累了,就去休息。”南宫政征求着她的意见,他不想看到她的小脸上,多出一分疲惫的颜色。
“不用了,我就在这儿陪你吧。”她既然已经答应成为他的妻子,就不该只知道享乐而不知道侍候他,就算他的手下多得是人服侍他,她至少也该经常陪在他的身边。
只是,一个身为人妻的女人,到底该做些什么,她还不是太清楚。
“我该处理奏折了,你看,国事挤压成山了。”
他戏谑,说笑的语气,明亮的笑,更让那张脸,吸引着她,他的一举一动,一笑一怒,都是她想要珍藏的珍稀。
“我帮你磨墨。”她的脑海灵光一现,挽唇笑道,走向桌旁研磨,神情异常认真。
她不知道能够帮他做什么,她好像什么都不会,但不能成为夫君的麻烦,还有他的牵绊束缚。
这是单纯的苏敏,唯一确定确信的。
红袖添香。
他幽幽地望着这一幕,什么话都没说,也不曾阻止她想要帮忙的心意,做到桌前,翻开手边的奏折。
他隐约还记得,那个坐在他身边,轻轻嗓音读出奏章的女子,清新如兰。
他清晰地记着,在失去她之后,他的拳头击上大理石桌面多少回,鲜血疼痛都无法磨灭她给他的安宁。
这些都是一闪而过而已,他的目光,如今只是异样宁和地定在这个女子的身上,她平静,内向,恬淡,简单。
他说什么,她不太顶嘴,好像即使他惹得她生气了,她也从不会耍小性子,单纯的像是一张白纸,也毫无自己的想法。
这样的她,让他更加心疼,但简单的人,不知是否还能跟往日一般,凡事宽容,站在他的角度上理解。
“明天的凤冠嫁衣,很快就会送来,因为太过仓促,或许不是你最喜欢的款式,没关系吧。”
他批阅完一本,合上,抬起眉眼看她。
她摇摇头,甜美的笑容,几乎绚烂了他的眼眸,他沉默了半响,才继续翻看第二本,手中的狼毫好像都未曾停过……
她就站在一旁,站到累了,就坐在他的身边,默默地观望着奏折上的文字。
她看他,神色认真,一丝不苟,这样的他,也很迷人。
即使明天是他们的婚礼,他却还要处理国事,她突然为他担心,有些心疼他了。
要当好一个皇帝,真的很难。
“主子,有几个大臣听到了消息,已经在半路上了,要不要属下挡一挡。”凌风突地推开门,禀告道。
这些大臣形势汹汹,神色匆匆,一看就是从礼部得到明日皇帝要举办大婚的消息赶来阻止皇帝的,凌风这么想。
“没必要,到了就让他们进来。”南宫政头也不抬,继续翻开一本奏折,神色不变的泰然处之。
他早就料到,会得到很多反对的声音。
因为,他要立一个商女为后。
很快,五六个大臣,已经走入殿堂,他们等行了礼之后起身,居然看到坐在龙椅上,南宫政身边的,居然是一名娇美女子!
几个人,顿时脸色一变。
皇帝迟迟不立后宫,现在却突然带回一个女人,要立她为皇后,他们如何能坐视不理?
当然,这每一个朝代的天子,身边有多少女人都不为过,就算先皇将青楼女子立为妃子也无人敢说什么,但南宫政似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居然让一个商家之女,背负皇后之名。
这一国之后,可是要有国母的威仪,哪里是随随便便的女人都可以当的!
而且,她居然,居然……跟皇帝坐在同一把座椅之上,成何体统?
这个龙椅,至今没有哪个女人,敢坐在上面呢!
就算是前朝的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没有一个女人凭借着跟帝王的亲密关系和万分宠溺,而坐在他的身边啊!
更有思想顽固保守的大臣,气炸了肺,清了清嗓子,至少婚期还没到,这个女人,还没有任何的名分。
即便不是出自官宦之间,也该懂些道理和人情世故,怎么能见了他们,还坐在龙椅上?
她突地觉得身上,开始发烫,这些不善的目光,都集结在她的身上,她突然坐立不安,想要站起身来,不敢与他平起平坐。
她好像,是无意间做错了什么事。
她的仓皇失措,无助紧张,尽数落在南宫政的眼底,他却在桌下,准确地找到她的小手,按住,报复在手心,不让她离开座椅。
“我还是起来吧,我不想给你惹麻烦。”
她摇摇头,压低声音说道,这些大臣来势汹汹,看的她很是不安稳。
“不用。”他看着她的眼睛,笑着吐出这两个字,似乎从手边,给她汇入无形无边的力量源泉。
他不是守旧顽固的老古董,她坐在他的身边,是因为他觉得她为他做的,值得她得到他给她的名分。
她被他那么深情的凝视着,红耳朵,开始发烫。
领头的大臣面色难看,一板一眼。“圣上,我们几个商量了,觉得这万万不可,建立后宫可以,但立后的事,还请三思后行。”
南宫政挑眉,神情高傲又危险。“如果朕说,不仅仅是三思,已经思考了很久,快两年时间,你们觉得如何?”
大臣瞬间变得沉默,这个男人不像南宫远,年轻时候就风流成性,而且做事很有章法,不像是冲动的男人。不过,这也不能轻易解释,也无法破坏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能够成为国母的女子,必须操行端正,品性贤淑,知书达理。”还有人不死心。
“这些,她身上都有。”南宫政冷冷望了一眼,说的不容置疑。
一人说的更加直接,也更让人*受伤:“还是微臣来说吧,这名女子的身份,还有待考量……”
她的眼底闪耀着微光,虽然并未流露出多少难过的情绪,但她一个字也不说,默默垂着眉眼,仿佛是在认真寻思他们说的话。
她的身份的确并不高贵,要当这个男人的妻子,他们都觉得她配不上他吧。
南宫政的下颚紧绷着,神色已经变得漠然孤傲:“千百年来,很多帝王出身草莽,黄袍加身之后也不曾忘记将糟糠之妻奉为皇后,即使平民也可以做主后宫,朕不觉得她不行。”
还有人试图说些什么,他却丢下这一句话,让他们闭嘴。“你们的这些借口,都不在朕的眼里。”
她垂着螓首,望着那牢牢抓住自己的手掌,仿佛听到再多的反对,也无法改变他的情绪,还有他的决定。
她终于不再示弱,而是抬起眉眼来,安静地望着他,他说话的气势很霸道,说出来的理由却又让人无言以对。
他是怕委屈了她,其实当他的妻子,妃嫔都是一样的,若当真无人肯定,退后一步,舍弃皇后那个桂冠,她也不觉得遗憾。
这条路满是荆棘,他站在她的前头,替她杀出一条血路。
想到这里,南宫政的低沉嗓音,不疾不徐地传入她的耳边。
“这世上很多女人,都比不上她。她十七岁就掌管江南苏家十三家分铺,让人信服,比那些只懂得在花园读书看花放风筝的女人,强太多太多,就算是要整治后宫,也必须找这类的女人吧。”
“圣上这是隐射那些皇后人选都不入流么?商女之流,能力或许是有的,但作为皇后,怎么也需要调查一下身家背景,是否清白吧。”
这个大臣的话,更加尖锐了,他指的是,商人在龙蛇混杂的商场出没,心思并不单纯。
她闻言,并不刻意,却还是蹙眉。
清白吗?
她空着的小手,紧紧揪住裙摆,她的心情很不平静,也很难伪装平静。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等的女子,刚才听到南宫政形容自己的历练,她也觉得心里没底。
她哪里有那等的本事?掌管十三家分铺,当那么一个当家的,她几乎不敢想,更不敢做啊。
“她清不清白,朕最清楚。”南宫政的面色,已然难看到了极点,他审视了一圈,突地浮现出莫名的冷笑。
“有的女人很擅长迷惑男人,圣上认识她并不算太长的时间,立后不是小事,还是。”
南宫政生生打断了他的话,冷哼一声,已然有些不耐。